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沒有焦距的雙眼,懷揣著最後一絲希冀,小心翼翼地問道。
「綿綿,你在嗎?」
以前他每次這麼呼喚綿綿的時候,綿綿都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他,她一直都在。
可是這一次,他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那個熟悉的聲音。
絕望一點點爬上心頭,將他吞沒。
他呆坐在床上,眼前是無盡的黑暗,身體如同浸泡在冰水中,就連骨髓都涼透了。
「綿綿,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既然綿綿都不在了,他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一個人太孤獨了,他要去找她,去另外一個世界找她。
時恆摸索著走到窗邊,拉開落地窗。
窗外是個很大的陽台,陽台四周被玻璃窗圍住。
他刮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拉開其中一扇玻璃窗,想要爬上去。
身後的房門被拉開,舟姨走進來看到他的動作,失聲叫道︰「小恆!你別亂來!」
舟姨的聲音驚動了住在隔壁的楊立杉和凱瑟醫生。
他們慌忙趕來,都被時恆的舉動給嚇到了。
楊立杉顫聲喚道︰「小恆,你快回來,那里很危險!」
時恆沒有回頭,他已經拉開窗戶,半邊身子都探了出去,隨時都有墜樓的危險。
他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冷風,絕望地說道︰「綿綿不在了,她不要我了……」
楊立杉幾乎要被他的舉動嚇得暈過去,慌忙喊道︰「綿綿沒有走!她沒有走!」
時恆動作一頓。
他回頭,沒有焦距的瞳孔里面,滿是紅色的血絲。
「真的嗎?」
凱瑟醫生迅速回答︰「是真的!綿綿臨走前,給我留下了一個口信,她說她有很重要的事情去辦,等她辦完事情,就會回來找你。你千萬不要做傻事,要是你死了,綿綿回來找不到你,她該有多麼傷心啊!」
時恆仍是不敢相信︰「你在騙我,你根本就,看不到綿綿,這世上,能看到綿綿的人,只有我。」
「不,我能看到她,我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她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臉蛋圓圓的,眼楮大大的,長頭發,笑起來很可愛。」
伴隨她的描述,時恆逐漸動搖了。
他顫聲問道︰「你真能見到綿綿?她真的跟你說了那些話?」
凱瑟醫生用力點頭︰「是的!我發誓,我絕對沒有騙你!」
時恆又仿佛是找到了最後一絲希望。
他放開窗戶,緩緩走回臥室。
楊立杉和舟姨趕緊迎上去,扶著他坐到床上,確定他平安無事,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時恆還在追問︰「綿綿真的,還會回來嗎?」
楊立杉和舟姨異口同聲地回答。
「肯定會回來的!」
時恆低下頭,默默地告訴自己——
綿綿沒有丟下我,綿綿還會回來,我要等她回來。
……
阮綿綿原本守在時恆身邊,腦中忽然響起一個久違的聲音。
「叮!親愛的主神大人,您忠實又可愛的系統233號上線了!」
她心里一喜,正要開口詢問系統,下一秒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飄了起來。
越飄越高,飄出了機艙,漂浮在雲層之中……
然後再猛地下墜!
阮綿綿不由自主地尖叫出聲︰「啊啊啊我特麼恐高啊!!」
她一邊尖叫著一邊坐起來。
叫著叫著就發現不對勁了。
她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張單人床上,旁邊有個老舊的衣櫃,還有個小桌子,桌子上擺著個舊筆記本電腦。
這是哪里?
阮綿綿掀開被子跳下床,蹭蹭地走到床邊,刷的一下拉開窗簾。
窗戶外面,是寂靜的夜晚。
她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她不是應該在飛機上面嗎?
怎麼會突然跑到這里來?
233號的聲音冒了出來。
「親愛的主神大人,恭喜您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面。」
身體?她有身體了?!
阮綿綿無比驚喜,她立即跑進浴室,對著鏡子查看自己的臉,發現她這張臉跟韓綿綿幾乎是一模一樣!
不對,應該說是韓綿綿那張臉跟她的臉一模一樣!
阮綿綿高興得不行︰「我終于有自己的身體了!我終于不用再當幽靈了!我終于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了!」
她跑回到臥室里面,用手機撥通時恆的電話,卻被告知對方不在服務區。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時恆去了國外,他在國內的手機號碼肯定停用了,現在應該換了新的號碼。
于是她又撥通時恆家里的座機。
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她不信邪,又接連撥了十幾遍,始終沒人接。
很顯然是家里沒人。
既然電話打不通,那就只能上門去找人了。
次日天剛亮,她就收拾行李,直奔A市。
她現在的身份是個大四學生,父母雙亡,勤工儉學,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廉價小單間,身上沒幾個錢,坐不起飛機,只能坐火車。
在訂火車票的時候,阮綿綿意外發現,現在距離她陪時恆出國的時候,居然已經過去整整三年了!
她心里很擔心,不知道時恆這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沒有她陪在身邊,他過得還好嗎?
這些擔憂化成更加殷切的期盼。
阮綿綿背上包,登上前往A市的火車。
在經過長達二十個小時的車程後,阮綿綿終于抵達A市。
她轉了好幾趟公交車,總算找到了時恆以前的住處。
他家位于高檔別墅區內,保安非常嚴格,沒有住戶允許,外人根本進不去。
阮綿綿磨了半天,也沒能混進去。
最後她只能選擇在半夜的時候,悄然翻牆進入別墅區。
她根據記憶中的路線,找到那座熟悉的別墅。
溜進去一看,卻發現楊立杉早就搬走了,整座別墅都空空蕩蕩。
阮綿綿沒能找到時恆的聯系方式,只能失望離開。
她找了個快餐廳,一邊吃飯,一邊用手機上網搜索有關時恆的消息。
沒想到這麼隨手一搜,居然還真讓她搜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三天後,當代最杰出的年輕音樂家時恆,將回國參加恩施舉辦的音樂會!
阮綿綿立即搜索音樂會的具體時間和地址。
當她想要訂票的時候,卻發現一個讓人無語的事情——
她的賬戶里面只剩下三百二十塊錢,而音樂會的門票,至少也要四百塊。
她連一張最後面的門票都買不起。
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