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凝注他一陣,輕輕頷首:“有。”
說著,他已將人往懷裏護進去,在搖晃不定的觀光艇上穩住身形,朝已被炸得半毀的駕駛艙一躍而入。
艙內空空蕩蕩,連人影都已不見,只怕艇員們不僅被那個失控的異能者殺戮一空,甚至連身體都已聖痕剝奪被吸收,化成了覺醒時必須的能量。
“你那時候,就是想進來找這個異能者?”
顧庭的手臂才動,身後已傳來方逸喘著粗氣的詢問聲。
他們被遺棄在這艘轉眼就要墜毀的飛艇上,唯一自救的辦法就是進駕駛室碰碰運氣。掃了一眼艙內的情形,方逸同樣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咬牙一錘門框:“見鬼——那時候要是不攔住你就好了……”
四周的生命氣息才消散不久,殺戮就發生在不久之前,如果那時候不是康岩執意將陸淮葉控制住,強行予以懲戒,說不定還有救下這些人的希望。
陸淮葉微垂著頭靠在他胸口,沒有應聲。顧庭目色微沉,將他往懷裏愈護進去,用身體將人徹底擋住:“方組長,外面的乘客交給你,我們在裏面想辦法。”
情形緊急,方逸也不再多說,乾脆地點點頭,轉身縱躍出去。
陸燈已大致整理出了應急的方案,抬頭正要開口,顧庭已將他輕放在艇長的座椅上,半跪在側手臂橫欄,替他穩住身形:“坐得穩嗎?”
坐穩的力氣還是有的。
陸燈眉眼輕展,點了點頭,手腕動了動,藤蔓探入嚴重破壞的駕駛儀錶,嘗試著將已經半毀的主電腦重新勉強拼湊修復起來。
他的右手仍使不上力,痛感隔絕又已到了時間,只堅持了一陣,額間已再度密密佈了一層冷汗。
沒有人操縱,觀光艇很快就會墜毀,必須要儘快恢復駕駛狀態。陸燈將精神力與系統融合在一處,導入被啟動的主電腦,強行將癱瘓的駕駛程式重新運轉。
觀光艇猛地一震,墜勢忽然漸緩。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將視線浸得模糊,眼眶蜇得生疼。
陸燈長舒口氣,暫時放鬆下來,仰頭想要眨去冷汗,身體卻忽然被圈進懷裏,重新在駕駛位上坐下。
純血先祖將他攬在臂間,指腹輕柔抹去他沁在眼尾的冷汗,單手掀開他微潮的襯衫衣擺。
敏感的碰觸令陸燈身影一繃,本能抬頭,耳根騰起紅暈:“現在——”
“現在你需要力量,你的聖痕不太好找,別緊張……”
迎上黑眸中微怔的光芒,顧庭微笑起來,唇畔碰了碰他的鬢角掌心覆在他腰間,催動力量輸送過去。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解釋,卻因為嗓音添上的一絲低柔微啞,反而多了欲蓋彌彰的曖昧。
陸燈忍不住抿起唇角,將臉頰埋進他懷間,耳根愈燙,胸口反而奇跡般地平靜下來。
背後的擁抱堅實,力道堅定得彷彿從未生出過半點猶疑。眼前危機無限,他卻只覺得安心。
這種隨時隨地都可交付的信任讓他胸口發燙,剛被撫去冷汗的眼尾,再度被滾燙的水意沁得濡濕。
力量不斷湧入,身體也隨之回暖。陸燈握住他的手,抬頭示意他將自己放下,顧庭卻依然穩穩抱著他:“淮葉。”
陸燈抬頭,極輕應聲。
駕駛艙已經被炸毀大半,剩下的外殼也在激烈的狂風中被卷刮殆盡。狂風凜冽,顧庭放出血芒將兩人護住,微笑起來,低頭親了親他的鬢角:“就算真會墜毀,這趟旅行也很值得。”
他的語氣溫存坦然,覆在腰後的溫度分明沁涼,低醇的嗓音卻像是一壺燙水,澆在陸燈凍得冷透的胸口。
迎上那雙眼睛裏的柔和光芒,陸燈舒開眉眼,用力握緊他的手:“不會墜毀的。”
他們的旅行還沒有結束,那幅畫都還沒有畫完。
不會就這樣墜毀的。
*
重新平穩下來的觀光艇,終於讓驚恐的乘客生出了些許希望。
勉強拼湊起來的主電腦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再出問題,等到能量徹底轉化,陸燈的身體也已基本恢復,被顧庭扶著在地上站穩,細緻地整修了一遍各處零件。
“顧先生,淮葉,救援就快到了,還能再撐一會兒嗎!”
方逸撐著門沿躍進來,抹了把額間的汗,提聲問了一句。
康岩雖然逃逸,特勤局卻已接到了報警的訊號,幾艘巡邏艇已經加緊趕來。只要再支撐一陣,就能把艇上的乘客都平安引渡出去了。
系統還在兢兢業業地操控著航向,只要主電腦被藤蔓固定住的零件不掉下來,就該是能再支撐一陣的。
陸燈點點頭,撐身站起。
自己必需留在這裏,維持觀光艇到最後一刻。顧庭已經將大部分力量都轉讓給了他,卻又不肯吸他的血,接下去只要有任何變故,都會對對方產生真正的威脅。
握住顧庭因為輸送力量給他而越發冰冷的手腕,陸燈才抬起頭,耳垂忽然一疼。
不能再犯。
想起對方的“懲罰”,陸燈唇角輕抿,倉促錯開目光,耳根止不住地騰起紅暈。
顧庭微訝地挑挑眉,望著忽然泛紅的小獵物,思索片刻,不禁輕笑出聲,把人攬進臂間,貼在耳畔輕聲打趣:“想打暈我偷偷送走,還是想再弄個奶瓶?”
……
都想了。
陸燈在他懷裏繼續發燙,把臉往純血先祖冰涼的胸肩裏埋了埋。
看著居然真的在認認真真改正的小獵物,顧庭心口軟成一片,雖然明知道情況緊急,笑意卻依然藏都藏不住地從眉間溢出來,抬起他的下頜,一本正經地俯身下去。
方逸得了答復就已轉回去引渡乘客,眾人也都忙著保命,按理不會有人注意到駕駛艙裏的他們。
陸燈心跳些微急促,迎上那雙眼睛裏的光芒,卻依然沒有避開。
疼。
沒有意料之中的親吻,陸燈打了個激靈,愕然抬頭,顧庭卻已彎起唇角,滿意地揉了揉剛咬過的另一側耳垂:“獎勵。”
迎上他心安理得的坦然架勢,陸燈張了張口,還是沒能對這種分明霸王的條款抗議出口。
顧庭握了握他的手,笑意仍在,眼中光芒卻認真下來:“淮葉。”
陸燈抬起頭,顧庭這次沒有再同他玩笑,低頭凝注他半晌,將手臂收緊:“我聽說,那座祭壇有能力把血族轉換成人類……”
話到一半,觀光艇忽然劇烈一晃。
特勤局的巡邏艇貼得太近,氣流已經對龐大笨重的觀光艇造成了強烈干擾。系統緊急修正著操縱指令,剛被遞上去的嬰兒卻也因為這樣猛烈的晃動,從母親手中脫手墜落下去。
驚恐的呼叫瞬間響起,人群瞬間亂成一片,一道藤蔓卻忽然破空追過去,將墜落的嬰兒穩穩卷住。
茂盛枝葉將嚇得嚎啕大哭的嬰兒攏住,耐心撫慰著,輕柔送回母親懷裏。
“是異能者!是剛剛被特勤局懲罰的異能者,我在窗戶裏都看到了!”
異常顯眼的藤蔓立即被人認了出來,人們紛紛看過去,操縱藤蔓的青年正靠在高大身影的懷裏,身形單薄,寒風扯得衣物獵獵作響,臉色在燈光下尤有蒼白。
他們就站在駕駛艙口,護罩毀去大半,裏面的破碎零件都被藤蔓牢牢纏著,暗紅的藤條上還附有一層奇異的血色微芒。
戴眼鏡的中年人忽然打了個哆嗦,本能後退:“是血族……”
“血族又怎麼樣?他們兩個是一起的,都是救我們的!”
青年高聲開口,看了一眼急速退遠的巡邏艇,不屑地嗤了一聲,忽然擼起袖子快步上前:“你們都是血族嗎?你們還要不要吸血——我身體很健康,我的血給你們隨便用,只要不死就行!”
“我也來!我每天都健身,你們多吸一點也不要緊!”
“我是醫生,我能幫他們抽血,你們能喝離體的血液嗎?短時間內還不會凝固的……”
方逸哭笑不得,張了張口,卻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氣流的狀況遠超預料,特勤局的巡邏艇沒辦法靠近,只能跟在不遠處護航,血色的藤蔓撈起的不僅是那個嬰兒,也是眾人僅剩的希望。
委婉拒絕了總部通知自己撤離的通知,方逸隨手把緊急跳傘的裝置塞給身旁的青年,擼了擼袖口,朝那個醫生走去。
聖痕者的血液品質,總還是要比普通人和低級異能者的強出不少的。
*
被忽然熱情投喂的人群嚇了一跳,顧庭下意識退了半步,迎上懷裏笑吟吟的黑眸,忽然明白了陸淮葉要借用自己力量的用意。
陸燈抬頭朝他笑了笑,把收集血包的任務交給他,快步朝駕駛艙裏走進去。
巡邏艇不能靠近,只能想辦法讓這艘觀光艇迫降。附近沒有適合降落的平坦地面,只在不遠處有一片茂盛的叢林,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就只能去那裏碰碰運氣。
他能夠操控森林,但前提是,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
還有二十分鐘,太陽就會升起來。
系統一再保證能堅持住二十分鐘,陸燈站在操控台前,望向已依稀亮起的天色。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顧庭從背後擁住他,掌心貼在他的聖痕上,將新的力量度過去。
察覺到身後的純血先祖似乎有些無精打采,陸燈忍不住抿起唇角,身體放鬆下來,仰頭枕在他肩上:“這次是用什麼喝的?”
“……吸管。”
顧庭鬱鬱輕歎了口氣,想起剛才的經歷,眼前就止不住一陣陣發黑,收緊手臂把人圈進胸口:“淮葉,我不想做吸血鬼了,我跟你做人吧……”
他已經是第二次提起這個打算,陸燈心口微動,握住那只手,在掌心攏了攏。
也沒什麼不好。
主電腦的儀器在不斷出現狀況,系統盡力繞出通路,操縱著觀光艇在空中緩慢轉向,想要把二十分鐘的時間耗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卻反而越發陰沉。
顧庭依然穩穩擁著他,血芒替兩人隔開愈刮愈冽的寒風,神色卻不由沉下來。
不合時宜的積雨雲流轉凝聚,飛快遮蔽住了剛露頭的一絲陽光。
雨前的氣流變幻不定,艱難穩定下來的觀光艇再度開始搖晃,豆大的雨滴伴著轟鳴雷聲砸下來,閃電劃得天邊一片慘白。
好不容易生出的點滴希望再度在風雨中變得飄搖,乘客們卻已不再像起初那樣慌亂驚恐,越來越多的人都已漸漸平靜下來。
只有駕駛艙被破壞,觀光艇的防護罩卻還在。激烈的風雨被無形的防護隔開,人們依舊聚在甲板上,有人跪在船舷邊禱告,有人嘗試著留下最後的通訊影像,也有的人甚至已經準備回到艙中去,認命地等待著最後結局的到來。
方逸穿過人群,扶上駕駛艙已半塌下來的門沿,卻忽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還能試試。”
聽見他的腳步,陸燈在愈驟的暴雨裏出聲,扶上面前的手動操縱杆,抬頭望向顧庭。
顧庭將他攏在目光裏,微笑起來:“好。”
說罷,他已回身轉向方逸:“方組長,告訴乘客回到艙裏,不論用什麼辦法,把自己固定好——還有,幫我和你的總部說一聲,你們送來的特工不錯,我就不還了。”
都到了這種時候,連特勤局都已認定他們一定活不下來,放棄了通訊和強行接觸,只等墜落後再進行救援。陸淮葉的檔案說不定都已被凍結封存,等待著進行死亡判定了。
方逸啞然苦笑,舉起雙手應了聲是,快步走回甲板通知乘客,心中卻也不由生出些不切實際的期望。
如果確實有希望……
雷聲轟鳴,狂風終於卷碎了用以平衡的艇尾,破碎的殘骸轉眼消失在濃黑夜色裏,觀光艇飛速墜落。
主電腦已經徹底壞得不能用了,系統的能量也已耗盡,最後閃了閃就陷入休眠。
陸燈握緊操縱杆,盡全力控制著飛艇的方向,身體卻在劇烈的晃動中不由趔趄,又被一雙手臂緊緊護住。
顧庭緊緊攬住他,將他固定在胸口,分出只手握上去,想要一併使力,卻被泛白的手反握住,掌心多出了一株嫩芽。
不是陸淮葉常用的藤蔓,顧庭認得這一株,在自己被按在船舷邊當模特的時候,就是這株細嫩的藤芽把他不由分說的抱了個結實。
“種下去,我的力量就能夠。”
陸淮葉抬頭望著他,語義簡潔。顧庭的瞳孔卻忽然微凝,用力握住他的手腕。
迎上他的注視,陸淮葉卻反而微笑起來,抬手將他擁住,傾身靠上去。
“我們一起冒險,你在下面接著我,然後帶我去找祭壇。”
他的一隻手仍穩穩按著操縱杆,溫聲敍述著接下來的安排,似乎全然沒有考慮到其他的可能。
顧庭擁著他的手臂依然不動,陸淮葉抿了抿唇,終於抬手攬住他,傾身吻上去:“相信我。”
“……好。”
那雙黑眸裏閃著光,任何人都不忍心叫它黯淡下去。
輕輕點了點頭,顧庭將那株嫩芽藏在掌心,留下一團血芒護持住他,握住作為緩衝的藤蔓,單手撐過操縱臺,由破碎的窗戶一躍而下。
血族的身體力量遠比人類強悍得多,藤蔓減緩了下墜的速度,下方的森林轉眼已探出枝條,將他穩穩接納下來,一路送到地面。
顧庭緊張得心臟幾乎跳動,尋到一處肥沃的土壤,將那株嫩芽埋下去。
暴雨下,森林忽然瘋長。
每個人都親眼見證了奇跡的發生。
枝杈橫生的森林飛快增粗,粗壯的主幹拼成簡陋的滑行軌道,枝葉陡然茂密,形成厚實的緩衝帶,彷彿都在準備著探出救援和護持。
漆黑的森林被籠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微光,卻絲毫不顯得可怖,反而朝他們盡全力張開懷抱,用真實的軀體完成最後不知能否成功的守護。
陸燈眼中顯出決絕,猛地推下操縱杆,同時按下緊急制動的閘閥。艇身驟然被強行扭轉方向,駕駛艙首當其衝,勉強接入木質的滑軌,飛快俯衝下去。
摩擦轉眼就令艇身劇烈發燙,卻又被暴雨澆得冷透。
即使有內核在下方吸收能量,陸燈也依然能感覺得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入不敷出,護住身體的厚實血芒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磕碰撞擊中漸漸消耗。
顧庭在下面。
如果觀光艇就這樣壓下去,即使是血族也難以逃生,必須要在墜毀前把艇身攔住。
陸燈用盡力氣鋪在緊急制動的閘閥上,強烈震盪下,眼前閃過一片白茫茫的雪花點,胸口悄然彌開血氣。
再撐一下,再撐一下就跳下去。
顧庭在下面等著他,他不想再食言,他想活下去,想和對方一起去經歷接下來會發生的任何事。
勁風從殘破的駕駛艙不斷灌進來,強悍的壓力讓他連移動都有些困難。陸燈咬緊下唇,盡力用痛楚拉回些許意識,從瞭望口向下查看,忽然望見一道耀眼的血芒。
那是屬於血族先祖純粹的力量形態——墨色的斗篷在風中吹得凜冽,周身籠著耀眼的血光,雨水稍一靠近就被彈開,黑霧彌漫,將一切籠罩在神秘的誘惑之下。
陸燈微笑起來,最後將制動閥卡住,縱身躍下。
周身的血芒快速消耗,冰冷的雨水已經打上面頰。駕駛艙終於在頻繁的碰撞中徹底損毀,殘餘的艇身卻仍被枝杈層葉橫欄,不斷減速。
殘枝斷葉撲簌落下,在撞擊到地面之前,龐大的艇身堪堪阻住去勢。
寂靜一瞬。
*
特勤局轉眼跟上,抓緊時間救援著獲救的民眾。方逸卻沒有絲毫好心情,縱身飛掠下殘破的觀光艇,腳步忽然停頓。
有越來越多的乘客湧過來,特勤局的隊員試圖上前疏散人群,卻沒有人多做理會,每個人的氣息都有些不定,劫後餘生的欣喜消散得無影無蹤。
駕駛艙已經消失了。
那樣激烈的摩擦和碰撞,不可能不留下損毀的痕跡。
被母親領著的小姑娘抽噎起來,斷斷續續開口:“吸,吸血鬼哥哥……”
母親將她抱進懷裏,輕輕拍撫,眼眶也不由發紅。
人群蔓開壓抑的沉默。
方逸走過去,撿起一截斷裂的藤蔓,在手中握了握,精心收入口袋,轉身離開。
……
隱蔽的林間深處,顧庭緊攬住那具身體,心有餘悸地急切查看。
只差一點。
陸燈算得精准,除了脫力就毫髮無傷,枕在他臂間,迎上引人發眩的漆黑雙瞳,眉眼舒開清亮笑意:“這次有獎勵嗎?”
“有。”
檢查過全身都沒落下傷口,純血先祖終於舒了口氣,扶著額頭心有餘悸地輕笑起來,索性也點點頭,攬著他深吻下去。
“這次就很好,以後也要保持,再不准偷偷受傷了……”
唇瓣相碰,懷裏的小獵物卻忽然嘶地輕抽了口涼氣。
“怎麼了?!”
顧庭心頭驟緊,黑霧旋開將人放下,俯身要去查看,卻被陸燈神色微異地攔住,含混開口:“沒事……”
“再說沒事,就還要罰。”
眼睜睜看著觀光艇墜落的感覺一點都不好,顧庭沉聲開口,力道卻依然彌足輕柔,握著他的手腕小心挪開,動作忽然一滯。
純血血族的獠牙鋒銳,動作又太急,一個不小心,陸燈的唇畔就被劃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