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又傻不愣登,“厲先生,搬哪兒?”
厲嚴說,“我那邊。”
陳又繼續傻不愣登,“為什麼要我搬到您那邊去?”
厲嚴說,“你對我一見鍾情。”
所以呢?這有什麼聯繫麼?陳又一臉迷茫。
厲嚴摸著少年的嘴唇,拇指指腹從左到右輕輕擦過,“搬過來住,是給你機會瞭解我。”
陳又抽抽嘴,“……您怎麼不說是你自己想瞭解我?”
厲嚴說,“是,我想瞭解你。”
陳又呆呆的張大嘴巴。
厲嚴的眼眸微垂,落在少年的一小截舌頭上面,顏色粉粉的,泛著些許水澤,像他本人一樣,沒有攻擊性,反而讓人想去做點什麼,比如是把他吻到嘴巴都合不攏,唾液打濕嘴角。
陳又的所有感官都被嘴巴上的那根手指吸引,好想嘗嘗是什麼味道啊,他的舌頭一伸,嘗到了,是令他的靈魂感到興奮的味道。
指腹上有一點濕意,瞬間竄入大腦,厲嚴的呼吸一滯,單手扣住少年的下巴,俯身逼近,將頑皮的少年反復教訓。
半個多小時後,陳又癱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喘氣。
雖然他沒有跟這人以外的誰親嘴,但是他見過挺多對情侶打啵,都很融洽的,而且打啵的節奏是頻率多,時間短,很快就結束了,根本不是他經歷的這樣,往死裡啵。
剛才他差一點就窒息了,要是真發生不幸,明天會出現一個新聞,某個大學生因打啵致死。
新聞的最後沒准還會來一段意義重大的內容,告誡廣大情侶朋友們,為了另一半的生命安全,打啵的過程中,請勿採用深喉入。
厲嚴做了個非常危險的行為,一邊硬著,一邊開車,“那麼,明天早上八點,車會停在你社區樓底下,東西不要帶,你人過來就行。”
陳又猛抽一口氣,“不行!”
厲嚴的眉心一皺。
車裡的氣氛驟然就從曖昧變成壓抑,速度之快,趕上龍捲風。
陳又抿抿嘴,跟男人解釋,“我爸是不會同意的。”
厲嚴面色從容,“我來跟他說。”
陳又一驚,騰地坐直了身子,“千萬別,厲先生,我爸不知道我的性取向,還指望著我跟女孩子好好談戀愛。”
厲嚴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是不是還想讓你畢業後結婚生子?”
陳又沒吱聲。
這是普通家庭的普通現象,當家長的這麼想,也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希望孩子平平安安的長大,順順利利的組建家庭,有一份穩當的工作,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誰都不會盼著孩子搞事情。
厲嚴再次開口,“你短時間內不打算跟你爸說?”
陳又還是沒吱聲,他的臉上發燙,是一種被戳破心思的窘迫。
沒有人掰他,他自己彎的,彎的很莫名其妙,又很變態,他在網上搜過,也開小號暗搓搓在一些帖子裡待著,沒找到跟自己趣味相投的小夥伴,至今還是一個人。
他也對周圍的男同胞們沒有別的心思,覺得自己不會喜歡上誰的,似乎唯一的樂趣就是逛花鳥市場,還揚言要在畢業前看夠一千隻鳥雀。
這些想法都是在遇到這個名叫厲嚴的男人之前。
遇到了以後,陳又就犯愁,他在帖子裡看過幾個例子,都被世俗壓的抬不起頭,屈服于現實,他得出一個結論,出櫃能不能成功,時機是關鍵,他想的是,未來幾年都不去搞那件事,先把工作定下來,再給老爸灌輸還有同性這個群體的知識,往後看看情況再說。
一個急刹車,陳又嚇了一跳。
厲嚴鬆鬆領帶,從衣領下方取下來。
陳又的舌頭打結,“厲厲厲厲先生,您要幹,幹什麼?”
厲嚴側身,鉗制少年的兩隻手,領帶繞上去,他做這個動作時,不快不慢,優雅從容,像是一個美食家在為接下來的一道美食做準備工作。
知道男人是要搞什麼,陳又翻白眼,多此一舉啊你,沒必要給我綁著的,我壓根不會跑,真的。
幾分鐘後,陳又就被自己啪啪打臉,臉都被打腫了,他想跳車逃跑,媽逼的,太疼了,男人在吃他。
所謂的吃,不是搞,就是吃。
陳又出門急,也沒仔細捯飭,穿的是老爸給他買的白背心跟寬鬆灰色短褲,腳上一雙十塊錢的夾腳拖鞋,這會兒全掉座椅底下去了。
男人在打血的記號,他的腳,腿,手,胳膊,胸前背後,脖子,耳朵,臉都無一倖免。
黑夜蒙蔽了人們的視覺,干擾了人們的思維,偶爾經過的車輛不會去好奇停在路邊的那輛車,誰也不會想到,一面車門之隔,車裡彌漫著**到極致的血腥味。
雙手的束縛解除,陳又的背心短褲都回到該回的部位,他的兩條腿擱在椅子上,人縮著,全身上下都是補丁,廢了。
厲嚴眉間的戾氣褪去一些,周身的氣息也不再陰暗殺戮,唇間還有少年的味道,帶著淡淡的腥甜,他闔了闔眼簾,“你下半年大三,該適應一下社會了,暑假就是出來鍛煉的機會,跟你爸說,他會同意。”
陳又瞅著腳背上的記號,他又不蠢,男人那麼說,是表明態度,必須要他搬過去住,無論是什麼藉口,他抿抿嘴說,“厲先生,您要包養我?”
厲嚴皺眉,對少年的用詞很不滿意,“不是包養,是交往。”
刷地扭頭,陳又愣愣的看著男人,交往?這是……要跟他談戀愛?他不假思索的問,“厲先生,您多大年紀啊?”
意識到自己問的,陳又就一臉血,尷尬,太尷尬了。
他在心裡抽自己,這麼好的氛圍,算是表白了吧,你呢,你個傻逼,問什麼年紀啊,不知道問一個大叔的年紀,是很沒有禮貌的一件事麼?真煞風景。
厲嚴給少年系上安全帶,“比你大。”
陳又吸吸鼻子,聞著男人身上的氣息,“大多少?”
厲嚴的眉峰輕挑,“你希望我大多少?”
“年齡不是問題,我就是隨便問問。”陳又撓撓臉,“您沒有我爸大吧?”
余光瞥到男人沉下去的面色,他立刻哈哈哈哈大笑,很狗腿子的說,“肯定沒有啊,我開玩笑的,厲先生您看起來就比我大幾歲,不超過二十五,真的,信我。”
少年笑起來,眉眼飛揚,讓人見了,也會被感染,唇角不自覺的彎起。
沉默半響,厲嚴抓住少年的碎發,唇在他頸側移動,低啞著嗓音,緩緩說道,“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陳又的心臟咚咚亂跳,他傻兮兮的,“我也是。”
下一刻就被男人帶進懷裡,腰被禁錮住,力道大的恐怖,勒的他連連抽氣,要命,初戀是個動不動就發狂的變態,他自個先撩的,就是哭死,也要陪著搞下去。
飯沒吃,厲嚴帶陳又在郊外轉一圈,炮完了就去市區,露著胳膊腿,一身記號的陳又沒法去普通的公眾場合,就跟著他去了一家風格特殊的餐廳,那裡燈光昏暗,每一桌都被隔開,搞的就是神秘。
陳又擔心來這裡吃飯的,上個廁所回來,還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座位,尤其是視力不好的人,用餐的時候,會不會一走神,就把叉子叉到自己鼻孔裡。
他坐下來後,按照服務員說的,將放置在桌上的一副特製眼鏡戴上,視野變成藍調,才曉得自己是個鄉巴佬,還好沒幹出糗的事。
厲嚴見少年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新奇,“喜歡這裡?”
陳又也不遮掩,就大方承認,“我沒來過這種餐廳,很有意思。”
他興奮的研究起了眼鏡,都顧不上餐盤裡的食物,“這餐廳叫什麼名字啊,下回我帶老龐他們過來。”
厲嚴說,“你們關係不錯。”
陳又說是啊,“上個大專,在裡面待上三年,時間過的很快,真正學到的東西不多,最重要的就是宿舍裡的小團體了,別的真沒什麼好玩的。”
厲嚴放下酒杯,雙手擱在桌前,指縫交叉,“說說你們的事。”
陳又邊吃邊說,從大一剛開始的時候他跟宿舍三寶之間的矛盾,互看不爽,暗地裡使絆子,到後來的打成一片,說好做一輩子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厲嚴一直不語,聽著少年描述兩年大學生活,字裡行間都離不開青春年輕,張揚衝動。
吃了飯,陳又跟厲嚴打招呼,和普通談戀愛的不一樣,他們沒有黏糊糊的,抱一抱,麼一麼,再抱一抱,難捨難分,一個下車,說我要上去了,另一個就開車走了。
“……”
陳又砸吧嘴,年紀大的人跟小夥子沒法比,話說,厲嚴到底多大啊?三十?他手插兜,尋思下次要從胡為那裡打聽出答案。
這個點,老爸還在外面跳舞,陳又進門就直奔洗手間,扒了衣服檢查。
洗手間裡傳出少年的鬼哭狼嚎,音量很高,茶几上聲控的鳥雀都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
從洗手間出來,陳又從冰箱端出半個西瓜,拿勺子挖著吃兩口,就給鄭帥發短信,問他在外面打工,一般是什麼工資。
鄭帥很快就回了短信:1500到2000。
陳又:這麼低?
鄭帥:不錯了,等我們實習的時候,還沒這麼多。
陳又把手機丟到一邊,默默吃了會兒西瓜,就回房間找出長袖的衣褲穿上,還往身上噴了花露水。
不到十點,陳衛東跳完舞回來了,照例去兒子房裡溜達,他聞著刺鼻的味兒哎喲一聲,“又又,你把花露水打碎了?”
“沒。”陳又趴在床上搗鼓手機,“我上外面逛了逛,被蚊子叮了一身大包。”
陳衛東剛好看到兒子的耳朵,脖子,一片片的紅痕,都抓出血跡了,“那你幹嘛穿長袖捂著啊?熱了更癢,快把衣服脫了。”
陳又還趴著,脫個鳥啊,胳膊腿上就沒一處完好的皮膚,我怕大晚上的,把您老人家嚇到,“睡覺脫,你在,我不好意思。”
陳衛東,“……”
夏天是蚊子倡狂的季節,他深有體會,跳個舞都能被咬好些個地方,沒法避免。
“爸,我找到了一份工作。”陳又戳出一個遊戲,在背景音樂裡說,“晚上跟朋友打過電話了,明天去上班。”
陳衛東整理書桌的動作一停,“什麼工作?”
陳又說,“打雜的,什麼都幹。”
陳衛東的眉頭擰了擰,說作為一個男人,是要成熟起來,還說大三要實習了,最後搬出先成家後立業的家規,說談戀愛不能落下,這才是要緊事。
陳又心說,我就是為了這要緊事才去的。
問了明天幾點走,在不在本市,陳衛東叮囑道,“藥按時吃,不能今天吃,明天不吃,你剛去,不要跟同事起衝突,謙虛點,也不要咋咋呼呼的,腳踏實地的幹,要是受了委屈,你就回來,爸養你。”
到底還是擔心兒子的抑鬱症,怕被欺負,也怕兒子因為什麼人和事,加重了病情。
陳又嗯嗯,還沒出櫃呢,心裡就已經有了罪惡感怎麼辦,撒謊真的很難,成功不成功,都不好受,他揪著眉毛抓抓頭髮,老媽不在,不然還能給老爸開導開導。
再等等吧,等他畢業。
第二天,陳又提著個行李箱出發,去了厲嚴那兒,開始自己的第一次戀愛,第一次同居。
他不需要燒飯買菜,也不需要拖地洗衣,只要逗逗小黃狗,逗逗小黃狗的主人,說輕鬆,也不輕鬆。
因為小黃狗的主人位高權重,白天優雅禁欲,夜裡是個失去理智的變態。
變態到什麼程度呢,就是只要陳又走出房間一步,厲嚴就會癲狂,發怒,把他拖拽回去掐他脖子,問他為什麼要跑。
陳又欲哭無淚,說他沒跑,就是下樓拿點吃的。
厲嚴聽不見,嘴裡喃喃著說再跑就把你關起來,手上的動作一下沒停,把陳又綁在床上,完全的禁制。
到這一步,厲嚴會笑,笑的很開心。
陳又手腳大張著被搞,每當一縷白光出現,他都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隨後就會大力掙扎著雙手,想去擁抱趴在自己胸前的男人。
雖然炮的過程比較血腥,但還是能從中獲得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只不過,厲嚴多次問陳又,常欽是誰,陳又是懵逼的,他都沒聽過那個名字,哪知道是誰啊。
陳又說不知道,就被往死裡搞。
一周過去,陳又習慣了厲嚴搞完事情後不走,在自己的家裡住著,一住就是一夜,到天亮才離開,離開時,還會露出不舍的神情,就像是賣火柴的小孩,對光的渴求。
胡為跟林傅行過來的時候,趕上下雨天,濕答答的。
他們一進大廳,就看到少年和一隻小黃狗在沙發上玩耍,少年的t恤卷起來幾分,露出一截白皙的腰,上面有幾塊極深的印記,宣示著佔有權。
“汪汪。”
小黃狗從陳又懷裡冒出頭,還沒兩個月大呢,就裝模作樣的發出警告,也不知道能嚇到誰。
林傅行把傘擱門外,調侃著笑,“小東西,你嚷什麼呢,幾天不見,連我都不認識了?上回還是我給你打的針喂的藥。”
胡為在後頭說,“我給買的狗糧。”
倆人利用休息日大老遠的跑來,一是真有事,二來,也順便看看厲嚴跟少年的相處情況,鬼知道在得知他們同居的消息時,受到了多大的驚嚇。
林傅行跟厲嚴上樓談事,胡為在大廳找陳又說話,說有個劇本很適合他,問他要不要接。
陳又把小黃狗放在腿上,一下一下摸毛,跟個貴婦似的,“什麼劇本啊?”
胡為有備而來,從公事包拿出劇本,“是一部網路劇。”
他把姿態擺出來,這部劇等的起,“你慢慢看,如果覺得蠻好玩的,就給我打電話,我們再聊後面的事。”
陳又說行吧。
靜了幾秒,胡為說,“陳又,厲哥他現在……”
陳又,“嗯?”
胡為搖頭,“沒什麼。”
陳又繼續摸毛,“厲先生夜裡沒用過鎮定劑和藥物,能睡著,還能打呼,目前沒有什麼問題。”就是必須要搞他,不住進他的家裡,不能入睡。
胡為的眼睛一睜,無聲的表達著臥槽。
等到林傅行下樓,胡為就跟他分享消息,要臥槽就一起臥槽。
他倆看看厲嚴,再看看陳又,靜靜的臥槽完了,沒多待就走了,急需靜靜。
陳又搞不懂那倆人離開時看自己的目光,跟看救苦救難的如來佛祖觀世音似的,“他們怎麼了?”
厲嚴把門關上,“雨水進腦子裡了。”
陳又,“……”
他挪開點,讓男人坐過來,小黃狗頓時驚的渾身狗毛豎起來。
厲嚴視若無睹,疊著長腿翻雜誌。
陳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男人聊天,知道小黃狗還沒有取名字,他想也不想,就從嘴裡蹦出一句,“來福怎麼樣?”
“三三也可以,還有四四。”
他微愣,四四……這數字怎麼那麼怪呢?
厲嚴看著雜誌,“難聽。”
難聽嗎?挺好聽的啊,陳又問道,“哪個?”
厲嚴說,“數字。”
陳又噢了聲,也沒跟男人較真,“那就來福吧。”
他揉揉小黃狗的腦袋,笑眯眯的說,“來福,喜不喜歡這個名字啊?”
小黃狗趴下來蹭著少年的手臂,尾巴一搖一搖的。
陳又被蹭的有點癢,“它喜歡我。”
厲嚴淡淡的說,“不奇怪,它主人也喜歡你。”
突然說情話,陳又都沒反應過來,他咳了聲,一抹紅暈悄悄爬上臉頰,不好意思了,就把來福抱到男人腿上,“我去上廁所。”
小黃狗瑟瑟發抖,想跳下來,又不敢。
厲嚴權當看不見,“你可以喜歡他,但是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跡,否則,我不會留你。”
動物和人類一樣,對強大的存在畏懼,恐慌,小黃狗站在危險的人類腿上,抖的更厲害了,抖著抖著,就拉了。
衛生間的陳又聽到狗叫聲,就慌慌張張拽著褲子跑出來,看到面色鐵青的男人,他剛要張口,就瞥到了沙發上的倆小粒黑色的東西。
罪魁禍首躲在沙發底下,烙餅似的趴著,一動不動,嚇傻了。
“來福,你有點便秘,哥哥帶去弄點藥喝。”
陳又迅速抱起小黃狗,腳底抹油,生怕男人會把他連人帶狗的一起踢出大門。
從那天之後,小黃狗只能在自己的小窩,以及房子外面活動,不能進大廳了,可憐的,它哥想吹吹枕邊風,把它搞回來,也不曉得怎麼吹。
陳又試過幾次,不是被抓起來搞,就是被按著親,沒法吹風。
他要操心來福,還要在老爸那裡瞎說八道,每天都通電話,無非就是早上幾點起的,午飯吃的什麼,加班到幾點啊,跟同事的關係怎麼樣,藥還有沒有。
陳又簡直不敢想,哪天被老爸識破了,他會怎麼死,估計慘的一逼。
到那天再說吧,船到橋頭自然直,而且主會保佑他的。
陳又喜歡跟厲嚴同居,是真的喜歡,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對方從自己家裡拽出來,睡前的最後一件事,准是搞事情,然後筋疲力盡的呼呼大睡。
日子一天天的過,他越來越不怕厲嚴了,有時候都敢無法無天,蹬鼻子上臉,對方在白天的時候,是個正常愛人,有求必應,寵著他,晚上就不說了。
這裡的管家傭人個個都神出鬼沒,用通訊器交流,好叼。
陳又搞不清厲嚴到底是幹什麼的,每天不用上下班,書房沒有成堆的檔要處理,也不需要出差,就能住這麼大的房子,好像錢是大風刮來的。
找了個陰天,不太炎熱,陳又在房子周圍轉轉,不知不覺轉進楓樹林,迷路了,手機沒帶,掉進一個坑裡,情況非常不美好。
坑比較大,也比較深,陳又掉下來的時候靠敏捷的反應,一把抓住一根藤蔓借力下滑,才沒有直接摔進去,不然腿肯定會扭到。
抹了把臉,陳又扯著喉嚨大叫,“救命啊——”
他叫了沒一會兒,就有一個陰影從上空蓋下來,是厲嚴。
從坑裡出來,陳又拍掉身上的爛葉子,心有餘悸,“厲先生,樹林裡怎麼會有那麼大一個坑啊?”
厲嚴邊走邊說,“埋屍體的。”
陳又的臉猛地一僵。
厲嚴見少年停在原地,沒走,就伸手去摟,“逗你的。”
陳又,“……”
他嗖地回頭,楓樹林寂靜無比,隱隱有陰風刮過,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沒敢多待,陳又就拽著厲嚴,腳步飛快,他以後再也不亂跑了。
回去後,陳又就到浴室放水泡澡,他靠在浴缸邊沿,迷迷糊糊的,突然就睜開了眼睛,不對啊臥槽,在坑裡的時候好像有踩到什麼東西,硬硬的,不會是骨頭吧?
人嘛,想像力無限大,自己能把自己嚇死。
陳又泡不下去了,匆忙穿了衣服出來,房裡沒人,大廳也是死寂一片,連狗叫聲都沒有。
他搓搓手臂,頭皮發麻,正要給宿舍三寶中的一個打電話,就聽到門外的聲音,“為什麼不穿鞋?”
條件反射的大叫,陳又一回頭,看到男人立在門口,眼眸裡黑沉沉的,雙手沾滿血,他踉蹌著後退幾步,背部狠狠撞到牆壁,“你……你你……”
厲嚴說,“我在後面殺魚。”
陳又罵了一聲,操,殺魚就殺魚,搞的跟殺人一樣是要幹嘛啊?
他去穿上鞋,亦步亦趨的跟著男人到後面,發現地上放著一桶魚,池子很大,裡面有一堆魚的內臟,還有一把血淋淋的刀。
厲嚴繼續殺魚,心情似乎不錯,掏內臟的時候,唇角都是勾著的。
陳又在邊上看著,這麼多魚,是要送人嗎?
他想太多,中午晚上都是魚,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吃的想吐。
反觀男人,自己殺那麼多,一口不吃,過分。
幾天後,龐一龍發了張照片到群裡,是他跟一個大美女的合照,他說美女是個歌手,還說了對方唱過什麼歌,重點是對方的e。
陳又的下巴墊著抱枕,按著語音說,“你怎麼知道是e啊?用手量的?”
龐一龍說用嘴量的。
“你這技能真牛逼。”
說完發過去,陳又伸手在旁邊摸摸,抓半天屁也沒抓到,才想起來這不是自己房裡,床上不會隨意放著零食,哎,就這點不好,想吃點零食都不行。
龐一龍回了,說是家傳的,被群裡的鄭帥跟王耀酸死,羡慕嫉妒恨,e啊,那可是e,我的天啦!
陳又不羡慕,他有胸肌可以摸。
週末那天早上,陳又沒立刻把厲嚴拽出他家,就讓對方在家裡逗留,“龐一龍生日,我們幾個說好了去他家給他過生日。”
厲嚴摸著少年的髮絲,修長的手指穿梭進去,指尖擦過他溫熱的頭皮。
陳又邀請男人在他家再待一會兒,“二十歲生日很重要的。”
厲嚴的手指收緊,將少年拉到懷裡,親親他的脖子,唇沒有離開,而是沿著那處跳動的脈搏緩緩磨蹭。
陳又縮了一下,“別咬那裡,會被其他人看見的。”
他剛說完,脖子就被咬了。
搞完事,厲嚴退出,翻身躺在一旁,把少年攬在臂彎裡,“禮物買好了?”
陳又胡亂的抓著被子擦嘴巴,反正也是要換的,“還沒,我跟鄭帥王耀商量了,去商場給他買。”
厲嚴摩挲著少年圓潤的肩膀,良久後開口,嗓音低低的,有幾分沙啞,“下午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陳又心裡歡呼,他還以為要廢一番功夫,沒料到這麼輕鬆就搞定了,畢竟夜裡的變態太可怕了,佔有欲已經強到是一種病。
厲嚴下床拿出一張卡給陳又,“密碼是你的生日。”
看一眼卡,陳又沒接,我這不還是被包養了麼?別這樣,我恐慌。
厲嚴的眉頭一皺,已然不悅,“拿去。”
陳又慢吞吞接到手裡,隨口問道,“卡裡有多少錢啊?”
厲嚴說不知道,“你隨便刷。”
陳又的臉抽搐,他什麼時候也能有這豪氣啊……
下午,陳又跟鄭帥王耀會合,三人上商場上下層的跑,龐一龍家裡有錢,什麼都不缺,生日禮物不好買。
便宜了吧,拿不出手,貴了吧,他們打腫臉充胖子,對方還會認為沒必要。
陳又給龐一龍買了一套飛機模型,大幾千,刷卡的時候,店員看到卡,眼神變了,態度也變了,畢恭畢敬的送他離開。
這卡代表著權勢,陳又知道,還好鄭帥跟王耀都在別地挑禮物,沒見著這一幕,否則他不好解釋,想唬弄過去都難,他到一樓,上取款機那裡查看卡上的餘額。
鄭帥跟王耀走下扶手電梯,“柚子,你磨蹭什麼呢?走啦。”
陳又被打斷了,再次去數後面的零,等他全部數完,頓時就覺得口袋裡揣的不是一張薄薄的卡,而是一倉庫的現金。
聽到鄭帥的喊聲,陳又回神,若無其事的跟上他們。
三人到了龐一龍家,是個別墅,帶花園,游泳池,噴泉,來的人不少,有龐家生意上的夥伴,親戚,龐一龍的新女友也來了,穿一件黑色包臀裙,很性感。
陳又說,“我怎麼看著有f啊?”
鄭帥的眼睛沒上下掃,就停在中間偏上,“臉埋進去,能被悶死。”
王耀吞口水,“我想被悶死。”
龐一龍走過來,拍了一下王耀的後腦勺,“德行,擦掉嘴巴上的哈喇子吧。”
他把陳又手裡的酒拿走,還眼神提醒王耀跟鄭帥,叫他們看著點,“柚子,這次請來的甜點師是剛從國外回來的,有幾樣甜點的口感都很不錯,你去嘗嘗。”
陳又被推著去吃甜點,“做了沒?”
龐一龍說,“做了。”
陳又的視線從美女那裡移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短暫的幾秒,感覺對方在盯著他看,“你把她帶家裡,你爸沒擺臉色?”
“今天我二十歲生日,我家老頭會給我留面子。”龐一龍聳聳肩,“我跟他有協議,二十歲以後,我進公司做事,他不會管我的私生活。”
“去吧,在這裡吃甜點,別瞎跑。”
陳又被安置在僻靜的角落,對著一排甜點,他端起一塊蛋糕,吃掉上面的草莓,不多時,鄭帥跟王耀也過來了,倆人沒待多久,就突然走了,穿了一條褲子似的,行動很一致。
鄭帥找到龐一龍,臉色古怪,“老龐,柚子的脖子上有草莓。”
龐一龍挑高了眉毛,“啥玩意兒?草莓?看花眼了吧。”
鄭帥說,“真的,我跟老王,四隻眼睛都看見了。”
王耀點頭,“柚子穿的帶領子的t恤,不低頭看不到,一低頭,就很清楚。”
龐一龍沉吟,“你們問了沒?”
鄭帥跟王耀都搖頭,發現了以後就來找龐一龍了。
龐一龍帶他倆去陳又那邊,很直接的就拽衣領看,果然有草莓,還不止一個,“柚子,你太不夠義氣了,也不跟哥幾個說。”
陳又猝不及防,被看個正著,他只能用萬能的兩個字了,“呵呵。”
龐一龍三人,“……”呵呵個鬼啊,這樣就想蒙混過關?
陳又舔掉嘴角的奶油,蛋好疼,都怪那個男人,說了不能咬脖子,出門會被發現,還是要咬,下嘴超狠,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他轉轉腦子,就說是剛談的。
鄭帥問,“什麼時候帶出來,給哥幾個介紹介紹。”
王耀說就是,“老龐一年換幾個女朋友,還不是每換一個,都帶出來跟我們吃飯,你學著點。”
陳又敷衍,“下次吧。”
他不敢腦補,把那個男人帶給三寶認識的時候,會是什麼場景,應該這麼說,三寶知道他是個同性戀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也許會跟他疏遠。
龐一龍的眼睛毒,看出陳又的敷衍,就沒揪著問,“你別太寵著了,看她把你咬的,都出血了,換我,早一巴掌拍了過去。”
王耀說,“打女孩子的臉,還是男人嗎?”
龐一龍哼笑,“我說打臉了?一看你就是連個只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的可憐蟲,女孩子身上,能打的地方多了去了,是吧柚子。”
陳又心說,我不知道阿,我只知道男人身上,能打的地方多了去了。
的確沒吃過一口豬肉,王耀委屈,找鄭帥借個肩膀靠靠。
鄭帥嫌棄,“你放過我的肩膀吧。”
王耀,“……”
龐一龍去把新女友帶過來,介紹給陳又他們,“任舞,比我大四歲。”
陳又帶頭,隨後是鄭帥王耀,都報上姓名,近距離看,他們發現,這美女是龐一龍交往的女朋友裡面,臉蛋和身材最好的。
任舞留著短髮,更適合她的臉型,襯托的她一雙眼睛很大,有神且明亮,她性格爽朗,笑容明豔,很快就跟陳又他們熟了。
沒過多久,龐愛國喊龐一龍接待某個公司老總,有心要讓他提早進家族的企業做事,能順利接手,所以這場生日會也是生意場上的一個簡單會面。
龐一龍走後,鄭帥出去接電話,王耀上廁所了,陳又一個人在吃甜點,不對,還有一人也在,雖沒說話,但是卻在哼歌。
陳又驚訝的問,“你也喜歡《雙截棍》?”
任舞笑著說,“是啊,那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
陳又找到志同道合的小夥伴,話匣子就打開了,劈裡啪啦的聊了很多,原來任舞也喜歡做菜,熱愛舞蹈,還對霹靂舞有一些研究。
如果不是老爸的電話,陳又還會跟任舞聊下去,很神奇,他一旦覺得有一點無聊了,對方就會展現出讓他感興趣的一個點,所以聊著聊著,他竟然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他們很投緣,陳又有種古怪的感覺,他的任何一個興趣,任舞都有,就像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一個朋友。
任舞眨眨眼睛,“偶像下個月有演唱會,你買到票了嗎?”
陳又說還沒有,不等對方說什麼他就匆匆收好手機,“我得走了,幫我跟老龐說一聲。”
“算了算了,我自己說吧。”
陳又去找龐一龍,見對方被圍著,就舉起手揮揮,用口型打了招呼離開,還在群裡說了,告知鄭帥跟王耀。
生日宴會到晚上七點多結束,賓客們漸漸離開,下人們忙著打掃,別墅後花園,隱隱有輕微聲響。
龐一龍按著女人的背部,狀似隨意,“怎麼,你對我哥們很有興趣?”
“說什麼呢?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任舞嬌笑,“這時候你提起別人做什麼,多沒勁啊,今晚我可是在酒店訂了房間的,我們待會兒有的是時間,姐讓你長長見識。”
龐一龍從喉嚨裡發出笑聲,“好啊。”
任舞轉過身,細白的雙手勾著龐一龍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紅唇印上去。
同一時間,陳又在家裡的廚房忙活,老爸說要吃他做的糖醋排骨,還有魚頭豆腐湯,他就火急火燎的回來,中途還給厲嚴發短信說了。
“爸,鹽沒啦,你有買嗎?”
外面沒回應,陳又拉開玻璃門,探出頭看,他看到陽臺的地磚上有一雙腳,手裡的鍋鏟啪地掉了下去。
在原地呆了不到一分鐘,陳又就跑到陽臺,蹲下來喊,“爸?你醒醒。”
陳衛東沒有知覺。
陳又的眼眶紅了,他叫了好幾遍都叫不醒,也不敢隨便亂動老爸的身體,就去打120,救護車來的不算太慢。
醫生對陳衛東做了簡單的檢查,就給抬上擔架。
陳又渾渾噩噩的跟著坐進車裡,手一直在抖,老媽突然病倒,忍受病痛,再到離世的一幕幕都在腦海裡浮現,他好一會兒才打了一個號碼,聲音也在抖,“厲先生,我爸摔了。”
那頭的厲嚴說,“我馬上過去。”
陳又捏著手機,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他拿手臂擦擦眼睛,沒出息,老爸只是摔了,哭個屁啊,沒事的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