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貅神情沒有變化,似乎並不介意冠上穆音的姓。也是, 他對穆音談不上愛,也談不上恨,說起這個生下他的女子,平淡的像在談論一個陌生人。
“清渺派啊……”薑疏一臉遙想:“雖然沒聽過, 但以二位的修為, 想來也是一個大宗門了。不過這位穆師兄……”
她話鋒一轉,給傅杳杳嚇了一跳, 還以為露出了馬腳, 沒想到薑疏只是關切道:“看著氣色不太好, 是受傷了嗎?”
傅杳杳心說, 他就是這個病嬌樣, 面色就沒紅潤過。
不過薑疏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傅杳杳趁機賣慘:“薑師姐既然看出來,我也不隱瞞。其實妖人這條線我們追查很久了,想將與魔修勾結的仙門叛徒都抓出來,前些時日恰好撞上他們的交易現場,大意之中被魔修偷襲,我、我師兄他因此受傷,至今未愈。此次來上京,便是想找個地方好生休養,不料又撞上這一出。”
薑疏頓時面露慚愧:“師門不幸,竟出了陳松陽這樣的叛徒,讓二位看笑話了!此次多虧二位相助,既然穆師兄傷勢未愈,二位不如與我一道回破星宗休養一段時日。雖然我派不過立錐之地,靈氣稀薄,定是比不得清渺派,但至少清靜,是個養傷的好去處。還請二位不要推脫,權當我薑疏報答二位的救命之恩!”
正中下懷,傅杳杳立刻點頭:“好啊好啊!薑師姐真乃性情中人,你這個朋友我交下了!”
說完,轉頭去看百裡貅,拚命朝他使眼色。
快答應!快點頭!不準說不去!
片刻,百裡貅低笑了一聲:“師妹既然想去,那便去吧。”
怎麽回事?!師妹這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怎麽如此羞恥?!傅杳杳感覺臉頰發燙,匆匆瞪了他一眼,轉頭跑去幫薑疏把吐血昏迷的陳松陽捆起來。
陳松陽帶來的兩隻妖人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雖然她們打扮乾淨穿著漂亮,但薑疏給她們解綁的時候意外撩開了袖子,才發現漂亮華麗的衣裙之下是累累傷痕。
此前都說妖人低賤,血脈不正為三界所不容,她聽著還沒什麽感覺,如今親眼看到,才知他們活在怎樣的水深火熱中。
她心中不是滋味,看陳松陽越發憤怒,狠狠踹了他兩腳:“回去就叫師父砍了你!”
傅杳杳說:“還不能殺他,我們要用他當餌,引出和他交易的魔修。不然就算他死了,那些魔修依舊會找上別人。”
薑疏深覺有理,對她也越發欽佩。
百裡貅將那兩隻妖人收入隨身空間,三人便拖著捆成粽子的陳松陽離開梨花坡。走了兩步,薑疏突然想起來,剛才似乎還看到一個凡人來著。
她回過頭去,卻見梨花樹間月光清冷,哪有什麽凡人,只有淡淡的焦灰在空中飛舞。
大約是她中毒眼花了吧。下到城隍廟,薑疏便掏出她的飛行法寶,形似圓溜溜的洗澡盆,她先把陳松陽扔上去,然後熱情地招呼他們:“杳杳,穆師兄,快上來呀!我派地處偏僻,得趕一日路呢。我們現在出發,爭取天黑前到。”
傅杳杳:“……”
她手腳並用爬上去,發現這飛行法寶真的和洗澡盆一模一樣,一絲多余的功能擺設都沒有。百裡貅也輕飄飄飛上來,倒是收起了他一貫的刻薄,沒有嘲諷這個盆。
薑疏注入靈力,洗澡盆便緩緩升空,朝著東方跌跌撞撞地飛去。
天幕已經泛出一抹青白,傅杳杳兩隻手緊緊抓著盆沿,不由自主想起上輩子在遊樂園坐過的迪斯科轉盤。顛得說話聲都在抖:“薑師姐,你這個飛、飛行法寶,怎、怎麽這麽顛啊?”
又顛又慢,飛了半天,朝下還能看見城隍廟。
薑疏:“抱、抱歉啊杳、杳杳師妹,這個飛、飛行法寶是我在二、二手市場淘來的,經、經常出故障!”
傅杳杳:“……”
百裡貅:“……”
知道你宗門窮,沒想到能窮成這樣。
百裡貅手掌朝下,注入一道靈力。洗澡盆終於不顛了,像打了雞血一樣飛速行駛起來。薑疏奇怪地咦了一聲,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驚歎:“它飛得好快啊!我第一次見它飛這麽快!”
百裡貅本來還能讓它更快。但它最快的速度也只能如此了,比不上傅杳杳那艘月亮船的十分之一。盡管如此,有了這道靈力加持,他們還是在太陽升起後不久到達了破星宗。
薑疏迷迷糊糊從盆裡跳下來,感覺自己人是到了,但魂兒好像還在後面飛。
破星宗坐落在一個山谷裡,四面群山環繞,谷中四季如春,穿過一道兩面峭壁形成的一線天,猶如棋盤的破星宗便出現在眼前,大大小小的房子像棋子坐落在棋盤上。
門前有兩個弟子正在打掃衛生,看到她都興高采烈:“薑師姐回來啦,你這次去上京又帶了什麽好東西回來?”
薑疏拖著依舊昏迷的陳松陽神情凝重:“我要去見師父。這二位是我邀請來的貴客,會在派中小住幾日,你們先帶他們去落腳處。”
兩名弟子聽話點頭。
傅杳杳發現這裡和清渺宗很像,風景很好,門風淳樸。跟著兩名弟子前去時,她偷偷打量百裡貅的神情。他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不發瘋的時候只是個不易親近的少年。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