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兒,你也變年輕了....”就如她記憶中那個還未出嫁,只要她回娘家總喜歡膩到她身邊的小姑娘一樣。
沒有被生活搓磨出的悲苦,也沒有滿臉的風霜跟皺紋。
嚴娘子捂著眼睛,豆大的眼淚水從指縫間低落。
“招兒,是姑母對不住你。”
“也對不住哥哥跟嫂嫂....”她以為,把哥嫂唯一的女兒放在自己跟前好好照料著,便是最好的選擇。
她既是姑母又是婆婆,總不會搓磨自己的親侄女的,哪曾想.....
嚴小娘子依偎了過去,“不怪姑母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命。”
嚴娘子突然斂了表情,咬牙切齒道:“不,不是的,說到底都怪這該死的妖怪,還有....鄭家村那些軟弱的男人們。”
白娘子怔怔的看著自己白皙的雙手,喃喃道:“說到底子嗣傳承對他們而言,比什麽都重要。”
“為了達成目的,他們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不過現在不用擔心了....嘿嘿...我的小兒肯定還會回來的,他們卻是....”
白娘子似喜似悲的嘿嘿直笑,怪異的笑聲讓小童縮了縮腦袋。
他小聲的附在蘇離的耳邊說道:“我跟小麗從神廟中跑出去後,是想趕回村裡找人來幫忙的,哪曾想到....”
小童停頓了一下,視線不由自主的偷偷瞧了在場的幾個娘子幾眼,聲音又壓低了幾分,“結果....村民的家門都是大敞開的。”
鄭家村的風氣還沒好到夜不閉戶的程度,更何況是在祭祀之夜。
將門窗緊閉,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要出聲出門,這是鄭家村所有人的對祭祀之夜的基本認知。
沒有人感違背這一條,就是膽子最大的小夥子也不敢。
誰都不敢去賭,自己的一點聲響,會不會驚動碰巧路過的河神。
可是這一淺規則在今天被打破了。
看到每戶大敞開的家門,小童跟小麗駭得臉色都發白了。
只是想到在神廟中的母親,小童仍舊大著膽子走了進去。
剛巧,他走進的是鄭三叔的家,鄭三叔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他的嘴角,前胸衣襟上浸滿了青色的藥汁,嘴唇泛青,手指甲發青。
這種狀態就跟他曾經遇上一位阿叔上山被蛇給咬了一模一樣。
他這是中毒了。
小童使勁的搖晃著人,無論如何,鄭三叔都一點反應都沒有。
著急之下,小童拖著小麗又跑了出來,進了第二戶人家。
裡面的主人的情況跟前頭的鄭三叔是一樣的。
每一戶人家都是這種情況,直到他們跑到村長家門前。
這一次倒是與之前所見全然不同。
還隔著院門,小童便聽到裡頭不小的響動。
瓷碗摔在地上的聲音讓他心驚肉跳的。
“你怎麽敢這麽做....”村長嘶吼出聲,只是聲音半道中就被截了去。
只剩下微弱的嗚咽聲。
小麗害怕之下,不小心踢到了門口的石頭,發出了一點響動。
沒等兩個小朋友反應呢,已經瘋癲了很多年的嚴嬸娘就笑盈盈的站在他們兩人的面前,“是小童跟小麗啊。”
被嚴小嬸娘帶到了屋子裡,小童才發現,村子裡大部分的嬸娘們都匯聚在這裡了。
嚴婆婆就坐在村長的床頭上,死死的捂著村長的嘴巴,面無表情的模樣很是讓人害怕。
“招兒,把藥端過來吧。”
嚴小娘子端上來的一碗還冒著氣泡的青色藥汁,小童認出,鄭三叔,鄭四叔屋子裡的味道就是這股子藥味。
村長爆目怒視,而在瞧見本該在神廟裡的小童跟小麗出現時,更是激烈的掙扎起來。
瞧著小童恨不得吃人的目光,讓小童想要求情的話,吞進了肚子裡,別過臉不敢直視。
嚴婆婆攏了一把頭髮,動作麻利的斷過藥碗,一手捏住村長的下顎,迫使他張嘴,突突的就把藥往他嘴裡灌。
村長吐長著舌頭,想要把滑進喉嚨的藥往外吐,奈何嚴婆婆看著呢,直到整個大碗都空了,他的胸膛上,被褥上,地上也灑了不少。
村長雙手捏著脖子,乾嘔了幾聲,隨後神情困頓,慢慢的整個身子都軟了。
嚴娘子將人好好的擺回床上躺著,這才分出心神看向小童。
“你娘還在神廟吧,走吧,我們一起去弄死那鱉孫犢子。”
嚴娘子的前半句是對小童說的,後半句卻是對其他女人說的。
“鄭家村的男人都是慫包軟蛋,小童....你以後可不能跟他們學。”白娘子突然叮囑道。
對著這些平日裡親和軟善,今日卻變了副面孔的嬸娘,小童是很害怕的。
他沒敢去詢問剛才自己所見,嚴娘子她們也沒有解釋的意願。
一群人搜羅了能找到的武器,憑著一腔報仇的怒血,憤而朝河神廟出發。
小童偷偷跟蘇離嘀嘀咕咕的聲音,在空寂的神廟上方傳蕩。
他自以為的小小聲,在無聲到連一個針跌落在地都能聽見回響的環境中,清晰的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嚴娘子露出了釋然的微笑,突然說道:“沒錯,村裡的那些人全被我們灌藥了。”
“我們在吃食上下了迷藥,等他們都睡死過去之後,然後由他們的枕邊人親手給他們灌藥。”
白娘子神情怪異的插嘴道:“我家老頭子身體強壯,那點迷藥都迷不住他呢....還是多虧了幾個姐妹,硬按住他的手腳,才給他灌了進去。”
白娘子的嘴角似乎想要笑,可露出的表情卻比哭還要難看。
“雖然我灌了他藥,斷了他做男人的希望,但是好歹是過了快半輩子的夫妻,他不仁,我卻不能不義,我以後還是會好好照顧他的,還有照顧會重新回來的小兒子。”
嚴娘子諷刺的笑道:“鄭聞多啊鄭聞多....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會知道真相,然後這樣報復他們吧。”
“因為在他們的眼裡,我們女人便是以夫為天,恭順服從的,不能有思想的物件兒。”
“我們的孩子沒了,憑什麽他們還能有?村裡的那些男人們都是一路的貨色,瞞著我們在外頭偷偷的留下香火血脈,卻又良心喪絕的想要哄騙我們再次誕下注定會成為祭品的孩兒....他們不是重視血脈傳承嗎,現在看他們連男人都當不了了,還在意不在意....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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