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0,快一點!”
何思陽抿了抿唇,離他最近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看他一顆顆的解開扣子。
當少年佈滿傷痕的背部暴露在夜色中時, 眾人都吸一口氣。
變態, 兇殘,暴力, 這些詞石頭般從四面八方朝著陳又砸過來。
他也不躲,全抱懷裡收著了。
這一幕很快在操場上散開了, 傳到東子跟老餘的耳朵裡時,他們都很不爽,真他媽的, 這是情趣懂不懂?
說不定是人何思陽有那愛好, 主動要求的呢,他們下意識的去袒護自己的兄弟。
那消息傳到楚天那裡時,他的臉色變了又變, 是沒有得逞的不甘,一閃而過。
前頭,王監叫當時在場的幾個警員去查看,那幾人立刻上去。
何思陽背上有一處傷被大力按著,之後是另一處,血往外冒,他蹙起眉心,臉上的血色褪去。
陳又怒氣衝衝的吼,“臥槽,你們在幹什麼?”
“執行公務。”
有兩人將陳又鉗制,他在那不停的暴躁,一副心疼自己伴兒的樣子。
片刻後,那幾個警員檢查完畢,敬禮道,“王監,區長,1580不是。”
犯人背上的傷太多了,他們無法找出符合當時在打鬥中造成的傷,但是他們可以確定,傷口不可能那麼淺。
這麼短的時間內,絕對癒合不了。
陳又喘著粗氣,“不是什麼?”
“你們在搞什麼?”他罵罵咧咧,“有這麼幹的嗎?把人背上搞的血淋淋的,一句不是就完事了?”
不顧背上的那些血,何思陽把上衣穿回去,安撫的看了一眼陳又。
陳又用眼角回了他,還在那憤怒。
王監出聲問道,“你們一直在一起?”
陳又喘了口氣,凶巴巴的,“是啊,我們一直在一起。”
王監又問,“為什麼要私自離開操場?”
“今晚是大年夜,我們想在新年的倒計時裡做愛,”陳又呵笑,“聽起來很帶勁是不是?”
“……”區長開口說話了,“就是這樣?”
“對啊,”陳又斜眼,有些不耐煩,“不然還能是哪樣?”
“那他背上那些傷痕是怎麼回事?”
陳又聳聳肩,“野外嘛,肯定會比房裡要更亢奮,更刺激,我這個,剛巧是個浪到不行的,他說要,我能不給嗎?”
繞是王監一張臉都變成了豬肝色。
區長咳了兩聲,清清嗓子,“今晚有人趁機遛進我的辦公室,在逃跑的時候背上受傷了。”
“操,這種屎盆子也想往我們頭上扣?”
陳又怒吼,“他背上的傷,是老子一條條劃的,跟這件事任何沒有關係。”
“我們一直在河邊,你們不信可以派人去,現在還能收集到很多老子的子子孫孫!”
區長,“……”
他看向始終都沒說話的高個少年,“你傷成這樣,不疼?”
何思陽淡淡抬眼,口中吐出兩個字,“很爽。”
他還笑了一下,受虐氣息爆表。
眾人,“嘖嘖。”看不出來。
無論怎麼盤問,都沒有什麼破綻,陳又跟何思陽私自離開,擾亂秩序,被關禁閉室五天,王監補了一句,把倆人分開關。
陳又扭著脖子回頭看去,王監,祝您開春就謝頂。
忙到後半夜,還是一無所獲,王監問區長,“你丟什麼東西沒有?”
區長說,“什麼也沒丟。”
王監看他,“真沒有?”
區長說,“那是我的辦公室,有沒有丟東西,我不會搞錯的。”
王監皺眉,“對方冒著生命危險進你的辦公室,毀掉監控,打暈警員,把檔翻的亂七八糟的,會什麼都不拿?”
區長硬邦邦的,“我又不是那人,怎麼會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王監覺得再說下去,他跟這姓李的還能動起手來,“你再好好檢查檢查吧。”
區長把人送走,關上門後,他的目光掃過辦公室的檔案櫃,停在最上面一層。
他走過去,從被翻動的檔裡找出一個紙袋子,坐到椅子上,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這裡面裝著的是他搞到的被周家收買,用來對付何思陽的幾個人,全都是老人,待了七八年以上,熟悉D區的地形,掌握著犯人們的心理,可以拿來輕易利用。
區長眉頭緊鎖,他費這麼一番周折,為的就是把那幾人放在自己的監視之下。
一旦他們有任何行動,他都能及時採取相應的措施,避免事態嚴重。
區長摩挲著紙袋子的邊緣,他的眼睛一眯,發現了什麼。
果然……
區長把紙袋子大力往桌上一扔,無法無天了。
禁閉室裡,陳又抓緊系統,叫它務必不要不說話。
這地方的空間小得可怕,勉強能讓一個成年人彎腰站立,壓抑的讓人恐慌,無助。
嘮嘮叨叨了一會兒,陳又沒等來回應,“系統?你別不搭理我啊?”
系統,“……”
第一天,陳又看了一天電影,屁事沒有。
第二天,陳又繼續看電影,但他明顯精神不怎麼好了。
第三天,電影都救不了陳又了,他開始各種焦躁,在黑暗中抓牆。
第四天,陳又已經奔潰了,他不由自主的嘶吼,“我錯了,快放我出去——”
第五天,陳又離死只差一步,他求系統帶他走。
系統,“等你完成任務。”
陳又痛哭。
到了第六天,陳又是被拖出禁閉室的,他受不了光線的刺激,眼睛發疼,發紅,滿臉都是淚。
腳步聲由遠及近,陳又被一雙手臂抱住,勒緊了,劫後餘生的感覺在他跟何思陽的心口橫衝直撞著。
把鼻涕眼淚擦擦,就該算算帳了。
陳又呵呵,可以啊,拿我當不在場的證人,會利用我了啊。
你知不知道,你讓我給你把後背劃花的時候,我直接嚇哭了好麼?
當時陳又抓著尖銳的石頭,整個全程頭皮發麻,手發抖。
那幾分鐘絕對是他會帶回去的噩夢。
“你那晚去哪兒了,為什麼帶著傷回來?”
沒有躲開目光,何思陽看著陳又,“我不能死。”
陳又心說,我也是那麼覺得,並且誠心的祈禱著,“你還沒有告訴我。”
“周家不會放過我的。”何思陽摩挲著男人的手,放在嘴邊一下一下的啃著,“我要有防備,肖飛,我想活著,我想跟你有未來。”
那晚他得到想要的,本來可以全身而退,沒料到會在最後離開的時候遭到偷襲。
他可以確定,偷襲他的那個人,是楚天。
對方眼看計謀失敗,而沒有立即站出來,恐怕一是不想把自己給攪和進去,二是……
他看了眼男人。
陳又一臉臥槽,所以呢?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答案啊何同學,你這答非所問的水準杠杠的!
“你不是肖飛。”
耳邊突然有個聲音,陳又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他笑起來,“不是肖飛,那你說我是誰?”
何思陽盯著男人,“我不知道。”
陳又懸起來的那顆心又掉回去,還好還好。
何思陽啞聲問,“你會告訴我嗎?”
陳又在心裡點頭,會啊,我會告訴你的,在我離開的時候。
男人沉默著,何思陽的情緒失控,用力咬在他的手背上,“你不會離開我吧?”
陳又疼的眼淚汪汪,脫口而出,“我會。”
何思陽勾起帶血的唇角,“你說什麼?”
陳又擠出笑容,“哥沒說什麼啊,你聽錯了。”
何思陽在男人的傷口上又重重地啃了一下,皮肉嵌在齒間,滿口溫熱的鮮血,他卻終於得到一絲安心。
我可以不逼問你的身份,來路,只求你別離開我,否則,我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十五那天早上,D區有幾輛車從高高的鐵網裡開了出去。
在這裡生活,有一樣東西的痛苦程度遠在溫飽和自由之上,那就是**。
如果長期得不到緩解,會引起難以控制的局面。
有時候獄方會偷偷摸摸的帶人進來,給犯人進行有償服務,各取所需。
每年的上半年和下半年各有兩次機會,教導員會帶一些情節較輕的,表現好的出去,他們。
這次陳又跟何思陽在其中,楚天竟然也在,聽說區長跟王監還為他們吵了一架。
卻不清楚其中緣由。
不過還好沒把他們三個放進同一輛車裡。
坐在車子後座,陳又很激動,終於可以離開那鬼地方了,別說一天,哪怕一小時都是好的。
何思陽握著陳又的手,眼簾闔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又發現何思陽的手很涼,他古怪的瞥了一眼,把自己的另一隻手放在對方的手上,捏了捏。
“別怕,洗浴中心都是漂亮可親的大姐姐,她們人很好的。”
何思陽摳他的掌心,笑著說,“哥,你這麼有經驗啊?”
陳又嘴抽抽,媽逼的,我為什麼總是在作死?
何思陽體貼的問,“你在抖什麼?”
陳又瞅著窗外,“哥沒抖,是車子在抖。”
何思陽意味不明,“哦。”
哦個屁啊,陳又抖的更厲害了,太沒出息了,下個世界他要當巨人,目標必須是侏儒,一定得是一根手指就能碾壓。
耳邊隱隱有一聲歎息,他的頭被按在少年的肩上,“哥,我真的很喜歡你。”
突然就被表白了,陳又心裡不安,他呼叫系統,這時候系統竟然跟他搞不線上。
他氣的跳起來,頭撞到車頂,滿天星在眼前飄啊飄。
何思陽心疼的說,“怎麼這麼不注意?”
陳又湊著頭給他看,問有沒有包,破了沒有,倆人旁若無人的膩在一起。
車裡的其他人早就瞎了。
到了市里,教導員帶著陳又他們進了一家洗浴中心。
裡面挺大的,裝修也不錯,幾個穿著清涼的小姐姐在沙發上坐成一排,她們看到一群硬漢,立馬就送上羞澀的笑臉。
硬漢們也羞澀,紛紛掛起空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