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君禹假裝沒發現少年忽然呆滯的神色, 不緊不慢地擦乾頭髮和胸膛的水珠,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襯衫穿起來。
“你想請我幫什麼忙?”他低沉渾厚的嗓音中暗藏一絲沙啞, 如果讓祁澤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耳朵快懷孕了。祁澤撓了撓瘙癢的耳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目光卻黏在對方身上難以轉移。當不成情人, 還不許他多看幾眼找補回來?
他咳了咳,狀似一本正經地說道,“你那天不是跟我說, 如果歐陽家兩兄弟對上, 你更看好歐陽曄嗎?你能不能在你的個人網站上稍微提幾句。不多,就幾句。”
嚴君禹扣釦子的動作停頓一瞬, 眉心也微微一蹙。
“你想讓我幫他造勢?”就那麼喜歡歐陽曄嗎?
“不是造勢。以後你就知道了, 反正有大把的錢可賺。”祁澤賣了個關子。
真是鑽進錢眼裡去了。嚴君禹心弦微微一鬆, 正準備逗弄他幾句就答應下來,卻見歐陽曄從後面的走廊跑出來,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十分狼狽, 臉上卻帶著狂喜的表情,從沙發靠背上翻過來,摟住祁澤狠狠親了幾口, 熱情如火地說道, “祁少,你真他媽神了!愛你, 全世界最愛你!”話音一落又翻過沙發,跑沒影兒了。
祁澤擦掉臉上的口水,表情很嫌棄,眼裡卻滿是耐心與縱容。
嚴君禹忽然覺得胸口悶得慌,不等那邊說話就掐斷了通訊器。
等祁澤回神時,對面哪裡還有青年高大的身影,只餘一塊黑黑的屏幕。他以為掉線了,立刻撥打過去,卻發現那邊很快就摁斷通訊,顯然並不想幫他這個忙。祁澤愣了愣,繼而拍打腦門,搖頭嘆息。
這兩天相處得非常愉快,他差點就忘了嚴君禹是個什麼性子。起初救了他的時候對他倒是挺和藹的,偶爾還會去醫院探望,當他表白之後就開始繞著走,但每次被他強行攔截,卻還是會耐心傾聽他的每一句話,然後非常禮貌地拒絕。別人是外冷內熱,他卻是外熱內冷,極難相處。
這兩天嚴君禹替他參謀下注,恐怕也是閒得發慌了。而他卻得寸進尺,難怪會被厭惡。想到這裡,祁澤也沒覺得多受傷。他本身也是這種性格,有利益就處得來,沒利益就丟開手,誰也不欠誰。反正沒了嚴君禹,他還可以請水軍,差別不過是一個免費,一個花錢而已。如果事情真的辦妥了,足夠他賺一票大的,根本不用心疼。
在黑眼星系待了兩年,祁澤最先摸清的卻是這些歪門邪道,很快就找到幾個專業注水團隊,準備炒起來。
另一頭,嚴君禹摁斷通訊後卻沒走開,而是一直盯著顯示屏。以往總會接連給他打電話的祁澤,這次卻只回撥了一次就再沒有動靜。他等了幾分鐘,越等眉頭皺得越緊,只好拿出一支香煙點燃。
忽然間,一絲靈光在腦海中閃現,他終於意識到剛才那一幕為什麼會帶給自己莫名的違和感。歐陽曄親吻祁澤時喊的是“祁少”,而不是任何包含曖昧信息的暱稱。能讓歐陽大少爺在日常相處中使用敬語,他倆的關係恐怕沒有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
總等不來少年的電話,他只好前往兩人預定的包廂。眼看比賽快開始了,選手們已經站在場邊熱身,少年卻遲遲沒推門進來,令他有些坐立難安。他不時低頭看向智腦,為防信號不通暢,還解開鎖屏檢查幾遍。
就在他耐心漸漸喪失時,門開了,嚴博雙手插兜,吊兒郎當地走進來,瞥見他臉上的表情,詰問道,“怎麼,看見我你很失望?你剛才在等人?誰啊?”
嚴君禹沒搭理他,轉而去問帶路的侍者,“這是雙人包間,除了我應該還有一位客人,他來了沒有?沒來的話應該會取消訂單吧?”
侍者查看了後台信息,禮貌回复,“嚴先生,訂單已經取消,這個包間您可以隨意使用。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
不答應幫忙就消失得無影無踪,彷彿之前那幾天的愉快相處完全不存在。祁澤果然懂得什麼叫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嚴君禹一面擺手揮退侍者,一面在心裡苦笑,同時又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自己對祁澤的性情這樣了解,彷彿與他認識很久一般。
發小最擅長情緒管理,任何時候都表現得文質彬彬,風度翩翩。但現在,嚴博卻從他眼底窺見一絲挫敗和狼狽,同時還有幾分懊喪。他不免來了興趣,攔住侍者問道,“之前訂包廂的人還有誰?”
“對不起,這是客人的隱私。”侍者很專業,略一鞠躬就繞開走了。
嚴博大喇喇地坐在嚴君禹對面,瞥見桌上早已倒好的兩杯紅酒,自動自發地端起一杯,打探道,“你跟誰約會呢?神神秘秘的?”
嚴君禹扶額思忖片刻,末了點開個人網頁,編輯了一篇評論文章。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認命的氣息,令嚴博更感好奇,“你這是怎麼了?遇見解決不了的事了?”
“的確解決不了。”嚴君禹搖頭苦笑。他發現祁澤根本就是一頭犟驢,只能順毛捋,逆著來絕對會被一腳踢開。這性子有點蠻橫,然而他卻只能縱容,好像上輩子欠了他一樣。
“喲,還有你嚴大少解決不了的事?”嚴博正想追問,卻聽見智腦發出叮咚一聲脆響,他特別關注的人發消息了!
“臥槽,你他媽吃錯藥了?這麼看好歐陽曄?”嚴博雙眼瞪大,表情驚詫。嚴君禹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歡在個人網頁上發文章,更沒對任何人評頭論足過。這條消息一出來,憑他上十億的粉絲數,歐陽曄立刻成了全帝國的搜索熱點。原本點擊量堪憂的海皇星武斗大賽的官網,一時間人潮如織,流量暴增,服務器差點癱瘓。
當然,像他這種風雲人物,朋友多,敵人更多。與他關係好的表示會關注並支持歐陽曄,與他素有積怨的卻立刻把所有賽事觀看一遍,然後大加貶低。兩方人馬吵成一團,熱度不免節節攀升。
原本只是一場在低等星球舉行的低等賽事,卻在短短幾分鐘之內被嚴君禹推送成了熱門大賽。這號召力也是沒誰了。叮咚叮咚的提示音不斷響起,許多人給他發送信息打聽情況,連技術宅穆燃都被驚動,發來私信詢問他歐陽曄是誰,真有那麼天才?
嚴博看到幾條措辭惡劣的評論,立刻勸說起來,“嚴大少,你還真的吃錯藥啦?平生第一篇長文你卻用來吹捧歐陽曄?他的確很有潛力,但與帝都星那些妖孽比起來卻不值一提。這麼多場比賽,他的表現只能用出彩形容,離精彩卻很遠。你現在這麼看好他,如果等會兒他輸了,你有沒有想過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影響?沒准你的一世英名就毀在這條推送上了!”
嚴君禹並不在意外界怎麼看自己,他走到露台外,掏出一支香煙點燃,俊美的容顏模糊在煙霧中。
嚴博簡直要瘋,走到他身邊催促,“快快快,趕緊把這條刪掉。歐陽曄等會兒的對手是五級巔峰的金系異能者陳煥,那小子很厲害,越戰越勇的典型,發起狂來連歐陽端華都不是對手,只有王軒勉強能贏他。”
嚴君禹眼裡閃過一抹恍惚的神色,徐徐開口,“難道每一件事都要有十足的把握你才會去做?難道勝負全憑等級決定?難道這世界不存在奇蹟?”四平八穩地活到現在,他忽然發現自己更喜歡冒險。
嚴博啞了,上上下下打量青年,彷彿不認識他一般。
既然嚴君禹不肯合作,祁澤也沒想死纏爛打,反正預賽已接近尾聲,明天就是總決賽,最後撈一票大的就夠了。攢足本金他想在網上開一家武器專賣店,承接武器定制、維修等生意,把太玄神造宗的招牌重新打出來。
取消了那邊的包廂,他與李煜坐在四樓的貴賓席觀看比賽。李煜知道祁少能折騰,卻不知道他還很會搞事,看著他不斷給外甥買水軍,買熱度,臉上的表情簡直一言難盡。他敢肯定,在自己的家鄉,祁少大概與曾經的外甥一樣,也是個混世魔王。
“先把歐陽曄捧起來,再讓他摔下去,最後來一個逆轉。這中間如果操作得當,應該能圈住很多賭金。”祁澤邊說邊給水軍點贊。但歐陽端華畢竟成名已久,人氣始終壓了歐陽曄一頭。
“祁少,您缺錢可以跟我說,不用這麼操勞。”李煜說話比較委婉。
“我喜歡自己賺錢,挺好玩的。”祁澤咧開嘴,亮出八顆雪白的牙齒。以前他只知道閉關修煉,來了黑眼星系才發現生活中還存在那麼多有趣的事。難怪父親總希望他出去歷練一番。
李煜,“……您高興就好。”話落低頭翻看新聞網站,繼而露出愕然的表情。
“祁少,您不用再買水軍了。”他點了點智腦屏幕,“嚴先生剛才發了一條推送,已經把熱度炒起來了。”
祁澤滿臉狐疑,看見被頂成熱門的消息,又眉開眼笑。嚴君禹果然是帝國的風雲人物,只簡單幾句話就引來那麼多關注。有人支持,有人駁斥,駁斥的大多是他的死對頭,身世顯赫,地位超然。這樣一來,反而把歐陽曄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如果歐陽曄沒贏,或者贏得不夠精彩,這些人會如何落井下石,嘲諷貶斥,用膝蓋也能想到。他們說一句頂別人說一百句,再加上他們數量龐大的粉絲團,到時候還不得把歐陽曄唱衰到極點?
衰到那個地步,賠率不往上升才奇怪!
這一波炒出來,比賽的受關注度必定大大提升,進入博.彩網站押注的人自然也就增多,累積的賭金還不百倍千倍地往上翻?在帝國,博.彩行業屬於正當經營,受法律保護,也沒有部門會進行監管或阻攔。
這筆錢贏了就算自己的,誰也別想掏出來。祁澤瞥見大賽官網驟然飆升的點擊量,兩隻眼睛撲閃撲閃,全是星幣的符號。
“嚴君禹真夠意思。”他笑瞇瞇地發了一條信息,問對方在哪兒。
那邊秒回,“在老地方。”
“你等著。我馬上就來。”祁澤買了一瓶頂級紅酒,溜溜達達前往包廂。
李煜則滿臉思量,總覺得嚴君禹對祁少很不一般。他的個人網站幾乎就是擺設,發出的消息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自己外甥有多少斤兩他很清楚,還沒到能讓嚴大少另眼相看的地步。
難不成他知道是祁少救了他?這樣想著,李煜不免露出擔憂的神色。嚴家可不像李家,一旦發現祁少的利用價值,肯定會採取措施把人控制起來。祁少又是個桀驁不馴的主兒,鬧到最後很可能會兩敗俱傷。
另一頭,歐陽濤和歐陽端華也看見了這篇文章,自以為嚴君禹準備招攬歐陽曄,心里頓時一片焦灼。陳煥則咬緊後槽牙,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踩著嚴少主上.位,這命題怎麼越看越有意思呢?
嚴君禹一邊抽煙一邊查看個人網站的後台,然而五分鐘過去,他等待的人始終沒有反應。抽完一支,他又點燃一支,眉心的溝壑漸漸加深。
嚴博覺得發小實在是反常,於是辭去現場指導的工作,留在包廂裡打探情況。平時也沒見發小對歐陽大少爺多麼青睞,怎麼忽然替人當起了推手?他正考慮該怎麼問,卻見發小手一抖,滾燙的煙灰就掉了下來,落在筆挺的軍褲上。所幸軍裝布料用的是特殊工藝,燃點很高,否則真的會被燒穿一個大洞。
“你平時很少抽煙,今天是怎麼了?”他開口試探。
嚴君禹沒搭理他,將煙蒂杵滅,快速編輯短信。叮咚一聲脆響,那邊有了回應,他冷峻的臉龐竟然柔和下來,露出點笑模樣。
“遇見什麼好事了?我發現你今天有點反常啊!”嚴博好奇得撓心撓肺。
“你可以走了。”嚴君禹揚了揚下顎。
“老子偏不走。今天我非得看看是哪個小妖精迷了你。”
兩人正僵持著,門鈴響了,嚴博彈跳而起,飛奔跑去開門,看見拎著一瓶紅酒,斜倚在牆邊的少年,不敢置信地問道,“怎麼是你?”他打死也沒想到令發小陷入反常的竟然會是祁澤,一個弱不禁風,壽命短暫,前途黑暗的碳基人!
“我來找嚴君禹。”祁澤繞過青年走進包廂,熟門熟路地撿了把椅子坐下,舉起紅酒問道,“喝兩杯?”
“嗯。”嚴君禹急迫的表情已盡數收斂,整個人顯得很淡定。
“我還以為你不會幫忙呢。果然是嚴氏的少家主,號召力不同凡響。”祁澤指著幾條惡意滿滿的評論,笑道,“放心,我不會害你。還是老規矩,三七分。”
“我知道你不會害我。”這是嚴君禹最為確信的一點。哪怕交託後背的戰友背叛了自己,眼前笑顏璀璨的少年也不會。這是一種烙印在靈魂中的直覺。
祁澤深感自己看走眼了,嚴君禹不是面熱心冷,分明是面熱心也熱,雖然做不成情人,當朋友也是很好的。他傾身敬酒,連喝三杯后臉上浮起兩團紅暈,眼睛又黑又亮,像沁水的寶石,襯著雪白的皮膚,鮮紅的嘴唇,容貌越顯妖異。
嚴博定定一看,心說還真讓自己猜對了,來的果然是個精怪,要不然怎麼可能讓發小為他干那種有損聲譽的事?
嚴君禹不敢再喝,解開軍裝最頂端的鈕扣,悄悄吐出一口氣。然而不等他調節好情緒,祁澤卻換了個位置,直接坐在他沙發的扶手上,一隻胳膊攀住他脖頸,半邊身子往他懷裡歪,湊到他耳邊,吐出清醇而又灼熱的酒氣,“這回真夠意思。以後再有賺錢的路子,我還找你。”
嚴君禹恍惚了很久才意識到少年在說什麼,嗓音半啞半沉地“嗯”了一聲。他感覺肩上掛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火,能隔著軍裝把自己的皮肉灼傷。
嚴博坐在對面,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這是從小連媽都不讓抱的嚴君禹?假的吧?
祁澤卻不知道嚴君禹的尿性。他要是想跟誰拉近關係,分分鐘就能稱兄道弟,抵足而眠,搭個肩膀算什麼?當然,他之所以這麼親熱,也不排除嚴君禹長得太俊美的緣故。
怕這人想岔了,他接續在他耳邊解釋,“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擔心。沒事的。我可以保證,最後的結果絕對像你在個人網站上預言的那樣。”仰頭喝了一口紅酒,他嗓音裡帶了點笑意,“你想想,人人都說你眼瘸,結果卻來了個驚天大逆轉,這事好不好玩?打臉爽不爽?”
嚴君禹繼續點頭,連嗯都嗯不出來。他現在完全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少年的身體很軟,很熱,還帶著一股清雅的香氣;少年的嗓音很低,很柔,裹狹著些微頑皮的笑意;他舉起酒杯酌飲,小巧的喉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聳動,並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響,無比可愛,無比撩人。
嚴君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更不要亂看。
嚴博盯著發小紅透的耳朵,終於開口解圍,“你們在商量什麼?也說給我聽聽?”
祁澤瞥他一眼卻沒回話,只是冷淡地笑笑。
嚴博終於發覺異常,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是祁澤?怎麼跟原來不一樣?我還以為你是一隻小綿羊呢。你跟歐陽大少爺最近處得挺好,天天在個人網站上秀恩愛。”
“小綿羊是你們認為的,跟我有什麼關係?”除了賺錢買材料,祁澤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煉器上,修為穩步提升,又加上上次替嚴君禹挨了雷劈,大補一場,不用幾年就能恢復金丹期的修為。所以他沒打算繼續裝孫子。
孫子裝久了,沒準兒就真的成了孫子,那可悲劇了。
嚴博的確對祁澤不是很了解,更確切地說,全校師生都對他沒多少了解。但他分明跟歐陽曄談戀愛了,現在又來招惹發小,這就不地道了吧?他正想敲打幾句,讓發小醒醒腦子,祁澤卻彷彿失了興致,拍拍嚴君禹的肩膀站起來,笑道,“合作愉快,回見。這瓶紅酒送給你了,慢慢喝。”
嚴君禹指尖動了動,終究沒挽留,等他走後才緩緩放鬆僵硬的身體。
“我真是太小看祁澤了!能把歐陽曄迷得昏頭轉向的人怎麼可能沒點心計?君禹,你怎麼會跟他攪合在一起……”等人走遠,嚴博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盤問,然而很快就被比斗場的喧嘩打斷了。
歐陽曄與陳煥雙雙跳上台,纏斗在一起。與之前的幾場比起來,歐陽曄的攻擊更顯凌厲,卻完全放棄了防守。陳煥體表覆蓋著一層金屬,雙手幻化為帶鋸齒的利刃,可謂攻防兼備。
歐陽曄舉劍直擊他面門,他雙手交叉,險險擋住,同時曲起膝蓋撞擊對方腰腹。嘶啦一聲響,他膝頭的布料破裂,竟又從膝蓋骨里長出一根鋒利的鋼刺。作為金系異能者,只要他動一動念頭,就能把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變成武器,一舉手一抬足,皆暗藏著殺機。
歐陽曄悚然一驚,連忙壓下劍鋒,藉著反作用力迅速後退,卻又被忽然出現的箭矢封住路徑。他左閃右躲,借助風力提升速度,總算衝出包圍圈,衣服卻被劃得破碎不堪,隱現皮下的鮮血。
陳煥再次召來一片箭雨,趁他亂了步伐的時候極速掠上前,手刀閃著寒芒,直插.進他心臟。
歐陽曄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卻沒能擋住從背後射來的冷箭,頓時吐出一口鮮血。血液噴濺,染紅了他的眼珠,也激起了他的狂性,他中門大開,舉劍刺去,兩人一來一往,過了幾百來招。最終,歐陽曄拼著自己受傷的代價,刺穿陳煥腹部的同時也被對方刺入左胸。
觀眾們倒抽一口冷氣,原以為這是一場平局,卻沒料陳煥身上的每一道傷口竟開始接連炸裂,將他炸成一個血人。陳煥也狠,對歐陽曄猙獰一笑,用盡最後一絲異能,把化為刀刃的右手變成鉤戟,往裡一扎又往外一拽,試圖挖出歐陽曄的心臟。
他的鮮血澆淋在歐陽曄身上,令觀眾根本無法分辨是誰受了傷,場面看上去極其慘烈。
陳煥最終倒下了,眼裡閃過一絲愕然。他沒能把歐陽曄的心臟挖出來,卻彷彿看見他破敗衣服下露出的紅色並非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