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店员 第1039章 救一人

柏鉴的话还真把孟喆给问住了，要是换作从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替宋江做出决定，可这一次他却有所迟疑，万一宋江不愿意不人不妖的活着该怎么办呢？！毕竟自己不论是在千年之前还是在千年之后他都曾经帮他做过选择了，并且一手造就了他的所有痛苦，而这一次……他又有什么权利再替宋江做出选择呢？

见孟喆犹豫，柏鉴就轻叹了口气说，“决定要尽早做……这人现在毕竟只是凡人之躯，如果再耽误下去，怕是本君也回天乏术了。”

其实不论是千年前的白虎还是如今的孟喆，向来都是杀伐果断的性格，即便是在当年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他依然毫不犹豫的替青龙做出选择，帮他选了一条可以继续活下去的路。而现在的孟喆之所会优柔寡断，是因为如今的情况不一样，宋江之所以会毅然决然的选择解开玄武巨石上的朱雀封印，必然是存了赴死的决心，这迫使孟喆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从前的孟喆只考虑利弊得失，却从没想过青龙和宋江的感受，更没想过活着和死去这两个结局哪一个对他们来说更渴望……对于普通人来说，活着自然比死了强，可对青龙和宋江来说生和死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青龙从一个受人敬仰的神明骤然成了邪魔，并且背负着这个骂名一直被困在补天神石之中，事情的真相不能对人言明，特别是对自己最好的兄弟白虎，而对方却为了所谓的天道正义联合外人将自己诛杀。

换作旁人肯定是要恨要怨的，但青龙最多也就嘴上说几句痛快痛快，他的心里其实从来都没有真的怨恨过白虎的选择。因为他自己也曾是四圣之一，知道身为四圣身上所肩负的责任，所以他理解白虎也认同白虎，同时更加心疼自己这个好兄弟。要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做出杀死好兄弟的抉择，同时还要想尽最后一丝可能帮好兄弟保住元神，搏一个将来得以重生的机会。这样的白虎，这样的同袍兄弟，青龙怎么恨得起来呢？

可千年的束缚已经让青龙的心态发生了转变，他丧失了从前的斗志，更是对天下苍生的贪婪和自私失望透顶，即便现在给他新的神格和神躯让他重回四圣，他也只想归隐苍山，永不现世。但若是自己的存在是威胁苍生的隐患，青龙依旧会如当年那般的心甘情愿牺牲自己保住这世间的太平。

再说回宋江，他在没有遇到孟喆之前就是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每天为了财米油盐努力奋斗，即便他从小亲缘浅薄，唯一的血亲也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但他依旧心怀感恩，从没怨恨过生活给他的这些苦难。

后来机缘之下救了孟喆，他的世界就彻底被改变了，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他都可以坦然接受，唯独接受不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身世。原来他这些年所受的苦难竟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生生世世皆是这般的……凄苦。而这所有的一切却只是为了给别人占着一个名额，保存一个躯壳，这样的真相让宋江如何能坦然接受？

可宋江依旧没有怨恨孟喆，也许是宋江本来就是青龙的一部分吧，所以他在潜意识里依然拥有对方的所有品格。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二人在相处的过程中，从一开始的互不信任，慢慢变成了生死与共的患难之交，他理解当年白虎的难处，明白他为了保住青龙元神已经倾尽所有……他也欣慰于千年之后的孟喆愿意为了自己的安危试图剥离出青龙的元神，可惜最终没能成功。

现如今宋江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他虽然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会是自己而不是别人？但却依旧无法怨恨孟喆，他甚至想要用自己的死来结束这所有的事情，但却没有料到关键时刻孟喆会下不去手。因为在宋江的心里，即便是青龙神君，孟喆也照样会为了肩上的职责，为了苍生的安危将其诛杀，又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小小的躯壳呢？但出乎预料的是，孟喆这一次真的犹豫了。

其实孟喆心里十分清楚，现在只要放任宋江伤重身亡，那所有的危机都会迎刃而解，但同时宋江、青龙和玄武的元神则会一同消失……孟喆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上千年的时间，最后却不得不要面临同样的难题。

如果可以选择，孟喆宁愿自己是那个被他们选择的人，这样就不用如此的难以抉择了。都说神明心怀天下苍生，可殊不知他们骨子里也有人性，心里面也有十分看重的人和事不能轻易割舍，否则这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神最后堕入魔道了。

就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选择，孟喆却从天黑想到了天亮，他最终还是选择医治宋江，不管怎样他都想给宋江一个重生的机会，虽然这中间的风险极大，一旦魔气占据了宋江的身体，世间可就永难太平了……但孟喆之前在“救一人还是救众生”之间选择了后者，所以这一次他想要选择救一人。

宋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了，他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正在为自己的身体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灵力，就开口问道，“请问……你是谁啊？”

柏鉴听后缓缓睁开眼睛，笑道，“你要是再不醒，本君差点就没有办法和白虎神君交代了。”

宋江一听对方提到了孟喆，就知道肯定是他找来救自己的高人，于是就缓缓起身，十分费力的说道，“孟喆的伤怎么样了？他恢复人形了吗？”

这时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柏鉴的身后传来，“还有功夫关心我……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竟然也敢一个人去找杨戬？！”

宋江闻声看去，就见孟喆一脸胡子拉碴的出现在柏鉴的旁边，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了，这对于一向很是傲娇并且有些洁癖的孟喆来说实在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