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滿鮮血的青絲隨著葉雨的動作微微飛揚,黑白分明的眼眸赤紅一片,圓潤絕美的五官皺在一起,竟比午夜的羅刹還要駭人。
眼見染血的身影,醫院大廳內的護士迎了上來,一把拽住停放在走廊中的行動病床,忙而不亂的向著葉雨幾人急速的走了過去。
“快,將這個重病的兵刃放在病床上,米洛醫生,這裏有兩個病人。”
金發碧眼的護士先是對於葉雨說道,隨後轉身,衝著急診室中的醫生大叫。
急診室中,穿著白袍大褂的醫生聽到護士叫喊,連忙跑了過來。見到溫青翔慘白的麵容,臉上當即一凜。
“不要碰他身上的銀針,把你們這裏的心髒科最權威的醫生請過來。”一把抓住醫生探向紮在溫青翔心髒處銀針的手,這些銀針都葉雨注入了能量,在沒有手術之前,是萬不能動的。
禁錮著手腕的手就像是一把鉗子,讓米洛醫生掙脫不了,耳邊略帶命令的聲音讓他微微皺眉,抬起頭,望向說話的人。
這雙眼睛,這張容顏,就像是一枚符咒,透過他的雙眸,直直震懾著靈魂。
那是一望無際的黑暗,似是基督魂歸之後的凡塵,世間的萬物都被黑暗籠入,即便是最為璀璨的太陽也無妨衝破黑暗的束縛,隻能徒勞的掙紮著。
這,是一雙蔑視生命卻又熱愛生命的眼眸。
而她的容顏,縱然神女下凡,金光萬丈,也不足以與她匹敵。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女,那身上散發的滔天威勢,卻讓他怔在了原地,眉眼間的不耐盡退,留下的隻是無盡的震撼。
見他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念頭,葉雨這才放開米洛醫生的手,目光微揚,凝聚在一旁護士的身上,“快去,將心髒科最權威的醫生叫來!”
“可,可是威爾醫生今晚淩晨要飛往Y國,他現在…。”
“葉雨,斯皮德威爾是今晚一點的飛機,家裏住在中央公園一百零八號!”小正太的聲音幾乎是迎著護士最後幾個字而起,顯然,他知道以溫青翔此時的情況,每一分鍾都是在於死神作鬥爭。
葉雨瞳仁緊縮的瞳仁隨著小正太的話猝然一亮,在米洛醫生的注視下,葉雨掏出手機。
“賀林,你們現在馬上去中央公園一百零八號,將斯皮德威爾醫生給我帶到中心醫院,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十分鍾之內,我要看見他!”
根本就沒給賀林開口的機會,話語便脫口而出,任誰都能聽出她話語中的焦急與冷酷。
“是!”簡單明了的一個是字之後,賀林放下電話,眼底一片清冷,似乎此時的夜晚,寒風瑟瑟。
“出什麽事了?”看著賀林巨變的神色,賀東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正色的問道。
“主母那邊,好像出事了!”賀林的聲音有些沉重,以他們主子對主母的疼愛,如果知道他們竟然讓主母受到了,那麽對於他們的懲罰可就不是去暗影那麽簡單的了。
然,此時的賀林卻沒有多想他與賀東會受到什麽懲罰,隻是想著那抹傲然輕狂的身影,放在車門把手的手緊緊地扣住了把手。
“你說什麽!”賀東驚慌大叫,“主母現在在哪,你快說啊!”
賀東說著就要變換車道,比起內斂的賀林,他的擔憂清晰的浮現在臉上。
“馬上開車前往中央公園一百零八號,主母吩咐,十分鍾之內一定要將斯皮德威爾醫生帶到中心醫院!”賀林一把拉住方向盤,阻止賀東便道的動作。
“中央公園,好,我知道了!”賀東點了點頭,右手將擋位掛到最高,右腳將油門猜到了極致,車子發出一陣轟鳴聲,就像是離弦的弓箭,穿透空氣,那飛快的速度竟激起破空的聲響。
賀林掃了一眼賀東,目光凝望著車前窗散發著微弱燈光的街道,拿起手中的對講機,吩咐下去,“一隊二隊回到賭場,三隊現在立馬掉頭前往中心醫院,保護主母!”
“是!”電流聲中,傳來三隊整齊劃一的回答。
連接在一起的車子在先一個路口分離,彼此向著不同的方向,飛速的行駛著。
醫院,葉雨放下電話,而與她近在咫尺的米洛醫生與護士皆是呆立在原地,望著麵前的人兒,心頭巨震。
剛剛那一瞬間,從她身上湧現的煞氣,竟是這般的駭人,如實的寒霜似乎順著二人肌膚上的毛囊湧入體內,瞬間,竟然將他們的心髒凍結成冰。
整個大廳中的溫度似乎見到了冰點。
她什麽意思,難道是要不顧一切的將威爾醫生綁過來嗎?
“你,你不要亂來!”米洛醫生聲音顫抖著,雖然是大聲的警告,但卻沒有任何威懾力。
葉雨垂眸,睨了一眼米洛醫生,卻是絲毫不將他的警告放在眼中,隻是看著溫青翔越發蒼白的臉,目光極幾度充血,“醫生,你們現在要做的是救人!”
耳邊沉重的質問讓米洛心中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對,她說的沒錯,這個時候救人才是正事,如果這個病人因為他們的怠慢而死亡,那麽結果是他們不能承擔的。
“快,將這個病人推進手術室,先給他輸上血,旁邊這個病人帶進急診室!”
米洛連忙吩咐著身邊的護士,想來也是經曆過大場麵,隻是微微一愣之後,米洛與護士都進入了狀態。
“喬治,你跟著喬布諾去急診室。”葉雨走到喬治身邊,衣袖下,一把雖是袖珍卻威力驚人從她的手中輾轉探入喬治手心,“保護好喬布諾,小心為上。”
喬治將槍收入袖口,對著葉雨點了點頭,轉身跟隨著喬布諾向著急診室走去。
這邊,葉雨一直跟隨在溫青翔身邊,米洛盡職的將心髒科的醫生叫到手術室。
“對不起小姐,你不能進!”護士將葉雨攔在門外。
“滾來!”葉雨眼底沒有任何溫度,她一把掀開放在麵前的護士的手,毫不憐惜的將她推到一旁。
“這位病人家屬,你不能進!”見護士被推倒在地,其他人一步上前擋在葉雨麵前,一改剛剛的溫和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
雖然家屬擔心病人的情況他們能夠理解,可卻不代表他們會任由病人家屬在醫院胡鬧。
“我說,讓你們滾開!”葉雨抬起鳳眸,那雙深邃清冷的瞳仁染滿嗜血的紅光。
溫青翔身上的傷她很清楚,如果沒有她在一旁,用銀針給他吊著命,他根本就不可能撐到手術結束,如果她不進去,那些西醫一定會將他身上的銀針拔除。
“這位家屬,你…。”透過手術室沒有完全關閉的門,葉雨看到有一雙手正向著溫青翔心髒處的銀針探去。
葉雨眼底一寒,一把抓住麵前男護士的手,將他扔進了手術室,門,被壓彎,男子的壯碩的身軀直直的向著那名將手探向銀針的醫生身上砸去。
“啊!”悶響伴隨著一聲痛苦的悶聲,整個手術室變得混亂一片。
醫院保安連忙趕來,虎視眈眈的凝望著這個在醫院撒野的病人家屬。
“束手就擒,否則別掛我們不客氣!”m國,即便是醫院的保安也會攜帶著手槍,小口徑,殺傷力並不大,不過足以讓人失去行動的能力。
葉雨微微眯起眼眸,如果這裏是Z國,那麽…。
然而,這裏是m國,即便葉家在Z國勢力滔天,卻已經不能改變葉雨此時的境地。
殺意布滿全身,她不管這些人是否無辜,今日,她小舅舅如果死在這裏,那麽她就讓所有阻攔她的人,身首異處!
場麵一時寂靜無聲,空氣中的氧氣似乎一點一點被抽離出來,此時,眾人的呼吸略顯沉重。
“踏踏踏踏!”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突兀的響起,走廊盡頭,一個個身穿深綠色衣衫,手持衝鋒槍的男子向著這裏逼近。
煞氣撲麵而來,明明隻是十幾個人的隊伍,可身上的氣勢卻似千軍萬。
醫院中的護士醫生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就連手持著手槍的保安都嚇得雙腳打顫。
“放下手槍!”
手握衝鋒槍的眾人將保安圍了起來,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保安,沒有試圖反抗,即便是迎麵而來的殺意以不是他們能夠抵擋。
“主母,我們來遲了!”為首的男子握著衝鋒槍,麵帶崇敬的凝望著葉雨。
“不,你們來的很及時!”葉雨搖了搖頭,雖然她能夠解決掉這些人,隻是勢必會耽誤時間,他們來的當真是剛剛好。
“你們將院長抓來,看著這裏的人,誰要是敢報警,便將院長當眾斬殺!”葉雨眼底清冷一片,說話隻是身上所散發的殺氣,任誰也不會懷疑她這話的真實性。
如果真的有人報警,那麽她真的會讓這些悍匪殺人!
想到這,剛剛阻止葉雨的護士嚇得一身冷汗。
已經變形的門根本就經不住葉雨一推,“轟隆”一聲,徹底被廢。
手術室內的情景一目了然。
“你們說,誰能救他!”目光淩然,虎視眈眈的望著在場的心髒科醫生,威爾醫生還沒有帶來之際,她不得不將希望放在他們的身上。
靜若寒蟬,心髒科醫生們誰也不敢開口說些什麽,生怕激怒了麵前這個似是天使的惡魔。
“說!”見他們不開口,葉雨一把鉗住麵前醫生的頸子。
脖子上傳來的禁錮讓他無法喘息,隻得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你先放下我,讓我好好看看!”
葉雨深邃的眼眸緊盯著手中的醫生,鬆開手,他如獲新生般穿著粗氣。
醫生們也知道自己的命此時就在麵前之人的手中,是以對於躺在病床上的溫青翔的傷勢,一點也不敢怠慢。
“怎麽樣!”葉雨緊張的詢問著。
查探溫青翔的醫生確實臉色一白,雖然對於插在病人身上的東西他們不太知道那是什麽鬼東西,可單是看到露在外麵的那密密麻麻的倒刺,就能讓他們知道,這次的手術有多麽的棘手。
如果動手術的話,他們隻有一成的把握,這個東西插得太深,一個弄不好,病人就會大出血而死。
這個時候,隻能先給他掛上血袋。
護士已經取了溫青翔的血樣,正在化驗血型,
“這,抱歉,我們無能為力。”即便早已想到結果,葉雨還是不由得眼前一黑。
無能為力,多麽讓人絕望的字眼。
葉雨扶著牆壁,這一刻她不再是強勢的王者,她隻是一個脆弱的家屬。
烈焰眾人看到這樣的主母,心中皆是一酸,比起本來就柔弱的人,強勢的人露出脆弱的一麵,才更加的讓人心疼。
醫院門口,黑色的汽車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
“你們要幹什麽,你們…。”車上傳來驚慌失措的大叫。
賀林一把拎住斯皮德威爾的後衣領,將他從車上拽了下來。
一路,拽進大廳。
“剛剛來的病人呢!”醫院,彌漫在沉重的氣氛裏,賀林一把抓住護士的手,陰鶩的目光中透露著一絲緊張。
小護士嚇得身子一顫,看到麵前之人與那些悍匪竟然穿著一樣的衣服,當即花容失色戰戰兢兢的回答,“在,在那邊的手術室。”
手術室!
賀林眼眸一縮,連忙拽著斯皮德威爾趕了過去。
直到人影走遠,小護士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個被他們抓在手中的人,竟然是威爾醫生。
斯皮德威爾終於知道他們抓自己的原因了,竟然是為了讓他看病!
走廊轉角,緊張的氛圍讓剛剛踏入其中的賀林微微皺眉,斯皮德威爾的心更是停跳了一拍。
見到賀林與賀東,將眾位圍在其中的烈焰讓開一條道路。
隨著擋住視線的人影閃開,葉雨悲痛的麵容一時浮現在賀林與賀東的眼中。
心中,猝然一緊。
“主母,我們將斯皮德威爾帶來了!”賀林抓著威爾,緊走兩步,哪怕隻是一秒,他都不願意她的臉上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猝然聽到賀林的聲音,葉雨無神的瞳仁瞬間染上一抹光彩,對,還有斯皮德威爾,還有他!
“你快看看他,快點,快點!”指著溫青翔,葉雨淬冰的鳳眸竟充滿了血光。
斯皮德威爾望著麵目猙獰的少女,她身上的絕望似乎侵染著四周所有人的神經,他,竟也不自覺的鼻酸。
為一個威脅他們的人鼻酸,說來真是可笑,然而,他們卻無法抑製住自己現在的情緒。
斯皮德威爾並沒有在乎葉雨的態度,更沒有追究賀林與賀東類似綁架的舉動,其實,如果他知道醫院裏有個生命垂危的病人等著他治療,他,是一定會回來的。
看著手術台上病人泛白的麵色,斯皮德威爾的鷹眸在麵前所有心髒科醫生的臉上掃過,看著他們頹然的神情,斯皮德威爾眉頭緊皺。
能讓這麽多權威的心髒科醫生麵露難色,這個男人,他到底傷的多重!
斯皮德威爾不敢在耽擱,他的目光望向男子的心髒,視線所及,那插在心髒周圍細長的銀針竟無風自動?
這是…。銀針?
斯皮德威爾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不過他卻也明了,男子的致命傷是心頭插著的那個如同柳葉的東西。
查探了一番,斯皮德威爾的臉色越發陰沉,怪不得,怪不得他們會是這般的無力,那個東西上的倒刺緊密的與心髒皮肉交纏在一起,皮肉還好辦,可是心髒,別說是將那東西拔出來,即便用刀,一刀下去,誰也不能預測到手術台上這個男子的生與死。
他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個奇跡!
望著少女希望的目光,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竟然讓他不敢直視。
“抱歉,我,無能為力!”
轟然間,似乎有一道悶雷炸響在葉雨耳邊,溫青翔蒼白的麵容映入她漆黑的鳳眸中,竟像是一把刀,一刀刀的挖著她的心髒。
“你怎麽能無能為力,你不是全紐約最少的心髒科醫生嗎!”似是將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抓著威爾衣袖的手,葉雨蒼白的麵容沒有一點血色,那驚恐不安而又悲涼的神情,讓在場的眾人不敢直視。
“對,對不起!”
斯皮德威爾真的無能為力,那個東西插得太深,插得地方也太過險要,他,也隻有兩成的把握而已。
不,不!葉雨踉蹌著後退,直到背後頂住牆壁,身子這才沒有癱倒在地上。
滾燙的熱淚從葉雨的眼底流出,一滴滴,那赤紅的顏色將她慘白的麵容染紅,這一刻,眾人卻寧願看到的是她蒼白的臉。
“主母!”看著葉雨眼底溢出的血淚,賀林與賀東驚呼出聲。
“雨兒!”小正太心中一緊,不羈的眼眸卻是瀲灩著蒙蒙水霧,她眼底的血淚就像是一根針,狠狠地插進他的心裏。
她很少會哭,可每一次她哭的時候,心裏的痛卻是那麽的徹骨。
現場,無人不為之動容,悲愴的家屬他們看得很多,卻從沒有看見誰竟然留下血淚。
究竟是有多大的悲痛,才會讓她如此。
“雨兒,你想救溫青翔嗎?”小正太麵色嚴峻,他寧願讓自己這一身的能量散盡,也不願讓她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告訴我,怎麽做!”似是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葉雨染血的眸中所散發的光芒似乎彌留之際的人兒回光返照時那般的璀璨。
“你,親自動手!”小正太開口,聲音凝重而壓抑。
醫生之所以無能為力,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辦法看見插在溫青翔心髒中的飛鏢連接著哪一根血管,隻有葉雨,她的透視眼能夠看到一切。
然,即便是如此,救活溫青翔的概率也隻有五成。
畢竟葉雨不是醫生,而且她要麵對的是自己的親人。
葉雨怔在原地。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嗎?”
“是!”麵對葉雨的詢問,小正太毅然決然的點頭,如果這裏是Z國,那麽也許戴茜茜的師傅還有辦法,可這裏卻他媽是該死的m國。
小正太雙目衝怒的緊攥著手,謫仙的氣質被他猙獰的麵目擊散。
“好,我知道了!”
如果這是唯一的辦法,她願意一試,以她葉雨之名發誓,窮極一切,她也要將溫青翔救活。
擦幹眼角的血淚,葉雨閉上眼眸,在睜開是,蒙在眼中的霧氣盡散,那銳利堅毅的目光,宛若守城的將軍,哪怕戰到隻剩下自己,也絕不放棄背後的城池。
“威爾醫生,擺脫你幫我!”懇切的請求,葉雨彎下從未彎曲的腰,低下高傲的額頭,隻為了能讓溫青翔活命的機會多一些。
“你,我真的沒辦法。”斯皮德威爾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是這般的無用,這一刻似乎麵前持槍的悍匪已經不見,隻剩下一個家人瀕死而無能為力的小丫頭。
“不,您誤會了!”葉雨抬頭,聲音凜冽,“我是讓您幫我,我,親自主刀。”
“你說什麽?”
聽到葉雨的話,四周倒抽冷氣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她瘋了不成,竟然想自己親自主刀。
斯皮德威爾嚴肅的凝望著葉雨,“我知道你此時現在的心情,可手術不是玩耍,手術刀是神聖的,拿起來就意味救人,不是讓你胡鬧。”
每一個醫務人員臉上嚴肅而認真,當他們穿上身上的白大褂時,醫生的職責已經深入眾人心中,他們不允許任何人玷汙。
“我沒有開玩笑!”麵對斯皮德威爾的責問,葉雨神色不變,似乎剛剛悲愴到留下血淚的人並不是她。
“威爾醫生,我,沒有開玩笑。”鳳眸掃視著在場的眾人,語氣微揚,似是在向眾人宣示著自己的決心。
斯皮德威爾心頭巨震,他從她的眼底看到的是不屈,是決然,是堅毅,是,認真!
她,真的想要親自動手!
“好,我便幫你這一次!”斯皮德威爾歎了一口氣,態度軟化了下來,他倒是想看看,麵前這個少女是否真的能夠創造奇跡。
“威爾醫生!”眾人不敢置信的驚呼,他是不是瘋了,竟然答應這麽荒謬的事情。
“您不能這麽做威爾醫生,您這樣是違規的!”
“威爾醫生,您要想清楚啊!”
“威爾醫生…。”
“閉嘴!”葉雨轉頭,她染血的眼角似是鮮紅的朱砂,將她眼底刺骨的殺意渲染的淋漓盡致。
他們似乎忘記了,麵前的她,並不是能被他們所左右的人。
接觸到葉雨的目光,眾人身子一顫,沒有來得及吐出的話皆是堵在喉嚨中,不上不下。
收回目光,葉雨走到溫青翔身邊,看著他越發蒼白的麵容,抿著的唇角微微上揚,暗自呢喃,“小舅舅,堅持住,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
“雨兒,集中精神,用目光穿透他的傷口,看看飛鏢到底插在他心髒的是什麽地方。”小正太眼眸微凝,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知道溫青翔現在的情況。
“我知道了。”葉雨垂眸,瞳仁瀲灩著點點精芒。
飛鏢穿過心室直射心房,距離心髒處的血管隻有一厘米。
葉雨心中一顫,本來就困難的手術,此時更加的困難了,如果想要去除他心髒中的飛鏢,那麽就要一刀將皮肉與心髒劃破,那時,隻要手微微一抖,便會切斷緊挨著飛鏢的血管,心髒大出血,那麽便回天乏術了。
也就是說,葉雨不能失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葉雨起身,將一旁醫生身上穿的白大褂拽了下來穿在自己的身上,走到手術室一旁的洗手台,前前後後的將手清洗幹淨。
“手套!”斯皮德威爾忙將買未拆封的手術專用膠皮手套打開包裝,遞給葉雨。
周圍眾人一言不發,雖然他們不敢多言,可眼神中的輕蔑與嘲諷卻是毫不掩飾,看向斯皮德威爾時,更是充滿了冷笑,尤其是那幾個心髒科的醫生。
這個斯皮德威爾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搭錯了線,竟然同意病人家屬幹這麽荒唐的事情,不管這手術是成是敗,斯皮德威爾這樣做就是有為醫生的操守,事後醫院肯定會給他很大的處分,他這個主治醫生的名頭可就岌岌可危了。
眾人冷眼旁觀著,護士們可沒有想這麽多,他們隻是在祈禱,對方能夠將人救活,如果那個男人死了,天知道那個少女會敢出什麽事情來。
隻是他們都知道,那個男人能活的幾率,幾乎是微乎其微。
拿起手術刀,葉雨從未向想過,她這雙拿槍的手,這雙殺人無數的手有一天會拿起手術刀,救自己最重要親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葉雨知道,她不能有任何失誤,要不然賠上的就是溫青翔的一條命。
“威爾醫生,局部麻醉!”本來對於病人的麻醉是有專業麻醉師的,隻是此時,想必除了斯皮德威爾,沒有一個人願意動手。
對於專業的心髒科醫生而言,給病人打麻醉並不是意見困難的事情。
斯皮德威爾聞言,拿起一旁的麻醉劑,將針頭插了進去。
將麻醉打進溫青翔體內,斯皮德威爾這才擦了擦頭上的汗,原來看著別人動手術竟是一件如今緊張的事情。
場麵有些靜,誰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受到遷怒。
葉雨握著手術刀的手微微發緊。
“雨兒!”小正太擔憂的輕念著葉雨的名字。
身子呆立在原地,眾人望著她握著手術刀巋然不動的身影,嘴角爬滿了嘲諷的笑意,為她的不自量力而暗自發笑,如果說醫生是這麽好當的,那麽著世上不都是醫生了,得了病自己治就好了,還需要醫院做什麽。
然,他們的笑還沒有達到眼底,站在手術台前,那巋然不動的身影卻是動了。
葉雨一手輕輕撫著飛鏢,那隻握著手術刀的手,穩準狠的在溫青翔的心口劃開一道口子。
動作之快,竟然沒有讓傷口溢出一抹鮮血。
眾人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即便是最權威的外科醫生也不可能劃出這樣的口子,他們從未看過這樣的場景,一刀下去,病人的體內竟然沒有濺出鮮血。
他們哪裏知道,葉雨用的根本就不是救人的手段,而是殺人。
她知道如果一心想著就溫青翔,她根本就下不了手,所以她隻能將溫青翔當做要殺的對象,以此來給自己催眠。
這樣做法多少有些掩耳盜鈴,不過對於葉雨而言,隻要讓她心裏平靜,她可以做任何嚐試。
這一刀,劃破皮肉,露出溫青翔那顆微微跳動的心髒。
飛鏢依舊插在其中,通過透視眼,葉雨清晰的看到飛鏢上那一根根小刺插進心髒中的畫麵。
看著小刺與心髒交纏在一起,葉雨緊咬著皓齒,壓抑住心中蒸騰的殺意。
因為葉雨怕溫青翔會大出血,所以那一刀根本並沒有劃破心髒,當整顆心髒呈現在葉雨麵前時,她才注意到心髒中那交纏想錯的血管,也就是說,即便她躲開了主動脈,也會無法避免的切刀其它血管。
唯一的區別是,如果切到其它微弱的血管,隻要既是輸血,他的心髒便不會崩潰。
“血袋呢,快,給他輸血!”葉雨回過頭,目光所及,無人敢於她對視。
剛剛驗血的護士臉色有些難看,如果不是跟後有人跟著,她真不想回來,察覺到那抹陰冷的目光,她聲音顫抖的說道,“病,病人是罕見的RH陰性血,醫院,醫院沒有庫存!”
聽到護士的話,葉雨的臉色當即難看了下來,如果小舅舅沒有及時輸血,這場手術根本就無法進行。
“將輸血的針管給我。”皓齒緊緊咬著紅唇,葉雨赫然抬頭,RH陰性血雖然少見,但並不是沒有,這裏就有一個人是RH陰性。
葉雨從護士的手中接過針管,遞給斯皮德威爾,“威爾醫生,輸血!”
斯皮德威爾拿著手中的針管,神色微怔,讓他輸血,可他並不是RH陰性血啊。
然,看著麵前人兒動作,他赫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威爾醫生,來!”葉雨伸出自己的左臂橫在斯皮德威爾麵前,那堅毅而認真的目光,讓他為之動容。
“別,別胡鬧了,你這樣根本就無法進行手術!”輸血的人怎麽能夠進行手術,這根本就是不能完成的事情。
“威爾醫生,輸血!”不顧他巨變的臉,葉雨主意已定,如果連自己的親人都救不活,她所努力的一切還有什麽意,
上天憐惜,讓她重活一世,讓她享受到久違的親情,那麽即便是天,也休想將她身邊的人帶走。
屠天弑佛,她也在所不惜,又何況是她的命,如果可以,她願意以命抵命。
“不,這不可能!”斯皮德威爾搖著頭,一步步的向後退。
葉雨眼眸一凝,她動了,動作迅速的竄到威爾身邊,將他手中輸血的針管搶了過來。
即便他不管,那麽她便自己來!
針,插入動脈,鮮血一點點的湧入管子中,而另外一邊,則連接在溫青翔的手肘動脈。
那鮮紅的顏色刺痛人心,賀林與賀東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血,流入溫青翔體內,讓他蒼白的麵色微微好轉。
葉雨笑了笑,右手卻是依舊拿著手術刀,左手即便插著針管,卻依舊無法阻止她的動作。
此時此刻,她隻是目光深邃的凝望著插在溫青翔心髒中的飛鏢,她知道,她不能等,耗得時間越長,那麽溫青翔就會越危險。
她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就像是寒冬的白梅,映襯著雪花,將這大抵染成一望無際的白。
殷紅的唇色慢慢褪去,抿在一起的雙唇隻有在素齒緊咬之際,才會欽上顏色。
下刀,如電。
一刀劃破溫青翔的心髒,那顆跳動的心髒突然驟停,一秒之後,再次恢複了跳動。
這一刀擱在飛鏢的左側,將飛鏢上的小刺與心髒劃開。
血液噴湧而出,插在葉雨手肘動脈處的針管,正在急速的將她體內的鮮血運往溫青翔體內。
瞬間,她的臉色又是白了一分。
還有最重要一刀,隻要這一刀沒有劃開旁邊的動脈,那麽她就能將插在溫青翔身上的這枚飛鏢拔出來。
下刀,劃開心髒。
在葉雨透視眼的幫助下,手術刀蹭過動脈血管,將飛鏢這一側的小刺與心髒分離!
雖然沒有劃破主動脈,可隨著溫青翔體內鮮血的流逝,葉雨的眼前慢慢變得模糊,在這種高度緊張而又失去血液的情況下,即便她的身體在強,也不可能撐太久。
看著染血的人兒,眾人驚駭的瞪大雙眸,目光凝望著一旁的儀器,雖然心跳頻率極其微弱,可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在受了她兩刀之後,那人竟然沒有死。
連接著二人的輸血管中,鮮血豔紅,剛剛嘲笑葉雨的人此時也再也笑不出來,目光微閃,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才能讓她如此,看著她蒼白的臉,如果她再不停止輸血,不僅僅是病床上的病人,即便是她也會有生命危險的啊!
“威爾醫生,鉗子!”葉雨放在右手的手術刀,將手伸向斯皮德威爾。
斯皮德威爾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她明明已經細弱到了極點,可她的眼眸卻依舊明亮,背脊卻依舊直挺著,似乎,如果她不願意,這世上便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夠讓她低頭。
斯皮德威爾將鉗子遞給葉雨,他的手在顫抖著,為麵前這個少女而顫抖。
快了,就快了!
葉雨握著鉗子,鉗住柳葉飛鏢的露在外麵的頭,“噗”的一聲,將飛鏢拔了出來!
鮮血飛濺在葉雨臉上,將她蒼白的肌膚染上顏色。
葉雨飛快的拔掉插在溫青翔心髒上的銀針,反手插在溫青翔動脈上。
鮮血流動的速度慢慢減弱,可溫青翔身上的鮮血依舊不住的向外湧來。
“雨兒,快,快停止輸血,飛鏢已經拔出來了,剩下的交給他們就好了!”
小正太雙目衝紅,他摸了摸滑過眼角的熱潮,晶瑩剔透的出現在他的手指肚,這,便是眼淚嗎,苦澀而悲痛。
他終於知道了流淚的感受,可他寧願永遠都不知道。
“不行,沒有透視眼的他們根本就縫合不了,我可以的,隻要在堅持一會兒,隻要一會兒!”葉雨沒有聽從小正太的話收手,最後一搏了,她隻要堅持住,那麽小舅舅就能活,就能活!
“可是雨兒,雨兒…。”
小正太哽咽著,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麽辦!
“沒關係,我不會有事的!”葉雨笑了笑,她知道,小正太看的見她。
“你看,這不是有很多血嗎?”葉雨指著從溫青翔體內流出來的血。
隻要有血,她就能撐到最後,她就能將小舅舅救活。
“你…。”
小正太用手捂住嘴巴,他恨,他恨,如果他能陪在他的身邊,如果他更加的強大,如果…。如果…。
“賀林,去給我取個杯子好嗎?”葉雨回頭,衝著賀林笑著,那蒼白的臉與染滿全身的鮮血,讓在場的眾人,心頭一顫。
“好,我隻就去!”賀林轉身,那一刹那,眼角泛起蒙蒙霧氣。
縫合對於葉雨來說有些難,失血過對的她此時此刻頭腦有些發昏,可她卻不得不集中精神,用透視眼觀看著溫青翔的心髒。
一針一針小心翼翼的縫合著,賀林取回了杯子,卻是站在門口,不敢打擾葉雨,生怕他一個動作,會讓她所有的努力,化為徒勞。
葉雨此時,除了麵前的溫青翔,誰,也看不到。
“你過來,那這輩子接著溫青翔的…。血。”小正太的聲音猝然出現在賀林耳邊,聲音清冷,隻是說道最後,亦是忍不住的哽咽。
耳邊的聲音讓賀林心中一驚,隻是此時他也顧不得這麽多,隻是走進手術室,站在另一邊接著溫青翔的血。
誰都不知道他這麽做的用意,隻是呆呆的看著。
溫青翔流的血很多,可卻也隻能接到半杯。
“雨兒,血!”小正太小心翼翼的提醒著葉雨,縫合已經進行了一半,如果她體內的血再度流逝,她,便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葉雨的眼眸有些微怔,她轉頭望向賀林,目光下移,一錯不錯的凝望著他手中杯子中的血。
就像是餓急的猛獸,她眼底散發著嗜血的光芒,是真真正正的,嗜血!
賀林將杯子遞給葉雨,在眾人的目光中,葉雨仰頭,將那濃稠的鮮血灌入嘴中。
“啊!”眾人驚駭的捂住嘴,無一不為之動容。
為了能將這個男人救活,她竟然生生的將鮮血吞下,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啊!
“繼續!”葉雨將杯子還給賀林,語落,便不再開口。
恢複了一點精神的葉雨繼續縫合著溫青翔的心髒,然而,她每次堅持的時間在逐漸縮短。
眾人從驚駭,到動容,再到最後的麻木,這個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瘋狂的人,她這哪裏是在救人,完全是在以命換命。
溫青翔身上的血幾乎已經止住,也就是說,賀林已經很難接到鮮血了。
望著隻是一個杯底的血液,賀林咬了咬牙,一刀劃過自己的手腕,鮮血,順著手腕流入杯中。
他的血雖然不是RH陰性,可如果隻是喝的話,那麽應該沒有問題吧!
“哥!”賀東看著賀林的舉動,驚慌的大叫,這個笨蛋,難道不知道醫院中有一個地方叫做血庫嗎?
這是第一次,賀東願意正正經經的叫賀林一聲哥哥。
“瘋了,都瘋了!”看著賀林的動作,旁邊早就被葉雨的舉動鎮住的醫生臉色蒼白的呢喃著,這些瘋子,他們都是瘋子!
接過賀林手中的杯子,葉雨一口飲盡,不忍浪費一點,那模樣,就像是再喝這世上最昂貴的紅酒。
最後一杯血,支撐著葉雨的身子,直到最後一針落下!
葉雨剪斷線,看到溫青翔的心電圖變得平穩,這才拔掉手肘上插著的針管。
她轉過頭,目光掃過賀林,嘴角揚起一抹笑顏。
一笑,絢爛如花!
在眾人的注目下,她的身子卻是再也支撐不住的向後倒去。
“主母!”賀林心中一緊,連忙接住葉雨倒下去的身子。
那一笑,雖不豔麗,卻似是一雙手,穿透眾人的身軀,緊緊的握住他們的靈魂。
讓他們震撼,讓他們恍然間,讓他們以為自己看到了執掌生命的神袛。
喬布諾與喬治站在門外,久久不能言語,似乎探遍亙古的歲月,也沒有任何存留的人物能夠以她想比。
她,是嗜血狠辣到能夠屠進萬眾的梟雄,而她亦是讓他們心生敬仰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