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燈光慘淡,只幽深一點。
她朝著那面牆壁走過去,悄無聲息的。
只差幾步了,只要走過了這幾步,到了那牆邊,自己就可以摘下那劍匣,拔出了那劍就可以手刃那男人,報了這國仇家恨了。至於自己,她早在心裡暗下決心,一旦得手,就將自刎當前,身子已殘破,也無顏面苟活於這世上了。
「那劍,不是殺我的明智之物,它太沉了。」這時屋子裡一個男人滿是嘲諷的聲音響起。
下意識地,喬雲裳出了一身冷汗,回頭看去,那個男人依然是躺在那裡,呼嚕打得天響。
剛才說話的是誰?不是他麼?
喬雲裳有些毛骨悚然感了,難道說這個男人是鬼魂?怎麼就能在夢裡看到自己的舉動呢?
他不會是裝睡吧?
喬雲裳不得已只好回了那床上,靜靜地躺在那裡,這睡塌上面是紅緞子面做的罩,邊上細碎地垂了些穗子,看上去很是精巧的樣子。
但比起自己的那芳香的櫻宮,這裡簡直就是豬睡的地方。
喬雲裳這樣想。
她同時也有些隱隱的羞愧,只因她想起了在剛才冷傲天對自己肆意掠奪的時候,自己先是牴觸著,那痛是突襲而來的恨,可是後來,不知道怎了,在他的輕柔攻擊下,自己的身體竟有了些異樣感了,也就是在那時,自己竟呻吟出聲了,這在喬雲裳感覺那就是恥辱,對一個仇人,對搶掠自己清白的人,自己怎麼會配合呢?
這恨越濃,喬雲裳就越想著要殺了這個男人。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那個男人還在睡著,呼嚕也打得很有節奏,很是響亮,仔細聆聽了一下,喬雲裳斷定這決不是可以裝出來的,也就是說,這個男人這會兒是真的睡了。
她又更加小心地下了床。
貓著腰,一步一步朝那把劍靠攏。
近了,又近了,終於到了。
驀地心上一喜,她幾乎要歡呼了,心說,你個惡魔,你的死期到了。
可沒想到的是,就在她把身子緩緩直起來的時候,一個人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說,「要不要我幫你把劍拔出來呢?」然後就是一聲得意的長笑。
身子登時定格了。
恨也定格了,不過,這次她不是恨這個男人,而是恨自己。自己怎麼就這樣的無能呢?仇人就在眼前,劍也咫尺,可是自己就是殺不了他,老天啊,你這不是在嘲弄我麼?
一種悔意上了心頭了,在宮裡的時候,顧青楓一直說是要教自己練習武功的,自己都怕累,不願意,現在好了,一舉一動都被仇人掌控了,連他睡著的時候自己都不能殺了他,那麼他若是清醒著,自己又能奈他何啊!
淚,真的就那麼清晰地飄落,再也顧不得自己那強烈的自尊。
冷傲天沒理她,回了床上依然倒頭大睡。
喬雲裳也沒回頭,只是那麼堅強地挺立著,她不想回頭讓那個男人看到他滿面的淚水,她更不想把自己的懦弱暴露在了那幽暗的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