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心。”頭頂上方,傳來裴世子好心的一句提醒,讓謝彥斐備受寬慰。
等站穩了,謝彥斐朝裴世子咧嘴笑笑,這可是個大粗腿,未來四國的老大,等他把宣平侯府的事解決了,一定要抱緊。
不過現在是沒工夫套交情了,只是沒想到這時候的裴世子性子還真好,難以想像這樣溫柔的一個人後來會殺人如麻。
謝彥斐搖搖頭,將書中後來對裴世子的那些描述拋諸腦後,站穩了,看向宣平侯身後的杜香驪,捕捉到她嘴角的一抹笑。
眾人的注意力都被鄭尚書的死給吸引了注意力,完全忽視了嬤嬤說的妙靈死了,她自然也躲過一劫。
不過這鄭尚書死的還真是時候,剛好讓她躲過一劫,只可惜沒能毀掉杜香嫵,只能等下次。
謝彥斐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杜香驪估計這會兒正慶倖呢,可他會讓她這麼輕易就跑了?想得美。
杜香驪先得意一會兒吧,要是她知道殺鄭尚書的是誰,估計就笑不出來了。
估計那人也沒想到杜香驪會在這個節骨眼動手,剛好撞上鄭尚書之死。
書中她們是躲過了,可有他在,想這麼容易算計弄死原身,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謝彥斐在杜香驪嘴角的笑還沒淡去時,慢悠悠開口,讓宣平侯等人停下了腳步:“進宮之前,把她也帶上。”
隨著他的話,眾人的視線隨著他的手指著的方向看向杜香驪。
宣平侯先反應過來,氣得都炸了:“旭王,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帶上我的女兒?”
謝彥斐道:“自然是因為她嫌疑最大嘍?”
宣平侯胸膛氣得劇烈起伏著:“旭王是覺得憑小女手無縛雞之力能殺死鄭大人?你還真是高看了我侯府!”
謝彥斐嘴一咧:“誰說是鄭大人的案子了?是給本王下藥的案子!”
眾人一怔:咦,這不是一個麼?
宣平侯也一愣,他被鄭大人的死給弄懵了,這會兒想起來,才意識到,也有種可能,五皇子被下藥和鄭大人之死是兩個案子,不是同一人所為。
可杜香驪是他庶女,不能進宮。
宣平侯直接拒絕:“不行!不能帶走她!她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會下藥會殺人?壓根就沒有嫌疑!”
謝彥斐不滿地睨著宣平侯:“侯爺什麼意思啊?沒嫌疑?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是不是你這庶女自己先嚷嚷本王欺負了她三姐的?結果她三姐也是你閨女自己說了,她是被這庶妹的丫鬟妙靈給喊走的,結果呢?這個節骨眼她的丫鬟妙靈無緣無故死了!侯爺,你自己說說你信這事沒蹊蹺?這麼顯而易見的事你還護著,別告訴本王,你也參與其中吧?如今鄭尚書可死了,還死在你這府上,本王要是你,不僅不攔著,為了以證清白,還非要把這不對勁的庶女交出來。若是冤枉的,自然有父皇還她一個清白,你還怕什麼?是你不信本王,還是不信父皇?還是不信父皇任命查案的大臣?”
宣平侯哪里肯讓他帶走人,只要帶走了,無論如何他這庶女名聲就毀了。
可他沒想到平日懦弱無能的五皇子嘴巴突然這麼厲害,聽聽這什麼話?什麼叫他也參與其中?他不信皇上,他敢嗎?
偏偏五皇子話裏話外,他要是今日敢留了,那就是不信任皇上,他還能留嗎?
宣平侯氣得渾身發抖,鬍子亂吹,為了能證明此事跟他宣平侯府五官只能讓五皇子將人帶走。
宣平侯深吸一口氣,忍下了,咬牙切齒:“既然五皇子都這麼說了,我宣平侯府自然是清白的。如此,驪兒你就跟我們一起進宮。”
他倒要看看皇上會不會聽五皇子的話,一個不受寵的紈絝子弟,皇上能聽他這樣胡亂往他侯府潑髒水?
“爹!”杜香驪嚇了一跳,沒想到父親真的答應五皇子了。
她不能進宮,萬一……萬一……
她在宣平侯府能折騰得起來,可到了宮裏,她誰都靠不了。
謝彥斐就等他這一句,直接擺手:“旭一,帶走,可看好了,別讓人跑了。”
“你……”宣平侯揉了揉眉心,狠狠瞪了杜香驪一眼,她沒事兒當時瞎喊什麼?要不是她喊,如今也沒這事。
杜香驪被宣平侯這一眼嚇得一哆嗦,低下頭,不敢再多言,只能示弱跟著往府外走。
謝彥斐大步走在前面,他也不是非要帶走這杜香驪,妙靈死了,肯定是那人出手了,杜香驪陷害杜香嫵這件事自然也沒了證據。
可日後若是鄭尚書的事查出證據,那人怕是會狗急跳牆直接脫身跑了,如今杜香驪在手,他反而能拿杜香驪這個棋子當籌碼反壓住那人,讓那人束手束腳。
誰讓,這杜香驪是那人的命根子呢。
謝彥斐帶著宣平侯、杜香驪以及眾人進宮。
裴世子並未進宮,他只是盯著謝彥斐他們離開的方向皺眉,奇怪,妙靈死了,怕是那家丁也死了,人證、物證都毀了,五皇子為何還要寧願得罪宣平侯也要將這庶出的四姑娘帶走?
難道,殺死鄭尚書的真凶跟這四姑娘有關?
可一個身處後宅柔弱的少女,怎麼會牽扯到謀害朝廷命官的身上?還是說,五皇子聲東擊西,鄭尚書的死跟宣平侯有關?
不對,宣平侯他瞭解,沒這個膽子,可畢竟是他所見,並不代表宣平侯真的不可能。
裴世子垂下眼,隨著心底的疑問增加,對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今日頭一次近距離接觸的五皇子,好奇了。
禦書房內,明賢帝正垂著眼批改摺子,卻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宣平侯府老夫人大壽,他派人送去了賀禮,錢全回宮說老五也去了。
明賢帝從聽到之後,就有些不是滋味,這孩子對別人的壽宴倒是積極,每次他壽辰的時候,瞧老五苦大仇深的表情,壽禮也不上心……
他心煩意燥地把摺子一推,一旁的錢全心知肚明,皇上這是煩了。
他也看不懂皇上了,明明怕見到五皇子,卻又忍不住想多聽五皇子的事,這不是自虐麼?
可他是奴才,也不敢多嘴。
就在這時,禦書房外傳來稟告,說是五皇子帶著宣平侯還有諸位大人進宮了,要見駕。
明賢帝以為自己幻聽了:“誰、誰來了?”
錢全也稀奇,五皇子每年除了皇上過壽不得不來,可死活不肯進宮的,這哪陣風吹來了?
錢全低下頭:“回皇上,是旭王爺來了,還有宣平侯他們。”
明賢帝立刻坐直了,繃著面容:“去,讓他們進來。”
謝彥斐在禦書房外候著,身旁站著宣平侯,對方身上的氣息越來越淡定,顯然以為明賢帝在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與他這個侯爺之間,會偏袒於他。
謝彥斐咧了咧嘴,等禦書房的門打開,氣沉丹田直接嗖的一下晃動著肥碩的身體擠開錢全,隨著每踏進去一步,禦書房的地板就晃上一晃,唬得禦案前的明賢帝也傻了,幾個月不見,老五這是又長壯實了啊。
謝彥斐直接撲過去,抱著禦案就開始嚎:“嗷嗚嗚嗚,父皇你要給兒臣做主啊!兒臣差點就見不到你了,兒臣差點就死了哇!兒臣死了以後父皇你就沒有五皇子了,兒臣就去陪母后了!”
跟著進來的眾人被這一聲嗷嚇得一哆嗦:臥槽,五皇子瘋了是不是?竟然在皇上面前大吼大叫?
誰不知道皇上最討厭一動不動就撒潑打滾的?五皇子這是占全了啊。
不僅如此,五皇子竟然提及了前皇后!
他、他這是要幹嘛?誰不知道前皇后那可是宮中禁忌,天啊,五皇子不會是被下毒,毒入腦子,這是傻了?
腦袋出問題了?
所以這才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皇上這要是震怒之下,他們這些人被五皇子連累還能有個好?
眾人一哆嗦,暗暗想,這次被五皇子害慘了。
他們縮著脖子也不敢往前,等著接受皇上的雷霆之怒。
結果,讓他們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
他們眼睜睜看著一向威嚴對這些皇子們鐵面無私的明賢帝不僅沒震怒還眼圈猩紅,不僅如此,竟然還閃過一絲絲害怕?
害怕?他們這是看錯了眼花了吧?皇上害怕什麼?難道真怕五皇子會死?這怎麼可能?
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們傻了眼,就聽到皇上用明顯壓著卻又像怕嚇到五皇子的聲音安撫道:“老五你胡說什麼?你怎麼會死?有父皇在,誰敢動你?父皇第一個饒不了他!”
眾人一哆嗦:這……天上下紅雨了?還是他們一開始就猜錯了?
皇上其實挺在意這個五皇子的?
可若是在意,怎麼可能過去這麼多年都不聞不問的?就跟放養一樣,別的皇子早早的就找人教習培養,結果獨獨這位五皇子學問沒什麼長進,倒是體重一年比一年重。
甚至到了年紀,也沒給說親,到現在連個王妃都沒有,孤家寡人的。
雖然五皇子長得醜,可到底是皇子,皇上要是開口,門第選的低一些,也是有人願意嫁的。
可皇上也沒怎麼在意過,加上這些年的疏離,才給了他們錯覺,覺得五皇子是被皇上厭棄的。
可結果呢?他們看到了什麼?皇上這哪里像是不待見的樣子?
謝彥斐既然敢進宮,敢這麼折騰,自然是早就知道明賢帝的心思。
也知道明賢帝不像外人以為的那麼不在意五皇子,反而不僅在意,還在意得很。
書中原身大婚之夜死了之後,明賢帝當時直接暈了兩天,等醒來就爆發了,跟瘋了一樣追責讓人查!
當時明賢帝那憤怒像是一頭失去了崽的野獸樣震驚了整個朝堂,眾人那時候才知道明賢帝不是不在意五皇子,那是因為太在意,可在意卻又怕見到五皇子,所以才一直放任不見。
而這其中的原因就要追溯到十多年前宮裏發生的一樁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