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怪謝彥斐想不起來烏煦,他來宮裏參加宴會雖然告訴了烏煦,可那時候他還沒意識到靖雯公主是看上世子了,所以他是半路上趕緊讓趕路去求的明賢帝。
而烏煦這段時日一直待在旭王府沒出去,本來烏月宗就沒什麼好玩的,他後來剛到京城沒多久就聽聞自己要找的世子表哥竟然被旭王惦記,他就設計了一場替身的戲碼,打算戲弄旭王。
沒想到竟然是演戲,他受表哥所托待在旭王府保護旭王,既然旭王進宮了,也不會出事,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所以烏煦身形一晃,就出府去玩了。
旭王府的管家等人壓根不知道他離開了,等謝彥斐回來帶來賜婚的聖旨以及要去忠義伯府,管家等人被沖天而降的驚喜給砸暈,他們原本以為自己的棺材本保不住,沒想到突然就贏了?
一行人暈陶陶就熱情地送王爺去了忠義伯府。
可憐烏煦還在優哉遊哉的逛著,愣是被忘記了,等他終於逛累了去喝茶,結果剛坐下,就聽了一場大戲,說是皇上竟然賜婚,還把旭王給嫁給了世子,成了世子妃……
烏煦當場就炸了,回旭王府卻撲了個空,趕緊轉來這裏。
謝彥斐聽著這爆吼聲心虛不易,他默默把自己憨厚的身板往假山石後躲了躲:看不到本王看不到本王。
裴泓聽到烏煦的聲音也很詫異,他之前聽到王爺說要泡溫泉時,第一反應是不想,他怕會不經意間暴露自己的心思,可後來想到自己如今眼睛的確是好一些,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夠看到了,也許他與王爺……
所以裴泓決定賭一賭,他知道自己長得好,既然他與皇上有這個交易,近水樓臺先得月,他為什麼不試一試?
所以裴泓來了,他的目的也達到了,他雖然看不到卻能感覺到王爺看他時完全愣住,他知道自己的模樣應該是讓王爺驚豔的,可就在氛圍漸好的時候……被這混小子打斷了。
裴泓頭疼,這要不是親表弟……
他歎息一聲,在烏煦一個龍騰飛躍就要縱身去夠躲在石頭後王爺時,伸出手從身後揪住烏煦飛過的衣領,往後一扔,輕飄飄的動作卻足夠讓烏煦的動作驟然改了一個方向,朝竹林深處掠去:“鬼冷,把人看好,不要讓他再出現。”
身後不遠處,一道黑影無聲無息接住烏煦,制服堵嘴綁好一氣呵成,提著繩索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之前鬼冷察覺到烏煦的存在,可因為這是宗主的表弟並未出手,既然如今宗主吩咐,他自然願意效勞。
謝彥斐鬆口氣,從石塊後出來,低咳一聲,仿佛剛剛瞬間躲起來的不是他一樣:“小表弟還挺熱情,哈哈哈……”
只是這笑聲隨著裴世子下水,頃刻間靠近的動作戛然而止,謝彥斐摸了摸鼻子,他總覺得剛剛心底那股異樣的情緒又湧上來,明明以前瞧著世子好看也就是好看,可怎麼這會兒瞧著……這麼讓人心癢癢?
難道是夜色太好,風景太美?
謝彥斐默默遊回去,咕嘟咕嘟鑽進水裏,再出來,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漬,晃了晃腦袋,清醒不少,朝裴世子遊去,在他身邊的位置靠著池壁,長歎一聲:“要把我們的計畫說給他聽嗎?”
裴泓搖頭:“不必,我會搞定的。”
謝彥斐也沒再問,偏頭看了眼世子,張嘴想說要不他替世子擦背吧?
以前他也是這麼想來蹭好感值的,可這話就要到嘴邊的時候,卻被他默默吞了回去,只要想著此刻世子還穿著裏衣被他剝掉,在後背上……
謝彥斐突然轉身噗通鑽進水裏,像是遊魚一樣開始在溫泉池水裏來回折騰,好在竹林夠大,溫泉池也不小,他這樣倒是沒讓裴泓察覺到異樣,只當是他想游水。
謝彥斐遊夠了,把自己腦海裏奇奇怪怪的情緒都消耗乾淨,才重新遊回來,只是這次沒靠這麼近,閉著眼,靠著池壁想事情。
屈娘證實了德妃是假的,那她當年對真德妃取而代之的目的怕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想接近明賢帝,為了達到她那求而不得的心思。
只是入了宮之後才發現,明賢帝踏足後宮的機會很少,對前皇后很是重情,她眼睜睜瞧著,嫉妒之下,不惜建立了天鶴派,本來的意圖應該是想日後除掉前皇后,除掉前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只是她大概沒想到一開始還能忍,隨著後來帝后關係緩和,前皇后竟然又懷有子嗣,她嫉妒之下開始著手準備,剛好遇到大施氏,也就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只是有一點謝彥斐想不通,當時前皇后懷孕之後沒幾個月,還不是繼後的良妃也有了子嗣,雖然是用不好的手段得來的,為何假德妃沒對繼後下手?
還是說當時畏懼于相爺的權勢?不敢出手怕把自己也拖進去?
更何況,于容琅身為相府的公子,為何會加入天鶴派還養成了那種性子?
就在謝彥斐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裴世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在想什麼?”
謝彥斐聽到聲音猛地偏過頭,就對上裴世子放大的俊臉,尤其是一雙鳳目在燈籠暈色的光下顯得尤其的……蠱惑人心,他默默把視線轉到一旁,“在想假德妃的事,既然那個思汝長公主代替了德妃,那真德妃去哪了?”
因為懷疑男主的那個失蹤姑姑,謝彥斐讓裴世子查了下,虞國皇室的宗譜倒是容易查,男主那位失蹤的姑姑的封號是思汝長公主,虞帝的胞妹。
裴泓在他身邊側過身,後背挨著池壁,“要麼為她所用,要麼……二十年前就死了,如果是前者,那很可能真德妃成為了天鶴派的高層,幫她掌控著整個天鶴派,不過我想真德妃一個好好的後妃不當跑去管理一個江湖組織加上她本身並不習武,怕是不會甘願受這份罪,所以……”
謝彥斐心頭一跳,說出了他沒說完的話:“真德妃很可能已經死了。”
裴泓頜首:“我讓鬼冷去查過,這位思汝長公主與德妃的容貌並不相像,屈娘在宮裏時為了方便看到她手腕上有沒有胎記,從上往下看得很清楚,她的臉……不像是易容。”
謝彥斐一愣:“不是易容?那她不是德妃?”
裴泓搖頭:“不,還有一種可能性,精巧的易容術雖然江湖中有人能夠辦到,卻想要長久維持卻不容易,但是有另外一種卻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謝彥斐偏頭去看裴世子:“是、是什麼?”不知為何他心裏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裴泓想了想,還是緩緩道:“換面皮。”
謝彥斐咕咚吞了一下口水,雖然只是聽到這個詞,他就覺得面皮一疼,“還真有人能辦到啊?”
裴泓:“不過這種可能我也只是聽說,這江湖能人異士不少,除了無影宗烏月宗這種以武功著稱的宗門之外,還有一些以奇門異術出名的,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是十二樓。
十二樓其中一樓擅長易容,只是這易容也分級別,最高的就是這種,足夠以假亂真,除了每年需要半月特殊修復之外,整年都能嚴絲合縫佩戴,不會有任何不妥。
只是這種秘術只有十二樓專管易容這一樓的少主人精通,且為人古怪,輕易不出手。雖然別人不容易達到,可王爺說過這位思汝長公主自小就希望往外跑,習得一身武功,甚至還跟著大軍去過邊關,她極有可能因為一些原有結實了這一樓的少主人,讓真德妃心甘情願也好,或者別的辦法換成。”
謝彥斐聽完後背毛毛的,他默默朝著世子身邊蹭了蹭:“既然這麼像,十之八、九的事了,只是……魏姨娘是天鶴派的人,那于容琅與魏姨娘接觸,也極有可能會是,可他一個相府公子,為何會牽扯到這些?你說,會不會繼後與假德妃是一夥的?繼後被假德妃收買了?”
裴泓想了想搖頭:“可能性不大,繼後有于相爺扶持,她沒有道理與在大謝沒有任何娘家根基的德妃合作。”
謝彥斐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假德妃既然對父皇這麼癡心,繼後先後生下六皇子與三公主,她就沒想過除掉繼後?”
裴泓雖然也覺得這一點的確可疑,不過也不是沒可能,“她當年初來乍到,可能根基不穩,前皇后已經出事,若是繼後隨後也出事會把她查出來,後來皇上因為前皇后不怎麼踏足後宮,繼後的存在與否其實也沒什麼用。不過,繼後與假德妃可能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只需要試試就行了。”
謝彥斐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用四皇子來試探?”
裴泓頜首:“皇上如今年紀大了,先前就有傳聞要立儲,我們傳出消息出去皇上有意要立四皇子為儲君,同時跟蹤三皇子與四皇子,看看三皇子會不會動手。”
假德妃在宮裏鞭長莫及,就算是動手也只能是三皇子聯繫來出手。
由裴世子出手謝彥斐還挺放心,他很快就泡好從溫泉池爬出來,他一開始本來還想給裴世子搓個澡,可想想還是算了。
因為裴世子看不到,所以謝彥斐特別坦然地脫掉濕衣服換好乾淨的,蹲下身瞧著還在池水裏的裴泓:“世子你泡好了嗎?要不要我讓影青過來幫你?”
裴泓搖頭:“不必,一直以來都是我自己來,習慣了。”
裴泓說完,就察覺到王爺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坐在氤氳的池水裏沉默:說好的要給他擦背呢?王爺你說走就走是不是忘了?
可他到底還是沒敢問出口,只因為他自己因為那求而不得心思心虛不敢問,怕會被王爺察覺到什麼。
謝彥斐自己膽子慫,總覺得自己從大殿上聽到世子那句願意看到世子小心臟就撲騰,謝彥斐歸結為自己以前沒跟人訂過婚,也許是那種名分造就的如今身份不同產生的激動,睡一覺也許就好了。
雖然這麼說,可擦背什麼還是別了,雖然世子說他能自己換衣服穿衣服,謝彥斐還是怕他一人搞不定,等會到前院竹樓,邊踏進房間邊讓影青去瞧瞧。
影青本來還以為主子與王爺都赤誠相見了,怎麼著感情也會升溫一下吧?可王爺竟然……就那麼把主子一個人留在那裏了?看來王爺這還是沒開竅啊?
影青默默往溫泉池水去,只是到了那裏發現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主子不會是受刺激跑哪兒練功去了吧?好歹這是你們訂婚後第一晚,多睡睡指不定還能培養感情呢?當然,他的睡就是單純的純蓋錦被而已。
而在影青遍尋裴泓不到的時候,裴泓去竹林深處的一間隱蔽的密室裏看著被鬼冷制服的烏煦。
烏煦枯坐這麼久早就想哭了,看到裴泓跟看到親爹一樣:“唔唔唔……”
裴泓抬抬手,鬼冷把他穴道點開,烏煦立刻沖過來,就在要抱住裴泓時,被裴泓輕飄飄一個眼神止住了,他停下來,莫名覺得表哥似乎……有點不開心啊?他來幫他,他怎麼不開心呢?他可是來拯救他來討伐那個騙子王爺的。
“表、表哥……”烏煦弱弱問了句,明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救苦救難的救世主,可來了之後才發現,他錯了,他不是救世主,他先是被表哥扣下,現在還被表哥渾身散發出的冷意而嚇到了。
裴泓垂著眼坐在那裏,鬼冷給他遞上一杯茶水,而烏煦耷拉著腦袋,像是一隻縮著腦袋的鵪鶉:“你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烏煦搖頭:“……不知道。”他是真的覺得王爺居心叵測啊,竟然騙他,拿話給他設陷阱,他保證過不娶表哥,可他嫁給了表哥,雖然瞧起來不一樣,可結果卻是一樣的啊。
裴泓像是猜出他的想法:“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切都是王爺的計謀,王爺仗著與我演戲,說是不娶我為男妃,實則動了手段把他自己嫁給了我?”
烏煦眼睛一亮:“對對對,就是這樣!表哥,你想想看,就算是演戲,可嫁人是真的吧?說是世子妃那以後可是要進裴家族譜的,以後他就跟你寫在一個族譜裏了啊,這還不是居心叵測?王爺肯定對你心懷歹意!他還不肯承認,太壞了……”
裴泓聽完他的嘀咕,最後才慢慢說:“你說錯了一句話。”
烏煦一愣:“哪一句?難道他就算是嫁進來也不用進族譜?”裴家這麼開明的嗎?
裴泓搖頭:“不是,是後面一句。”
“後面一句……”烏煦愣愣的,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他後面沒說什麼啊,“表哥,我後面除了說了句王爺對你心懷歹意這句也沒說別的了啊?”
只是回答他的卻是裴泓的沉默,外加慢慢啜了口茶水,將杯盞放在桌子上,咚的一聲響,卻像是悶雷般直接敲在烏煦的天靈蓋上,他驟然就清醒了,腦海裏閃過一種可能性,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死死盯著面前神顏俊姿的男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腦子不正常的啊?
也不是,至少還有一點是有可能的……他瞎。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不能……“表哥,你、你是唬我的對不對?肯定是唬我的?”他怎麼看王爺與表哥那就不是一路人啊,難道表哥就好這口?就好王爺體型壯實?就好王爺斷袖?就好王爺醜?
烏煦的小身板一個踉蹌往後退了一步,他覺得自己有點降不住這種刺激。
裴泓等他徹底蔫了,才開口:“從頭到尾王爺都沒歡喜過我,這一切無非就是我借著演戲對王爺的求而不得。王爺他不喜歡男子,而我……卻對王爺情根深種。所以,你懂了?這件事王爺並不知情,以後不要再王爺面前提,也不許再多嘴。”
烏煦腦殼疼得不行,他天人一般的表哥竟然就這麼斷袖了?還是個戀醜的斷袖?額滴親娘誒,你趕緊回來吧,兒子腿軟!
他終於知道表哥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了,他只要想想今晚上月色極好,氣氛也好,你儂我儂的,表哥想憑藉自己的這張臉來蠱惑一把王爺,結果……被他給破、壞、了。
烏煦:“……”他能當今晚上沒來過嗎?
很顯然是不能,裴泓將自己要說的說完,就站起身:“看來你應該是想到我為什麼來這一趟,你壞了我的好事,該不該罰?”
烏煦扒著桌角:“表哥,念在兄弟一場,能不能憐惜一下你無辜弱小的弟弟?”
裴泓:“可以,之前你在旭王府的責任是為了保護王爺,不過如今王爺既然在我身邊,由我保護即可,你就去……守著四皇子府外,跟著四皇子,若是他有危險或者有人要殺他,想辦法通知鬼冷,保下四皇子的命。”
烏煦:“…………”他堂堂少主人竟然要淪為守衛?可想想自己壞的事,他只能咬著衣角應了。
裴泓再回到主院時,謝彥斐已經躺下了,之前泡了這麼久的溫泉,他就困了,此刻聽到動靜又迷迷糊糊睜開眼:“唔,世子你回來了啊,來,躺著睡吧……”謝彥斐困得不行,只是真的等裴泓一上床榻在他身板躺下,謝彥斐本來迷瞪的兩隻眼,清醒成了銅鈴。
完了,他真的不正常了,明明以前能扒著世子睡,現在世子在他完全睡不著了。
“怎麼了?”裴泓側過身,感覺到他之前平穩的呼吸突然就亂了,應該是清醒了,“是我擾了你休息嗎?”
“也不是……就是剛剛挺困的,看到世子又想起來烏煦小弟弟,他怎麼樣了?”謝彥斐隨便尋了個由頭,他雖然沒談過戀愛,可他理論知識不少,他這看到世子就心跳加速,一次也就罷了,兩次三次的,他不會是……對世子動心了吧?
可他不是鋼鐵直男嗎?也不對,他似乎也沒對女子動過心,也沒對男的動過……難道他說斷袖裝斷袖,裝著裝著把自己掰彎了?
謝彥斐:“…………”
謝彥斐這邊被自己嚇到了,那些旖旎也就煙消雲散,等裴世子開口,他聽明白他的話,愣住了:“讓小表弟去守四皇子?”
裴泓溫聲道:“他身手比普通的影衛高,由他去守著比較放心,更何況,消息傳出去,若是繼後與假德妃是同夥,四皇子有于相爺支持,假德妃只有天鶴派這邊,如今奚文驥他們這些人都在大牢,可用之人少了,她就不敢真的與繼後翻臉,只能順從繼後讓四皇子當儲君,等日後天鶴派壯大再伺機而動;可若是繼後與假德妃不是同夥,假德妃這些年偽裝極好,就算是四皇子出事也不會想到是德妃,如今三皇子與四皇子是風頭最盛的,自然落到三皇子身上。雖然繼後會懷疑,但只要沒證據,也一時間拿三皇子沒辦法。不過,于相爺怕不會坐視不理,若是假德妃真的冒險對四皇子出手,于相爺與三皇子相爭,我們倒是能瞧著。”
謝彥斐應了聲,其實之前聽到換面皮的時候,他也想過有沒有可能是繼後是假的,可他後來比較了一番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不考慮繼後的緣由有兩個,第一個就是身形,德妃與繼後屬於兩個完全相反的身形,德妃高挑一些,繼後則是屬於嬌小玲瓏,如果想扮高挑容易,嬌小卻不易,思汝長公主是練武是人,身形不可能太過嬌小柔弱;
第二個緣由就是于相爺,二十年前于相爺把控著整個于家,時常會進宮,若是繼後身形有變化,他定會第一個就發現,不管是身形還是言談舉止,想瞞過於相爺怕是不容易。
再加上由屈娘證實德妃手腕上的確有胎記,這才打消了繼後的可能性,既然不是繼後,那假德妃忍了這麼多年,無非就是想借由三皇子當上儲君,日後由三皇子加上天鶴派一起把控整個朝堂,架空明賢帝,屆時明賢帝只能由她所控,她到時候想做什麼也就由她定了。
只是如今他們提前說出天鶴派,明賢帝也知曉了,假德妃怕是會擔心生事端提前出手除掉四皇子這個一直留著的勁敵,早日當上儲君。
加上明賢帝不喜繼後,也不喜四皇子,也許真能一搏。
不過他們也能借著這個機會,若是三皇子真的出手動四皇子,那想辦法抓三皇子現行,將三皇子給扣押了再說。
三皇子受困之後,假德妃無法與宮外聯繫,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只要她出手,讓他們抓到把柄,天鶴派的兩個掌權人控制住,那些人也就沒什麼用,如同一盤散沙。
謝彥斐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時,床榻上就他一人,他坐起身,去洗漱一番出去,就看到影青端了早膳進來,看到謝彥斐笑了:“王爺。”
“世子呢?”謝彥斐坐在石桌前,竹林靜悄悄的,他起的已經難得早了,怎麼世子沒在?
影青眉眼都帶著笑意,“主子去前廳了,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他們來了。”
“嗯?”謝彥斐本來混沌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什麼?他們怎麼來了?”老六來他還能理解,可好端端的怎麼老三老四也來了?難道……他們還沒出手老三已經打算借著這個機會對老四動手了?
之前老六與奚姑娘被明賢帝賜婚後,他借著這個由頭讓老六擺宴,之後在宴會上假裝醉酒偷親世子來坐實自己斷袖的名頭,他之前借著賜婚讓老六擺宴,這次老六會鬧騰著要還回來情有可原,可老三老四過來……可不簡單了。
老四過來他還能想明白,老六與他交好,他這個五皇子如今坐實了斷袖,甚至還嫁給了世子,與皇位無緣,老四之前一直在觀望,如今既然他不可能跟他爭皇位,那拉攏過來是一個助手,借著六皇子搭上他這個討好明賢帝的皇子,自然儲君之位十拿九穩。
老三自然也猜到老四的心思,也跟了過來,伺機想辦法能不能對四皇子下手,還不沾惹一身腥。
謝彥斐想通之後,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乾脆起身:“老六應該是來找我的,我們去見見。”
謝彥斐不想讓三皇子來青竹苑,乾脆出去大堂見他們。
果然等謝彥斐到了大堂,一問,六皇子三人的確是因為賜婚一事來的,六皇子他們因為是已經成婚或者訂婚的,靖雯公主選駙馬也與他們無關,所以他們並未參加宴會,所以等晚上知曉父皇賜婚老五與世子時,受到的驚嚇可不小,可因為時間太晚也就沒敢來打擾,可一大早,他們就坐不住了。
六皇子自然是來取笑謝彥斐的,以前他賜婚被五哥好生笑話一番,這次可輪到他了。
四皇子一夜沒睡,老五沒被父皇重視時他一直不拿老五當回事,唯一讓他覺得危險的只剩下老三,雖然老三的母妃不給力,一個虞國公主聽著厲害,可虞國天高皇帝遠,也幫不上什麼,可擋不住老三自己得父皇的眼,而他因為母后的緣故……其實父皇不怎麼喜歡他,他自小就知道這件事,才覺得就算他有于家支持心裏也不安。
這次聽說老五被賜婚,他想了一夜,連夜去相府與舅舅商議之後,覺得老五是個能拉攏的夥伴,更何況,他們可是帶著血緣關係的親兄弟,雖然母后不同,可他們母后可是一脈相承,他借著老六與老五交好,一大早就過來了。
可沒想到老三竟然也不知從哪里知道過來了,四皇子危機感更重。
最後幾人一番交談下來,謝彥斐像是被六皇子一激就同意了:“行了行了,既然老六都說出口了,那就大後天擺宴招待三哥四哥還有老六好了。”
三皇子一聽笑了:“五弟,你這可是在給兄弟幾個設套啊,大後天可是你的生辰,你這是打算到時候生辰宴和賜婚宴一起辦了?糊弄我們兄弟是不是?”
謝彥斐挑眉,“哈哈,讓三哥看出來了,不過三哥記得還挺清楚啊。”
三皇子笑笑:“不能不清楚啊,之前岳家下毒那事欠你一個人情,早就想著回報五弟,這不是剛好是你生辰了,以前沒大辦過,這次雖然聽說老五你也沒打算大辦,可我們兄弟間還是要熱鬧熱鬧,所以打聽過,給你備了厚禮。”
他這解釋聽起來沒問題,可四皇子與六皇子對視一眼,顯然不知道生辰的事,“五哥你要過生辰啊,怎麼也沒聽提起,幸虧三哥說了,不然到時候連個禮物都沒有……”
謝彥斐雖然尋個由頭,最後看向三皇子:“那三哥你說賜婚宴何時辦?要不等生辰之後?”
三皇子道:“今天估計來不及了,要不……就明天好了,老五你如今在世子府上怕是也不方便,不如還是去誠王府,到時候把地方借給你,辦個熱熱鬧鬧的賜婚宴怎麼樣?到時候把世子也帶上。”
謝彥斐聽到明天,放在一側的手指一點點收緊了,面上卻不顯:“行啊,那就明晚,到時候就勞煩三哥操心了。”
三皇子顯然心情不錯,拍著胸口保證,四皇子臉色難看下來,可到底沒說什麼。
有三皇子在,四皇子與六皇子也不方便說什麼,很快就離開了,等謝彥斐與裴世子重回青竹苑,裴泓察覺到他心情不對:“怎麼,擔心明晚上三皇子出手?”
謝彥斐搖頭:“老三應該不至於在自己府上這麼幹,就算是查到與他無關,可若是人在他府上出事也不對,他應該只會在老四回府的途中動手。”
“既然如此就別想了,有鬼冷還有烏煦他們跟著,就算是來再多人四皇子也出不了事。”裴泓溫聲勸道,攬住他的肩膀意圖讓他心裏放鬆一些。
謝彥斐陡然被攬住肩膀,小心臟撲騰一下,好在很快冷靜下來,他其實倒是不擔心四皇子會在這麼嚴防保護之下出事,他是對明晚上這個時間點,心裏怪怪的。
大後天是原身的生辰,而書中原身大婚之夜是在生辰前兩日,也就是說,明天就是書中真正意義上原身的大婚之夜,也就是在明晚上,原身死了。
雖然說他已經改變了男主的態度,男主也不可能對他出手,可三皇子哪天不好選選了明天還是明晚上,他這心裏怪怪的,不過隨後想想有這麼多人,三皇子又不是針對他,又有世子在身邊,應該不會有問題。
只是想到明天一過,劇情改變,他又要損失的好感值,乾脆反摟住裴世子的腰:“世子啊,明天要去誠王府了,這麼危險,你可要保護好我啊。”要是有可能的話,多給點好感值保平安啊。那就是龍潭虎穴他也敢闖。
裴泓陡然被謝彥斐抱住,手腳都僵了,好在這反應也只是一瞬,他放軟身體,環住謝彥斐:“王爺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他的聲音很輕,從頭頂上方傳來,不知是不是被風給吹散了,帶著些異樣的溫柔,謝彥斐覺得耳朵有些酥麻,可能臉也紅了,他本來只是想蹭個好感值,可這會兒卻不捨得鬆開手了。
雖然他這有點占世子便宜的意思,可就一次……世子沒推開他,他就趁著還能抱再抱一下下好了。
以前能肆無忌憚抱著世子,是因為自己把世子當兄弟,可既然自己心思不一樣了……“世子,從今晚上開始,我們還是分房睡吧。”
剛感受到王爺熱情的裴泓:“???”
謝彥斐這一天過得還挺自在,只是傍晚的時候宮裏來人把他喊走了,謝彥斐去見了明賢帝,進了禦書房,就看到明賢帝與過往有些不一樣。
錢全低著頭把謝彥斐送進來就出去了,只留下這對父子。
謝彥斐上前:“兒臣見過父皇。”
“老五你來了啊。”明賢帝歎息一聲,朝他招招手,“在忠義伯府過得如何?”
謝彥斐點頭:“世子對兒臣挺好的,父皇你是不是太高興兒臣要大婚激動的沒睡好?怎麼瞧著臉色這麼不好?要不要找御醫瞧瞧?”
明賢帝搖頭,握著謝彥斐的手輕拍了拍:“父皇沒事,只是想起來一些事,這次找你來,是為了大後天你生辰的事,雖然你說跟往年一樣不大辦。之前父皇打算用那封賜婚聖旨給你當生辰禮物,可既然提前了,你可有什麼想要的,父皇送給你?”
謝彥斐搖頭:“世子已經是父皇給兒臣最好的禮物了,兒臣很是心滿意足,別的就不強求了。”謝彥斐瞧著這樣的明賢帝其實還挺同情的,明明是一個皇帝,卻被兩個女子坑的慘兮兮的,一個坑的他夫妻不睦;另一個直接坑死了他妻子坑死了他大兒子……
很可能接下來還會坑死他四兒子。
明賢帝往一旁挪了挪,拉著謝彥斐坐在龍椅一側,摸了摸他的頭:“這些年你怪不怪父皇?”
謝彥斐不知該怎麼回答,沒吭聲,他不是原身,沒辦法替他回答。
明賢帝望著一處,這段時間陡然蒼老了不少:“父皇一直都覺得對不住你母后,這些年一直很愧疚,你小時候與你母后長得太像了,父皇看到你就想到你母后所以才漸漸疏遠,後來……竟是成了習慣。若非之前你訴苦,父皇還不知道你過得這麼不愉快,父皇別無所求,只希望你平平安安過好日後的一切,以後若是受了欺負就跟父皇說,父皇會……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謝彥斐嗓音有些啞,輕嗯了聲。
明賢帝大概也知道不該替這些過往,長歎一聲:“大後天是你生辰,再過兩日……就是你母后的忌日,這些年朕都是獨自一人那天去給你母后上香,今年……你隨朕一起去可好?”
謝彥斐應了,又與明賢帝說了一番之後才出了宮,不知是不是明賢帝提到前皇后,謝彥斐想到了原身,一整晚都沒睡好,而他隔壁的裴世子,也失眠了一夜。
第二天天黑之前,謝彥斐與裴世子帶著影青,暗處鬼冷等人也隨著,以前去了城王府。
誠王不知是為了拉攏謝彥斐還是為了對四皇子動手準備,這一頓晚膳準備的頗好,誠王妃也到場,奚姑娘這個准六皇子妃也被帶過來,四皇子倒是沒帶四皇子妃,畢竟若是謝彥斐成婚的是個女子帶個女子還能談心,可兩人都是男子,他一個人出馬也就是了。
這一頓晚膳倒是吃得賓主盡興,謝彥斐多喝了兩杯,假裝心情不錯,兄弟四人瞧著一副好兄弟的模樣。
當然,這邊宴席推杯換盞,暗處的角落裏,烏煦扒在牆壁上躲在暗處幽幽盯著不遠處的一幕,他在跟蹤保護四皇子,四皇子來了,他也就來了。
本來以前還不覺得有什麼,可這會兒瞧著他們吃著喝著,他聞著飯香酒香,卻只能在這裏扮壁虎,慘,他是真慘。
等喝的差不多的時候,謝彥斐假意喝多了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搖搖晃晃站起身說要告辭了,誠王還想挽留,可看謝彥斐的確醉了,只要散了宴席,親自把一行人都送到了王府門外,瞧著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上了馬車,誠王才轉身回去。
謝彥斐與裴世子坐在馬車上,本來只是裝醉,可被風一吹,加上昨夜沒睡好,還真有些醉意上頭,迷迷糊糊東倒西歪,突然就被扶住肩膀,他眯縫著眼轉頭,就對上裴世子帶著笑意的臉,好看的一塌糊塗,讓謝彥斐有那麼一瞬間更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他這是在世子的神顏裏醉倒了。
等謝彥斐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裴世子扶著腦袋穩穩按在了他的肩頭上,耳邊是世子極輕極溫柔的嗓音:“城王府離忠義伯府有些遠,王爺既然醉了先睡一會。”
謝彥斐知道自己該抬頭的,可知道是知道,可腦袋卻像是黏在世子的肩膀上,愣是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