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羅因為丞相失蹤,導致內部鬥爭激烈,有小部分人認為此事乃是大豐國所為,但是這種說法剛出來,就被壓了下去。
這種有可能引起國際糾紛的話,是能隨便說的嗎?他們無憑無據,丞相又是在高羅境內失蹤,從現場留下的證據來看,此事也指向與丞相有矛盾的黨派,這個黑鍋大豐國可能不會願意背。
大豐的官員高度重視這件事,就連邊疆的將士們也進入了高度警戒狀態,大有高羅若是膽敢來犯,他們便大舉反撲之勢。
邊疆局勢緊張,朝廷內部也好不到哪去,事情的起因緣于青北節度使魏亭狀告青北守備將軍通敵賣國一事。
魏亭出身新貴,本身頗有才幹,得到司馬鴻賞識後,便在先帝面前推薦了他,後來由於魏妃非常受先帝寵愛,連帶著先帝對魏亭也重用起來,一度升任為青北節度使。
他升任後不久,先帝重病而亡,有司馬家的支持,他這五年來一直安安穩穩的坐著青北節度使一職,若不是現在跳出來狀告趙進,晉鞅還沒打算動他。
趙進與魏亭不同,趙進乃是真正的寒門出身,不過是個難得的能將,憑藉軍功封三品安北將軍,鎮守青北州。
二人受帝王傳召,也不敢耽擱,快馬加鞭趕到京城時,京城才剛進入初夏。
「趙將軍,請,」在進入宮門前,魏亭轉身笑著對趙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趙進神情又怒又惱,只是天子腳下,他不好口出粗鄙之言,只是取下身上的佩劍遞給朱雀門的看門護衛,然後看也不看魏亭,大跨步走進宮門。
「嗤!」魏亭見他這般模樣,嗤笑一聲,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後走著,前面引路的太監一直低著頭,不曾跟兩人說半個字,這讓趙進心裡拿不准皇上的心思。
他一個三品安北將軍,自從駐守青北州以後,就很少回過京,更沒有單獨面見過皇上,他在京中也沒什麼人脈,所以對皇上的脾性實在不太瞭解。
他心裡也清楚,比起背後有司馬家撐腰的魏亭,他這次回京只怕是凶多吉少。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在皇上跟前說清這件事,不管皇上信不信,至少他要求個問心無愧,也希望不會因此累及家人。
外面都傳皇上乃是仁愛之君,他此刻也希望皇上如傳聞般仁愛,能讓他的家人保住一條命。
「安北將軍,節度使大人,乾坤宮快到了,」帶路的太監停下腳步,終於開口對兩人說話,「要先得罪二位大人了。」
「應該的。」魏亭心裡清楚,他們不是天子跟前的近臣,要面見陛下,肯定要提前搜身,以免他們身上攜帶利器。
因為兩人都是三品要員,給兩人搜身的是龍禁衛,搜完以後,龍禁衛朝兩人抱拳致歉,然後退到了一邊。
趙進見狀忍不住想,天子近衛如此嚴謹守禮,想來陛下定是個仁義之君。
兩人搜身完畢,太監領著二人繼續往前走,走到一半,太監突然停下腳步,語氣有些急道:「快些避開,鳳駕過來了。」
趙進恍恍惚惚的,只看到前面走來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個穿著杏黃色宮裝的麗人,他沒來得及看清對方容貌,就低著頭急急的往後退了幾步。
腳步聲漸漸近了,他聽到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傳進耳中,嬌嬌軟軟的彷彿帶著絲甜。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
「末將見過皇后娘娘。」他不敢抬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然後他就見到那雙珍珠繡鞋停在了他的面前,只聽皇后娘娘問道:「你可是安北將軍?」
「回娘娘,末將正是。」他沒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聽說過自己,語氣裡帶了絲激動。
「本宮聽兄長提起過你,說你擅兵法,有百步穿楊之能。」顧如玖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雖然只有三十歲出頭的年齡,但由於邊關清苦,看起來卻像四十多歲般蒼老。
趙進想起皇后娘娘的兄長乃是鴻臚寺少卿顧之瑀,他去青北州前,與顧之瑀見過幾次,沒有想到對方對自己評價如此之高,他抱拳道:「是國舅謬贊了。」
「將軍不必謙虛,」顧如玖見這個滿面風霜的男人眼裡露出感激之情,忍不住在心裡想,這個將軍心思真簡單。她看了眼不遠處的魏亭,語氣便淡了幾分,「兩位大人一路趕來辛苦了,二位有要事在身,本宮便不多打擾。」
「恭送皇后。」魏亭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皇后娘娘待趙進的態度實在太過溫和,溫和得不像是對待一個賣國求榮之人,難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跟在太監身後,踏進了禦書房的大門。
禦書房裡十分寬敞明亮,地板乾淨得可以照出人影,趙進與魏亭二人當即便朝上首的帝王行了大禮。
「起來吧,」晉鞅把一道奏摺扔到案上,「魏大人狀告趙將軍通敵賣國,不知有何證據。」
魏亭忙把之前搜集好的書信放到何明端過來的託盤中,然後道:「陛下,這是微臣讓人攔截下來的書信,請皇上明察。」
看了眼託盤裡的書信,晉鞅沒有伸手去拿,而是道:「書信之物,可以偽造,魏大人可還有別的證據?」
「這……」魏亭抬頭看了眼皇上,見他神情冷淡,似乎對趙進之事並沒有多少情緒,他心裡的不安感更甚,這似乎不像是一位帝王聽到通敵賣國之事後的反應。
「微臣還搜集到趙將軍府中有高羅皇室寶物,這些東西,都不是普通大臣能有的,」魏亭拱手道,「只是這些東西繁多,微臣無法隨身攜帶,還都放在馬車之上。」
「你在趙將軍住處搜到的?」晉鞅微微挑眉,不輕不重道,「你與趙進皆是三品官員,是誰給你的權利,讓你搜查將軍的住處?」
「陛下,微臣這也是無奈之舉,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魏亭心下惶恐,沒有想到陛下竟然在這事上發難,當即又急又亂,跪在了御前。
文官與武官很多時候雖然品級相同,但實際上文官比武官更矜貴,這已經是大豐官場大家默認的事情,可是御座前面,他怎麼能說文官地位比武官高
「好個下策,朕還以為青州已經是你魏大人隻手遮天,其他人任你宰割了,」晉鞅冷哼一聲,「此事我已經交由張相徹查,在事情沒有查清之前,你們二人暫時住在別管中,無詔不可出入。」
趙進心中又喜又驚,喜的是陛下沒有重文輕武,驚的是皇上竟然沒有聽信魏亭一面之詞,而是讓張相徹查之事。張相雖然性格溫和,但與他一樣,乃是寒門出身,至少從這一點上出發,張相查案時,就要公正很多。
「是。」魏亭面色慘白,顫顫巍巍的行了一禮。這一路行來,由於重兵把守,他沒有機會收到京城傳出來的消息,所以對京城現如今的情況也不太瞭解。
之前司馬大人說,只要弄走趙進,把青北州守軍換成他們的人,就能讓他升職。他本以為這是件小事,因為先帝在時,不是沒有守備軍因為「疑似」通敵賣國,被先帝懷疑下放,所以根本沒有多想。
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不簡單,京城的情況也遠比自己想像的複雜。而陛下似乎對司馬家,也並不是特別信任,不然也不會以這種態度對他,而且還把這事交給了張仲瀚處理。
張仲瀚就是個圓滑的老狐狸,看似溫軟好說話,實際上一個寒門出身的學子能爬到丞相一職,手段能少到哪去?
更何況趙進與張仲瀚一樣,也是寒門出身,張仲瀚若是想保住寒門渣朝中的說話權,就會盡力的護住趙進。
越想魏亭越覺得害怕,可是皇上似乎並不想與他多說,轉頭就讓他退了出去。
可是他出來了,趙進還留在禦書房中,皇上的態度足以說明,他這次走了一步錯棋。
出了宮,他就被禁衛軍帶到了別館中住下,外面有衛兵把手,他想傳遞消息,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
他在屋裡踱著步子,圍著桌子轉了好幾圈,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解決的方法。
「現如今,只能盼司馬大人能救我了,」魏亭歎口氣,這會兒已經到了初夏,他的胸口卻仍舊有些涼。
過了將近兩個時辰後,他才看到禁衛軍把趙進送了過來,兩人住在同一個院子裡,只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遙遙相對,卻互不侵犯。
眼見禁衛軍對趙進客氣的態度,魏亭又想到剛才那些禁衛軍面對自己時冷冰冰的表情,心中越來越沒有底。
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吃不好,睡不好,竟是瘦了一大圈。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受到皇上的傳召,司馬大人也沒有給他傳一絲半點消息進來。
他知道,他完了。
自從前幾日孫太妃邪風入體後,靜安宮就顯得越發蕭瑟,顧如玖再度踏進此處時,就見一個個宮女太監無精打采,毫無活力的樣子。
顧如玖皺了皺眉,無視一干給她行禮的宮侍,朝內殿走去。
孫太妃仍舊躺在床上休養,見到她進來,氣喘吁吁的想要起身行禮,被顧如玖攔了下來,「太妃娘娘快些躺下,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皇后娘娘特來探望,我已經好了很多,」孫太妃拿手帕捂著嘴輕咳兩聲,然後道,「娘娘快些出去,莫讓我過了病氣。」
「太妃娘娘不用擔心,本宮已經問過太醫,你的病不會傳染,」顧如玖淡笑道,「靜養幾日便好了。」
孫太妃也不咳了,放下捂在嘴邊的手帕道,「娘娘說得對。」她接過宮女遞來的潤喉茶喝了一口,緩緩開口道,「娘娘今日來,恐怕不單單是探望我的身體吧?」
顧如玖笑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輕搖著手中的花開富貴團扇:「不愧是太妃娘娘,總是能輕易看透人心。」
「皇后娘娘言重了,在這個地方待久了,再愚蠢的人也要學著聰明起來,」孫太妃看了顧如玖一眼,語氣怪異道,「等皇后娘娘待得久了,也會有這種能耐。」
跟著顧如玖一同過來的白賢聞言頓時皺起眉頭,不滿的看了眼孫太妃。
顧如玖笑了笑,沒有接孫太妃後面這句話,而是道:「本宮這次來,是想問問太妃那天晚上看到了什麼。」
孫太妃低下頭,看著自己潔白的雙手:「做了個噩夢,夢到了已去的故人罷了。」
「哦?」顧如玖極為感興趣道,「可是林妃?」
聽到「林妃」二字,孫太妃猛地抬頭,對顧如玖道,「皇后娘娘,往事還是不要再提為好。」
顧如玖看著孫太妃鄭重的神情,笑道:「太妃說得對,往事確實不用再提。」她站起身,「既然太妃娘娘已經大安,本宮也就放心了。」
她讓宮女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孫太妃:「那本宮就不打擾,太妃好好休息。」
「皇后娘娘慢走。」孫太妃坐在床上,朝顧如玖彎了彎腰。
等顧如玖離開以後,孫太妃打開了裝著禮物的盒子,裡面是一根百年老人參。
「百年老參,真是好東西,」孫太妃合上禮盒,笑著道,「咱們這位皇后娘娘不愧是父母寵愛,皇上愛重的福氣人,出手如此大方。」
「太妃娘娘,您說皇后娘娘會不會真的不去查當年之事?」她身邊的嬤嬤拿過她手裡的禮盒,有些擔心的問,「若是她不查,您安排的這些不就廢了?」
「年輕人,又受皇帝寵愛,哪能沒有好奇心,」孫太妃嘲諷的笑道,「本宮當年像她這麼大的時候,不也是好奇心十足嗎?」
往年舊事,只要查起來,就是拔出蘿蔔帶出泥,到時候把太后也牽扯進去,引起皇室醜聞,豈不是更有意思?
顧如玖回紫宸殿的時候,晉鞅已經從禦書房回來了,見她進來,晉鞅道,「聽說你又去靜安宮了?」
「孫太妃生病了,前朝後宮都知道,我若不走一趟,別人豈不是要說閒話?」顧如玖走到他身邊,拿走他手裡的話本,「你怎麼也跟著我看起這些雜書來了?」
「我這是在培養我們的共同愛好,」晉鞅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撩起袖子道:「那老婦發瘋,害得你手腕青了這麼大兩塊,現在都還沒散開。」
「我的陛下哎,你怎麼能說這種話,」顧如玖伸出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道,「什麼老婦,那是太妃。要是讓人知道堂堂陛下說這麼粗鄙的話,到時候可是你丟人。」
「我怕丟什麼人,」晉鞅讓何明取來藥膏,然後用指腹沾上藥膏,輕輕的替顧如玖按捏淤青處,「只要不要你這個佳人丟了就好。」
「完了完了,我這禍國妖后的名諱是要坐實了,」顧如玖咯咯笑著,然後道,「這都是你害的。」
「沒有能力的男人,守不住自己的江山,才怪女人是禍水,」晉鞅笑著搖頭,然後道,「你別動,我給你好後揉揉,不然還要疼好幾天。」
「其實早就不疼了,只是看著嚇人而已,」顧如玖只好端端正正的坐好,任由晉鞅一邊幫自己揉淤青,一邊吃豆腐,「方才我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碰到了魏亭與趙進。」
「你覺得這二人如何?」晉鞅低頭在顧如玖手腕上輕輕吹了吹,用手帕擦去她手腕其他地方沾上的藥膏,擦乾淨後,才擦了擦自己的手,把手帕扔到了一邊。
「乍眼看去,魏亭風光霽月,頗有君子之風。趙進相貌平平,滿面風霜,言行舉止都不如魏亭有風骨。」顧如玖拿過自己的手帕,低頭給晉鞅擦著手指,「但是據我所知,青北州氣候惡劣,夏有風沙,冬有冰雪,像趙進這樣的人很多,像魏亭這樣的卻很少見。」
這要花多少精力,才能把自己養得白白嫩嫩,油光水滑?
魏亭若真是一心為民,沒事出去溜達幾圈,視察一下民情,風吹日曬之下,哪還能維持面白美鬚的美中年形象?再天生麗質的人,去了青北州那種地方,都要變成糙面人。
聽完顧如玖的分析,晉鞅笑著道:「看來你比較欣賞趙進一些?」
「宸君難道不知道我與司馬家有舊怨嗎?」顧如玖丟開他的手,斜睨他一眼道,「魏亭是司馬一派的人,我能欣賞他麼?」
晉鞅頓時帶笑,伸手抱住顧如玖,像麻糖似的扭在她身上:「久久總是這般恩怨分明。」
「對呀,黑白分明我做不到,恩怨分明還是沒問題的,」顧如玖把下巴擱在晉鞅的肩頭,笑眯眯道,「邊疆將士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而文臣僅僅幾句話便給他們隨便扣帽子,這豈不是讓他們流血又流淚?」
「你說得,」晉鞅沉聲道,「我們不能讓這些將士寒了心。」
晉鞅輕輕撫著顧如玖的後背,心情有些激蕩,久久總是能與他思想一致,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夫妻二人在觀點上達到一致,於是在床上運動時,也達到了最美妙的和諧。所以第二天上早朝時,儘管文官與武官吵做一團,晉鞅也有閒情逸致聽下去。
「陛下,魏亭不該關押起來啊!」官員甲認為,不管趙進究竟有沒有通敵賣國,但是魏亭的心是好的,他也是為了大豐著想,所以把趙進關在別館就行,魏亭還是放出來吧。
「一派胡言,若隨意誣陷朝廷命官是為了大豐好,那我是不是也能懷疑你通敵賣國?!」武將們表示他們很不開心,很鬱悶。趙進辛辛苦苦為國家鎮守邊關,結果卻被文官以莫須有的罪名誣陷,他們心裡委屈,他們心裡苦。
兩邊吵得不可開交,甚是有文官已經快要動手打起來了,不過這動手範圍僅限文官圈子,似乎還沒有哪個文官主動向武官動手。
見這些人吵得實在不像樣,晉鞅才道:「要打架的出去再打,別擾了朝堂秩序。」
聽到這話,已經動手的,準備動手的都偃旗息鼓,然後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等著皇上訓斥。
哪知道今天皇上心情似乎格外好,竟沒有因此動怒,也沒有責罰他們。
「朕知道諸位大人都是一心為民,但是國有國規,趙進若是通敵賣國,按律當處。可若是趙進並沒有通敵賣國,那麼魏亭便是誣陷朝廷命官,按律亦當處,諸位不必再在此事上爭論。」晉鞅輕輕拍打著龍椅扶手,「如今魏亭人在京城,而青北州乃是我大豐要塞,當務之急是選一個能臣暫代青州節度使。」
司馬一派的人聽著這話有些不對,魏亭剛進京沒幾天,皇上就要讓人暫代他節度使之位,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他不信任魏亭?
不然怎麼只替魏亭這個節度使之職,不談守備將軍?
有聰明的人已經察覺到風向不對,而腦子比較簡單的只以為皇上更加信任趙進,這兩類人都對皇上的這個決策沒有意見。
至於司馬一派的官員們,雖然很有意見,但是晉鞅並沒有妥協,當朝便挑了一個官員暫代青北州節度使之職。
大家都很清楚,這個暫代很快就要變成正式的節度使,不過皇上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們又不好再反對。
晉鞅此舉,倒是讓不少武將心生感激,下朝之時,這些武將們行禮的動作幅度都大了不少。
張仲瀚看著這些神情激動的武將,在心底歎了口氣,魏亭與趙進這次的事情,已經不僅僅是這兩人之間的矛盾,而是皇上與司馬一系的交鋒。
司馬家這次危矣。
「張相,」司馬鴻叫住張仲瀚,「請留步。」
「司馬大人,」張仲瀚笑著朝司馬鴻拱了拱手,他心裡清楚司馬鴻叫住他是為了什麼,但是他卻不會接這個話頭。
司馬家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他又怎麼會跟這種螞蚱拴在同一根繩子上?
哪知道司馬鴻根本沒有提這件事,而是說起了一件陳年往事。
「張相可還記得當年林妃毒害皇子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