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真君剩下的話消失在了震驚的嘴唇之間。目瞪口呆的看向山腰間花語峰的方向。
在場的真君長老們面面相覷,意味不明的對視一眼,紛紛打著機鋒。
看碧海真君的模樣,他恐怕也是不知情的。
大家都知道花語峰是碧海真君小女的住所。
都是礙於臉面,即使現在恨不得直接衝到花語峰去一探究竟,但也不好越過碧海這個掌峰。
再有,還是顧忌到浩沅真君對碧海真君女兒的喜愛之情。
檀木真君暗啐一聲:碧海老兒雞賊。
碧海這個不要臉的,修為不行,愛鑽營的旁門左道倒是頗有天份。
用親生女兒將浩沅真君綁在他的船上,實在是....無恥啊。
論這一份功力,他是拍馬都趕不及。更別說,前有蘇離,後又有一個蘇不語。
檀木真君一想到自己峰上的弟子,一個個對蘇不語推崇不已,便心梗鬧騰。
他覺得自己已經看透了碧海老兒的陰謀詭計。
檀木真君不遑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碧海真君,誰讓他在對方的手裡吃了太多的虧了呢。
“裝模作樣。”檀木真君冷哼一聲,臨地而起,不等其他人反應,駕乘著自己的飛劍飛快朝花語峰衝去。
檀木真君覺得今日的自己聰明了一回,趕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衝在最前頭。
他敢肯定,碧海那個陰險鬼一定是在隱瞞重寶出世。
他越是表露得一副吃驚的樣子,他就越不信。
檀木真君飛得飛快,不停的在心裡唾棄著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
明明心裡急切的很,偏偏還要講究個什麽同門之誼。嘿嘿,現在可不就讓自個趕了先。
花語峰的與主峰之間隔了一道霧渺渺的山澗。一高一矮的被一條環形白色霧帶給隔開。
此時,俯望過去,連霧氣都染上了金光,襯得半山腰的山峰金碧輝煌的,與其他地界明顯的區分開來。
就如貧瘠的土地上,突然開出了一朵富貴花一樣,煞是惹人矚目。
從主峰頂到山腰腹,半個呼吸的功夫,眨眼即到。
“咚....”
蘇離聽到外面一聲聽起來肉疼的巨響,她聞聲而走出房門,眼睜睜的看著一個肌肉莽漢表情呆滯的從飛劍上跌落。
跟小山似的身子,直挺挺的撞進花海中,壓壞了好幾根漂亮的花枝樹乾。
“呸呸呸....”來人嫌棄的吐掉嘴巴裡的花瓣,跟被牽繩控制的木偶一樣,眼睛發愣的站了起來,手哆嗦著指著面前自己所見的一切。
這人蘇離熟,親爹的死對頭,檀木真君。
就有點蘇離不是很明白,元嬰真君連飛劍都控制不了了嗎?
“....你你你....”檀木真君哆嗦著嘴唇,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蘇離:“真君,你想說什麽,慢點說。”
檀木真君銅鈴怒目,突然舉起雙手就往自己的胸膛口狠狠的拍了幾下。
蘇離大驚,檀木真君難道瘋了不成,竟準備在她面前表演一個自絕身亡?
想要嫁禍?汙蔑?還是別的?
“這這這....碧海真君,你真是寵女兒呢....”
“果然外面的傳聞不可信,碧海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呢....”
.....
頭頂上幽幽的傳來幾聲悠長的歎息,幾道虹光由遠及近。
劍門的長老真君們幾乎都出現在了蘇離小小的花語閣前。
大家算是知道了,敢情他們是鬧了個烏龍啊。
不過也不算猜錯,面前可不是寶物嘛。
難怪鬧出這麽大的聲勢,有些東西,便是他們這些真君們,也不由的倒抽一口氣,暗自垂涎。
蘇離:“是浩沅真君憐惜我住所太簡陋了,才令人稍稍裝點一番。”
一聽到浩沅真君的名號,真君們一個個蠢蠢欲動的心思,瞬間恢復了平靜,打著哈哈道:“還是浩沅真君知道疼人。”
說話的真君,酸溜溜的語氣不免泄漏了他的羨慕嫉妒。
但要說惦記....他是不敢。
惦記不敢,但懟人他敢呀。
“碧海,還是你比我們都有先見呢....”真君幽怨的眼神,落到人身上跟燒刀子一樣,割得人又疼又火辣辣的。
碧海真君臉上緋紅,神情激動。一時間也看不出他是被氣的,還是興奮震驚了些。
檀木真君正一肚子的火呢,被浩沅真君護著的不敢動,老的還不能擠兌擠兌?
有人帶頭,檀木真君更是不可一世,將碧海真君明裡暗裡好好的奚落了一番。
原本瞧見這麽多寶物出現在花語閣,碧海真君自動的把這一切都歸於他碧劍峰所有了,心裡正振奮呢。
結果被人左嘲一句,右諷一句。原本準備看向蘇離有些軟和的視線,猛的化作凌厲劍芒。
他怒道:“丟人現眼。”
蘇離歪著頭,理解不了碧海真君的腦回路。
不懂就問,是個好習慣。
“這麽多的好東西還丟人現眼啊....昆吾神木你們有嗎?鮫人元珠你們有嗎?人魚淚珠你們有嗎?還有.....你們有嗎?”
蘇離一本正經的問著,每一句都跟最尖銳的箭羽射中他們的心臟,噗嗤噗嗤,被射的千瘡百孔。
在場的所有真君微張著嘴唇,無語。心中卻在不斷的呐喊:我們沒有啊,都沒有....
等回過神來,就連性情最溫和的真君也對著碧海真君怒目而視。
碧海老兒你好毒,竟拐彎抹角的罵著他們。
碧海真君:“.....”
沉默了一會, 碧海真君直接以冷臉應對:“既然是浩沅真君贈予的,那你便收起來好好的珍藏,把東西都擺出來幹什麽?”
面對父親不分青紅皂白的斥責,蘇離的心很平靜,甚至有些厭煩。
但她隱約覺得,這是不對的。怎麽說,兩人也是親生父女。
就是從小到大,浩沅真君也時常教導她需敬重孺慕父母。
她應該要有些難過的,蘇離低著頭如是的想著。
果然,這個世界好奇怪。蘇離是堅決不肯承認她自個奇怪的。
她不奇怪,那奇怪的就是這個世界。
落到旁人的眼中,低垂著頭,攪動著胸襟前的挽帶的蘇離顯得落寞又可憐。
落後在人後的蘇不語,忍不住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