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豫眼睛好了之後,狠狠鬆了一口氣的顧攸寧大病了一場。
從去年深夏,楚豫中毒失明,整個玟王府都由他撐著,還要顧及楚豫的情緒,而且西下這一路上都是他親自照顧楚豫的起居,還要操心眾人的趕路的路線,每天還要緊繃著神經,無時無刻不放過任何一個找到白玉蝶的機會,再加上一座雪山一座雪山的爬,他雖然不說,但是不代表他沒有壓力,只是強撐著一股勁兒罷了。
現在楚豫的眼睛好了,他也放心了,人一旦這樣猛然間的放鬆下來,非常容易生病。
就好像身體裡有根弦斷了似的,整個人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懈怠下來。
當天連晚飯都沒吃,就躺在屋棚裡的小床上睡下了。
楚豫只當他是累了,便沒吵他,想讓他好好休息休息,誰知顧攸寧半夜就開始高燒,被楚豫及時發現。
可是他們現在是在雪山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想找個郎中都沒有,只能讓人去將長安帶來的退燒藥煎上。
顧攸寧被迷迷糊糊的叫醒了,剛一醒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楚豫就壓著他的下巴給他餵苦藥喝。也許是這一路補藥喝得太多了,這藥還沒到嘴邊呢,他就問出來了,皺著鼻子往後躲:「幹嘛……我不喝藥……我要睡覺……」
「你高燒了,乖乖喝藥,喝完就睡覺好不好……」楚豫端著藥哄著他喝,順便用被子將讓人裹起來。
「……那也不喝……苦……」
由於高燒的原因,顧攸寧的聲音帶著點軟糯的鼻音,閉著眼睛就往被子裡縮。
楚豫勸了兩句實在沒辦法,只能強行將人從被子裡挖出來,緊扣在懷裡用手扳著他小下巴硬是灌進去半碗湯藥。
顧攸寧被他折騰的徹底清醒過來,有點委屈的咂咂嘴:「苦!」
「乖~晚上不能吃糖,先喝口水,一會兒就不苦了~」
楚豫說著端了杯水給他漱口,然後又低頭在他嘴唇上親了親,被顧攸寧推開:「小心傳染!」
說完他自己裹了裹身上的被子,然後重新躺在床上,楚豫擦了擦手,也跟著躺上去,伸手將他摟進懷裡。
顧攸寧轉身窩進他懷裡,悶聲悶氣的說道:「睡覺吧,我明天就能好了。」
「嗯,你睡吧,」楚豫親親他發璿,溫柔的低聲說道。
顧攸寧腦袋昏昏沉沉的,也沒多想吸了吸鼻子,就睡著了,只是他高燒渾身燥熱,怎麼也睡不安穩。
可每次夜間迷糊醒來的時候都能感受到楚豫或是落在髮間或是落在臉頰處的親吻,而且還會輕輕拍著他的背,低聲的說些什麼哄他。
就這樣約莫到後半夜,顧攸寧翻個身醒來,發現楚豫依舊沒有睡覺,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幹嘛都不睡覺?」
「怎麼又醒了,難受的睡不著?」楚豫沒回答他,只是伸手在他額頭上試了試,雖然體溫稍微降下來一點,但是額頭上的溫度仍然讓人擔憂,他轉頭看了看外面,還得幾個時辰才能天亮了,皺了皺眉,把人往懷裡摟了摟,輕聲哄道:「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天一亮咱們就下山去找大夫。」
顧攸寧皺眉,稍微推開他,仰頭不解的問道:「你怎麼了?」
「沒怎麼……」楚豫抬手拂開顧攸寧眼前的發,聲音眷戀的說道:「就是不睏,想這麼看著你。」
「神經!」顧攸寧翻個白眼,伸手摟住楚豫精壯的腰,拱進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閉上眼睛,說道:「趕緊睡覺吧,以後有你看煩的那天。」
楚豫低笑,親了親他額角:「怎麼會,看多久都不會煩。」
其實從前楚豫幻想過,自己一旦恢復視力了,第一件事就是將顧攸寧壓在床上狠狠做個三天三夜,非得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好好的看一遍不可。
可如今他恢復視力了,卻什麼都不想做,只是盯著顧攸寧看。
楚豫看著重新睡著的顧攸寧,越看越喜歡,忍不住在那白皙嫩滑的臉頰上親了親,眼底盛滿了畢生的溫柔寵溺,恨不得一直望著他個天荒地老,是怎麼也捨不得睡覺。
就這樣一直到了天亮,顧攸寧的高熱雖然有所抑制,但是隨之而來的頭暈嘔吐,讓他整個人幾乎都癱軟了。
楚豫心疼不已,趕緊抱著人下了山,連夜趕路到最近的鎮子上,又請了個大夫來看,一連喝了好幾天的藥,才稍有好轉。
「咱們兩個這是怎麼了,你剛好,我又這樣。」顧攸寧坐在客棧的床上,手中端著碗漆黑的湯藥,哀怨的看著楚豫:「等回長安一定要讓穆雲漢算一卦,看看是不是衝撞到哪位神仙了。」
說完揚手苦著臉喝下湯藥,小臉立刻皺巴到一起,楚豫趕緊一手接過湯碗一手捏著塊蜂蜜糖塞進他嘴裡:「這是你前陣子操勞太過的緣故。」
「那什麼時候可以不喝藥?」
顧攸寧嘴裡含著糖,只是嘴裡實在太苦了,一時半會都嘗不出糖的甜味。
「乖~再喝一天就不喝了。」楚豫幫他擦擦嘴。
顧攸寧根本不信,憤怒的說道:「你昨天也是這麼說的。」
楚豫笑著揉揉他腦袋,保證道:「這次是真的,明天再喝一天就不喝了。」
是藥三分毒,這種湯藥又不比穆雲漢開的補藥,楚豫也不想讓他多喝。
顧攸甯災民心態的看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楚豫點頭,顧攸甯剛要欣喜,馬上就又聽他說道:「但是補藥還得繼續喝。」
「靠啊!那還不是一樣!」
顧攸寧爆了聲粗口,滿臉不高興的抱著被子滾進床裡。
「別總躺著,起來坐坐,一會兒就吃飯了。」楚豫將他從床上挖起來。
「不要,我頭暈!」顧攸寧抗議,渾身跟軟了骨頭似的攤在楚豫身上耍賴。
「是嗎?」楚豫彎了彎嘴角:「既然還頭暈,那藥就再多喝兩天吧。」
顧攸寧聽完一愣,立馬推開他坐直身體,說道:「別,我不暈了,好的很,給雙翅膀都能飛。」
楚豫瞧著他瞪圓眼睛,又恢復從前神采飛揚的模樣,忍不住想逗他:「那既然身體恢復的這麼好,明天跟我一起練武吧。」
「……」
顧攸寧淚奔:「你怎麼還沒忘記練武這茬啊,我寧願天天喝藥,也不想練武!」
「哈哈哈~」楚豫笑出聲來,一把摟住她,說道:「嚇你的,就算要練武,也等回長安了再說,這裡天寒地凍的,我可捨不得讓你出去受凍。」
「……」
這種躲過了初一,還有十五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顧攸寧歎氣,半晌忽然抬頭看他,問道:「在這兒都住好幾天了,現在你眼睛也好了,咱們什麼時候啟程回長安啊?」
「等四月春天暖了再走。」楚豫說道。
「四月?」顧攸寧皺眉:「現在才三月中旬,還要在這兒待半個月?」
楚豫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這一路顧攸寧吃的苦太多了,冰天雪地的趕了那麼遠的路,如今病剛好,楚豫想讓他多歇一歇。
顧攸甯自然知道他是怎麼想,他們出來這麼長時間,長安不知道什麼光景的,還是越早回去越好,於是便跟楚豫說,自己已經沒事了,想即刻就啟程回長安。
但是被楚豫拒絕了,可他禁不住顧攸寧跟他一個勁兒的撒潑鬧騰,忍不住再次動粗,一把捏住顧攸寧屁股上的軟肉,威脅道:「你再跟我鬧?」
「我沒鬧!」顧攸寧尖叫。
楚豫氣的直磨牙,手上加了些力氣:「你沒鬧!你沒鬧為什麼大冬天的開窗戶往外面爬!」
顧攸寧疼的嗷嗷叫喚,還不忘記頂嘴:「誰讓你不讓我走,我要回長安!」
楚豫無奈,是真拿他沒辦法,見武力威脅也不管用只能鬆開了手,開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說道:「幹嘛這麼懂事,我知道你為我著想,但是晚回去些日子也不打緊,你聽話,多住幾天,等天氣暖和了再走。」
顧攸寧憤怒的瞪了眼楚豫,伸手自己揉揉被捏疼的地方。
楚豫趕緊伸手幫他揉,但是卻被嫌棄的拍開,就聽顧攸甯冷傲的說道:「既然你想等暖和了再走,你就自己在這兒等著吧,我自己想走總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