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又面朝床對面的牆壁,鹹魚一樣躺著,他聞著旁邊飄過來的味兒,無法接受一個成年人還隔三差五尿床的事。
“你是在整我吧?肯定是, 絕對是, 不要解釋,我不想聽!”
系統, “……”
陳又有氣無力的吐苦水,“全他媽都是變態, 還跟較勁似的,一個比一個牛逼,都快上天了。”
“我好不容易碰到個稍微正常點的目標, 還是世界傳送出錯。”
最後的結局就不說了, 一不小心變成了恐怖片。
陳又問,“ 為什麼偏偏是獲取惡念值,不是善念值? ”
系統說, “善念值積分極低,你回家所需要的積分龐大,如果是在每個世界獲取善念值,最少要一萬個世界。”
“你有需要,我會向上級提交申請,把你轉到善念值那一組去。”
“不需要!”陳又說,“就惡念值吧,真的,我非常,以及特別的喜歡。”
系統,“那就加油吧。”
陳又用力抹了把臉,一萬個世界太兇殘了,還不知道要穿到猴年馬月,簡直無望。
他還是繼續偷拿變態的惡念值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已經完成三個了不是麼。
忍一忍,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片刻後,陳又做了個深呼吸,“告訴我。”
系統問,“什麼?”
陳又說,“我想知道之前的那個宿主是怎麼任務失敗的。”
系統說,“死了。”
陳又驚的坐起來,“被目標殺的?”
系統說,“這重要嗎?”
陳又渾身的毛孔都炸開了,“你說呢?!”
系統說,“我認為不重要。”
陳又重新躺倒回去,“別說屁話了,趕緊告訴我實情,我的心臟已經脆了,信不信我分分鐘碎給你看?”
系統說,“是死於意外。”
陳又鬆口氣,順便同情了一把,“接著說接著說。”
系統,“他在接近目標的過程中,一時大意,犯了錯誤,被殺害致死。”
陳又的臉刷地一白,“你剛才說是意外!”
系統說,“人為的意外也是意外。”
陳又,“……”
系統說,“那個宿主是老手,已經穿過幾百個世界了。”
陳又頓生佩服之心,“好厲害。”
下一刻,他的臉更白了,老手都栽了,那他一個新手,根本沒法玩啊!
“444,我的心好慌。”
系統說,“你有潛力。”
陳又說,“還是慌。”
系統說,“那是你在床上躺多了吧,起來走走。”
陳又下床,走動走動,在蹦蹦跳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有好受一些。
他一邊打量房間,一邊接受原主的記憶。
這具身體的主人叫顧生,二十三歲,先天性的腎不好,都這樣了,還習慣睡前喝一大杯水,夜裡起來幾次,早上尿床。
顧生三歲的時候,父母離婚了,他們又重新組建家庭,有了各自的伴兒,孩子。
他可以說是有爸有媽,也可以說是既沒有爸,也沒有媽。
爺爺過世後,顧生就是一個人了,混了個高中畢業證,就開始遊手好閒。
前幾年來到M市,顧生靠著不錯的皮相在大賣場裡賣手機,也給貼膜。
因為一直尿床,顧生很自卑,怕被人知道了嘲笑他,所以只要有誰說他兩句,他就跳起來反擊。
久而久之,顧生為了掩蓋內心的脆弱,那張嘴就變的特賤。
他是個非常要面子的人,典型的打腫臉充胖子。
因為不想從別人那裡得到同情,就用那點工資買各種潮貨,穿的時尚,每個月都不夠花,還欠了一屁股債。
去年顧生談了個女朋友,對方家裡嫌他是個賣手機的,說出去丟人,上不了檯面,很看不起。
他呢,覺得人一個高材生願意跟自己,是真愛,就準備把這套爺爺留給自己的房子賣了,拿錢做生意。
陳又不由得慶倖,還好他過來的時候,房子沒賣。
不然連個住處都沒有。
M市的房價很貴,他醒來的時候看了快報,有無意間掃到過,這個社區的旁邊建了兒童醫院,是M市最大的一個,現在房價跟著蹭蹭的漲了,也要三萬多一平米。
陳又理理頭緒,往客廳走,“我遇到目標的時候,會有資料螢幕嗎?”
系統說,“沒有。”
陳又的腳步停住,“為什麼?”
系統說,“這個世界是二次開啟,所有的資訊資料都隨著那個宿主的死亡粉碎了。”
陳又說,“逗我。”
系統沉默了。
陳又吼叫,“特麼的,沒有資訊,我什麼也搞不了。”
系統繼續沉默。
陳又抓著門框,好大一個噩耗啊。
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會被送出這個世界,“沒有提示,我怎麼知道哪個是這次的任務目標?”
系統說,“簡單。”
陳又抓狂,“簡單個鬼啊簡單!”
“特麼的你連目標的名字都不告訴我,還說簡單,你玩兒我呢!”
系統又說,“簡單。”
陳又不想鬧了,他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什麼。
簡單……簡單……簡單……
對了!
原主的記憶裡有這麼一個人名,是他的學長,就叫簡單。
同名同姓嗎,還是他想多了?
陳又連忙問道,“444,你剛才跟我說的簡單,是指任務目標的名字麼?”
“不是,”系統說,“我在跟你玩。”
陳又抽抽嘴,“別啊,我這不剛醒麼,還沒緩過來神,反應遲鈍了點。”
系統說,“只是反應遲鈍?”
陳又撇嘴,“好吧,是我蠢。”
他在現實世界不關注財經,不曉得也是不是有簡單這號人物。
“不可能吧,那個簡單可是大公司的老總,商界的傳奇人物,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
系統說,“誰規定的,變態殺人狂就必須是混在底層的?”
陳又無言以對。
說的也是,別說不認識的,就算是天天見面的熟人,看到的,也只是對方想給你看的。
不想給的,就不會看到。
“就一個名字,其他什麼信息都被銷毀了,我不知道目標為什麼要殺人,殺得都有誰,是怎麼殺的,也不清楚他有哪些禁忌,喜好,沒辦法接近,感覺兩眼一抹黑啊。”
變態嘛,肯定會有一個點,對別人來說很平常,平常的忽略不計,對他就是不行。
陳又不知道目標的那個點是什麼,很有可能就會踩到雷,嘭的炸了。
系統說,“挑戰性越大,你的潛力就越大,看好你。”
“……”大個屁啊,我看我很快就要滾蛋了。
陳又挪步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顧生的記憶裡,有關簡單的全是炫耀,最常說的就是“那個名瑞公司的老總是我的學長,我們一個高中的”。
他跟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這麼一聊,都倍有面兒。
“簡單……”
陳又把這兩個字在舌尖上轉了一圈,真夠簡單的。
勁爆的電子音突如其來,陳又到房間裡拿了手機一看,老婆大人在來電顯示那裡閃耀著。
他記得,那女生說婚前禁止親密接觸,顧生只跟她牽了小手,沒有往上走,還好還好。
電話接通,是個溫婉的女聲,“阿生,房子的事怎麼樣了?”
陳又說,“房子不賣了。”
“什麼?不賣了?”女聲變的細尖起來,“開什麼玩笑,我已經都跟我媽說過了,她還說這周要你到家裡來吃飯,你現在要我怎麼弄啊?”
陳又撓撓臉,他在現實時間沒處過對象,不知道怎麼溝通。
大概是一直沒等到回應,女生連續喊了幾次,“阿生?你怎麼不說話了?”
她的語調又變的溫婉,有撒嬌的意味,“我也知道,房子是你爺爺留給你的,對你很重要,但是,你就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我想你爺爺他老人家要是還在世,肯定也希望你過得好,過的開心,你說是不是?”
陳又翻白眼,妹子你說的頭頭是道,我真說不過你。
他的腦子轉轉,說,“爺爺托夢給我了,叫我不要賣房子,我不能幹出不孝的事,抱歉。”
那頭把電話掛了。
陳又無所謂的把手機一扔,他抓抓頭,去收拾房間。
第四個世界,就這麼開始了。
我沒問題的,陳又給自己打氣,他看到衣櫥裡堆放的,款式奇特,顏色跳躍的潮牌,有些發愁。
怎麼說都是原主的遺物。
陳又打算找大袋子收起來,自己有空去批發市場,搞兩套休閒的回來。
他想了想,不能那麼做,這次要盡力適應原主的設定,絕不能轉變的太突兀了。
陳又打掃完衛生,就回房間,黑著臉看被單上的一大灘。
知道自己有尿床的毛病,不但在睡前喝水,還用白色的床被,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認命的把被子抱起來去陽臺曬,再回來拽了床單丟洗衣機裡。
呵呵,以後就要過上一覺醒來,飄在水上的生活了。
那一定是似夢非夢的的感覺。
陳又累的一身是汗,他去沖了個澡,路過鏡子時掃了一眼。
一頭黃毛,臉屬於壞小子的帥氣,胸部平坦,有兩塊肌肉,腿意外的不錯,線條很均勻。
最閃眼的是兩隻耳朵上的耳洞。
陳又湊到鏡子那裡,扒著左耳仔細的數,有一個,兩個,三個,好了,沒有第四個,換右耳數,也是三個。
三加三得六,好數字。
哥們不是我說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待你的耳朵啊?
他不太能理解的砸咂嘴,找來吹風機吹幹頭髮,就去戴耳釘。
很費勁。
陳又把耳釘弄掉了好多次,氣的他罵罵咧咧,又不得不去弄,都成鬥雞眼了。
把耳釘都戴完了,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的事了,陳又去拿了條破洞褲穿上,再去翻上衣。
翻來翻去,都很辣眼睛,他乾脆把眼睛一閉,隨手拽了一件,總比不穿好。
既然這裡是平行世界,那就表示也有一個陳又。
陳又決定了,在想辦法搞到學長的聯繫方式前,先去看看這個世界的自己混成什麼樣子。
還有老爸老媽,會不會和現實世界的情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