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沒事嗎?”鄭東瘸著腿,臉上身上都是新傷舊傷。
蘇離的眼睛還瞧著樓底下正在發生的,嘴上卻好奇的問道:“你不恨他們嗎?”
鄭東:“恨啊,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
“他們每個人身上的惡行都是罄竹難書,只是....他們這樣,從原本的受害者就變成了加害者,他們以後....”
蘇離挑眉轉過頭來,意外的看向這個經歷過磨難,卻還能堅持自己心中正義的男孩。
能不被心中的仇恨憤怒迷失,這種說起來很簡單,實際上很難有人能真正做到。
“他們的罪行應該交給法制機構來處理....”
蘇離:“你就不怕正義永遠都不會來臨?”
鄭東鏗鏘有聲回道:“不會,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都不會讓人失望。”
蘇離覺得有趣,換了個話題問道:“那你對將你送進來受苦,甚至一條腿廢掉的父母家人,恨嗎?”
鄭東顯而易見的沉默了,可是在遲疑一陣後,他還是認真的說道:“恨,在我被那些人打斷腿,打破頭,全身上下都每一塊好肉的時候,我是恨的。”
“恨他們明明知道我暈血,並不適合學醫,還是堅持讓我報考醫學院,甚至不惜背著我將我的志願更改了。”
蘇離驚疑道:“看你現在的模樣,並不....”
“並不像我自己所說的那樣對不對。”鄭東諷刺的笑了笑,“有一點不能否認他們是對的,那就是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瞧,為了生存下去,我果然就克服了這一缺陷。”
“我憤恨的不是他們逼我繼承他們志願,而是以這種不折手段的行為模式,那種感覺,就像我是他們手中的提線木偶。”
蘇離:“桃花跟東興讓我替他們謝謝你....”
就在蘇離跟鄭東在對話的短短時間內,底下又掀起了一個新的**。
得知學校出事的王隊長氣勢洶洶的帶著一對人馬,從外面呼嘯而至。
這夥人身上的裝備更加齊全,神情更加凶悍。
鄭東有些擔心,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態,“我們得下去幫他們,他們擋不住王隊長的。”
鄭東害怕蘇離不太了解王隊長此人,不由的花費了一分鍾時間,快速的給蘇離解釋了此人的“豐功偉績”
王隊長就是學校大老板最忠誠的一條狗,夠狠夠毒夠沒良心,才能混到這個地步。
蘇離翹了翹嘴角,淡定的說道:“再等等。”
這些孩子心理都出了問題,從照面的時候,他們漠然死寂的目光中看得出,他們身上該屬於孩童的生氣,早就流失了。
不讓他們把心裡的負面情緒全部發泄出來,盤踞在他們心上的陰影,一輩子都消弭不了。
王隊長的出現,讓這群虎視眈眈的少男少女有一瞬間的退縮。
他們下意識的身體發抖,臉上露出惶恐的表情,有幾個心理更為脆弱一點的,直接尖叫,快速的躲藏在同伴的身後。
可見王隊長的淫威在孩子們的心理上留下了多麽厚重的一筆。
王隊長見此,很是滿意孩子們的態度,看著不成器的其他教官,他腳下不留情一腳踢了過去。
“廢物,幾個弱雞一樣的學生都對付不了,要你們何用。”
被他提到的人,嘴裡發出淒厲的叫聲,但身體卻還是癱在地方一動不動。
王隊長立馬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他的神情立馬緊張起來,惡狠狠的對著學生們問道:“你們對他們做了什麽?”
“還有那個闖入的女人在哪裡?”
瞧著學生們緊張畏縮的模樣,王隊長的臉上浮現獰笑,道:“不說是吧,好好好....你們怕是忘記了懺悔室的滋味了....”
站在最前頭的幾個學生一聽到“懺悔室”三個字,均是目露恐懼。
“知道害怕了,還不....”
沒等王隊長狠話撂完,兜頭兜臉被捶了一棍子。
學生們攥著棍子的手心滿滿都是汗水雨水,他們同樣緊張害怕得不行。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蘇離就是給了他們一點點火光的人。
猝不及防之下被捶了一腦袋的王隊長,昏頭昏腦的,完全反應不過來,瞳孔裡面也是對疼痛下意識的恐懼。
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的學生們才發現,他們以為是魔鬼一樣不可抵抗的惡人,其實也是血肉之軀做的,也會害怕疼痛,畏懼死亡。
突破自己給自己設定的心裡障礙後,一切都順理成章。
他們開始一點點的將心裡被養大的惡獸釋放出來,不知道是誰帶頭大喊了一句:“衝啊,打死他們,打死這些魔鬼。”
這些還是惡狠狠,不要命的打發將王隊長帶來的那夥人震得當場就扔掉了手裡的鐵棍工具。
“瘋子啊,都不要命了啊。”
“我們不幹了,誤工費你得出,錢不給你退了。”
這群人本就是王隊長情急之下聚集起來的烏合之眾。
都是街邊混慣了的小混混,打架威懾的本事是有,但對著一夥瘋癲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他們是真心害怕的。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惹不起惹不起....
王隊長想要大罵對方的無恥,不要臉,結果嘴巴還沒張,身上又挨了一棍。
蘇離覺得他們發泄得差不多的時候, 出現在了操場上。
再任由他們繼續下去,該鬧出人命了。
我們絕對不能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對於這個將他們放出來的女人,所有人都默默的放下了手裡的工具,收斂起嘴角猙獰的模樣,靜靜的看著蘇離一步步朝他們靠近。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最快會在十分鍾內到達,在這十分鍾內,就是你們最後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機會了。”
隨著從蘇離嘴裡的一字一句話被吞出,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教官們,開始劇烈的掙扎,他們臉上是深重的絕望。
“監控已經被我毀了。”
蘇離笑著說完這話,便背身徑直的離開。
鄭東欲言又止,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在第一個人猶豫著放下了手裡的電棍後,一個接一個的學生都做了這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