此時阮綿綿昏昏欲睡,可上官痕卻不肯放過她,把話本塞進她手里,非要她念給他听。
她被逼著念了幾句,後來實在是困得不行,就這麼捧著話本睡著了。
上官痕輕輕抽走話本,幫她把被子上提了提,然後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次日早晨,四品以上的官員全部要入宮向皇帝恭賀新年,原本誥命夫人們也要入宮向太後或者皇後恭賀新年,可上官痕的父母早已去世,尚未立後選妃,後宮空空如也,于是女眷們便沒有了朝拜的地方,全都被留在家里。
官員們按著品階,從殿內排到殿外,齊刷刷地朝著皇帝跪拜行禮,齊聲高呼萬歲。
這場面相當壯觀。
新年初始,百官沐休三日,皇帝也跟著放了三天假。
這三天時間,上官痕一直窩在行宮里面,哪兒也沒去。
他拉著阮綿綿去看雪景,還讓人在行宮附近雕了好些冰燈,晚上點亮燭火,流光溢彩,如夢似幻。
上官痕問她喜不喜歡這樣的景色?
阮綿綿卻有點怔然。
曾幾何時,也有人在花園里準備了許多冰雕,拉著她的手,問她喜不喜歡?
那些景象似乎都已經變得模糊。
可那人的面容,卻清晰依舊。
溫柔細致的眉眼,嘴角永遠掛著輕輕淺淺的笑意,像是三月里的春風,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上官痕︰「綿綿?」
阮綿綿回過神來︰「嗯?」
上官痕觀察她的神色︰「你剛才在想什麼?」
「沒什麼。」
上官痕卻敏銳地察覺到,她剛才肯定是在想一個很重要的人,他不動聲色地追問︰「你以前也看過冰雕嗎?」
阮綿綿還沉浸回憶中,沒有想太多,隨口應了句︰「嗯,看過。」
「和誰一起看的?」
「和……」阮綿綿說到這里忽然頓住,想了一下方才繼續往下說,「和一個老朋友,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已經不在了。」
得知人不在了,上官痕心里的緊張減輕了許多,但醋意卻越發強烈。
以前也有人陪她看冰雕。
那人是不是也喜歡她?
肯定是喜歡的吧,否則誰會在大冷天的,陪著一個姑娘出來看冰雕?
可惜那人已經不在了,上官痕就算想把那人揪出來教訓一頓都沒辦法,活人沒法跟死人爭,他只能把所有的嫉妒都壓在心底,默默地跟自己生氣。
阮綿綿察覺到他的興致似乎一下子降低了很多,試著問道︰「你怎麼了?」
上官痕︰「這些冰雕沒什麼好看的,我帶你去看別的。」
說完他也不等阮綿綿反應,就拉著她離開了。
回頭他就讓人把這些破冰雕都給砸了,免得綿綿在睹物思人。
時間一晃,很快就到了上元節。
王都城中舉行了非常盛大的燈會。
在這一天里,無論是平民百姓,亦或是王公貴族,都會攜家帶口出來游玩,街上人滿為患。
今晚天子也悄悄地出了宮。
上官痕穿著墨色錦袍,外面披著狐毛大氅,如玉般的俊美容顏,在路上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力。
他卻好像沒有察覺到周圍人的視線,一邊閑庭信步,一邊緊握著阮綿綿的手。
因為是過節,阮綿綿今天打扮得格外喜慶,上身穿著紅色的短襖,領口滾了一圈白色毛邊,下面是月白的掐腰襦裙,身上披著虞美人色的斗篷,發髻中別著兩朵小巧的紅色絹花,耳朵上還墜著紅色珊瑚珠子。
她回頭的時候,珊瑚珠子輕輕晃動,擦過臉蛋,襯得肌膚如雪般白皙。
「你看,這個燈籠是不是很可愛?」
上官痕看了一眼燈籠,又看了看提著燈籠的人,微微翹起嘴角︰「你更可愛。」
「我是問你燈籠怎麼樣,你干嘛答非所問。」
阮綿綿一邊嘟噥著,一邊將燈籠放回攤兒上。
上官痕給了身後的侍衛一個眼神。
侍衛立即上前付錢,將阮綿綿剛才拿過的燈籠提走。
一路上,只要是阮綿綿拿過的東西,甭管是吃的用的亦或是玩的,上官痕全都買了下來,一條街還沒逛完,身後的侍衛們都已經提滿了東西。
其中兩個侍衛叫來馬車,將這些東西放到車上,這才減輕了許多壓力。
阮綿綿起初沒注意到,直到侍衛叫來馬車,她才發現買了好多的東西,其中有很多東西壓根就沒什麼用處。
她皺眉問道︰「你買這麼多干什麼?錢多燒得慌?」
上官痕︰「你喜歡就行。」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這些東西了?我只是覺得有意思,隨手拿起來看了一下,我壓根就沒打算要買。」
上官痕卻固執地認為,她既然拿起了這些東西,肯定就是喜歡,即便只有一點點喜歡,那也是喜歡,只要她喜歡,甭管多少錢都得買下來。
千金難買她喜歡!
阮綿綿讓他別再買了。
他嘴里答應得好好的,等她一踫到什麼東西,那個東西立刻就會被侍衛買下來。
阮綿綿被他搞怕了,接下來就算看到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也不敢伸手去踫,就只敢用眼楮看一看,看完就趕緊走。
可就算是這樣,那些被她看過的東西,也全部被一股腦兒地買了下來。
阮綿綿︰「……」
上官痕的土豪作風,吸引了很多商販的注意力,大家都想方設法地想要吸引他們進門。
然而阮綿綿卻已經沒有了逛下去的興致。
她怕自己再逛下去,上官痕真的會把街上的所有商鋪全部包圓,那太可怕了,行宮再大也裝不下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阮綿綿找了一家茶樓,準備喝杯茶,順便歇歇腳。
她和上官痕剛進門,侍衛們就找到掌櫃,扔出一個金燦燦的元寶。
「今晚你家茶樓,我們老爺包場。趕緊把閑雜人等全部清出去。」
掌櫃被金元寶迷得兩眼放光,忙不迭地點頭應下︰「好好好,我這就去辦。」
巧合的是,季清歌正好也在這家茶樓,她正在跟母親和兩個嫂子喝茶閑聊,掌櫃就走進來,說是茶樓被一位貴客包場,希望她們能盡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