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魚坐在桌前,表情認真的組裝一個小零件。只是她一向做不了什麼精細的東西,在現代從小到大朋友們玩十字繡打圍巾等等她都沒學會過,總之一切細緻的活她都幹不了,認真做出來的東西總要比別人的醜上三個度。現在被要求給浮望幫忙,就充分發揮了她從前的水平,將笨手笨腳演繹到極致。
先前舒魚還記著浮望在旁邊,也要幹活,右手還記得順著那邊,等到她完全沉浸到了面前的工作裡面,手上就給忘了。倒是浮望坐在她旁邊,乾脆左手順著她的動作,自己只用了一隻手。
兩個人組裝的小零件是一樣的,可是舒魚兩隻手從早晨忙活到中午,一個還沒裝好,旁邊的浮望一隻手,刷刷刷的百來個都已經弄好了,放在旁邊堆成一堆。
等舒魚終於裝好了一個,長呼一口氣擦了擦汗露出一個滿足的笑,轉頭就看見浮望那邊一堆,頓時整顆心都碎了。她覺得她比較想去外面和妖獸幹一架,或者找個看不順眼的妖族切磋一番。
不是她越來越暴力,而是除了武力值,其他方面她感覺自己拍馬都追不上boss。估計就技能來說,boss唯一比不過她的就是不會生孩子。舒魚心裡很受傷,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尋找一點安慰。
浮望看到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停下手裡的動作,伸手給她擦了擦額上的汗溫柔道:「沒接觸過機關陣法的人不會組裝這個是正常的,沒想到我沒講解舒魚也裝好了,嗯讓我看看,做的不錯。」
「真的嗎?」舒魚眨眨眼,找回了信心。
「當然,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不錯了。」浮望肯定的點頭,他當然不會說自己自學第一日,速度就是舒魚的十幾倍。
舒魚果然就沒有糾結這件事了,撐著下巴看那一大堆的東西,仍舊不太相信的問:「這些是做鑰匙的?」她以為鑰匙會是很小一把呢,結果浮望說要做鑰匙卻弄出了這麼一大堆東西。
「是的,馬上就能裝好了,舒魚休息一下吧。」浮望轉了轉手腕活動了一下指節,就在舒魚目瞪口呆心服口服的目光下,漸漸用那些零碎的零件組裝出了一台有些奇怪的檯子。用時最多一炷香,舒魚默默看一眼浮望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最後把手縮到袖子裡,她覺得這玩意兒自己用三年都組裝不出來。
而且,這鑰匙長得和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啊,她有必要對鑰匙這個詞進行重新定義了。浮望左手握著她的右手一同放進那檯子的一個開口裡,舒魚只覺得手上一涼,然後就發現手腕上的鐲子消失了。
終於恢復自由的滋味是美妙的,舒魚覺得自己現在能出去繞著附近的山脈疾馳百圈!不過她還記著不能把高興的表情露出來,不然心靈脆弱的boss非要覺得她是開心能遠離他不可。
其實浮望哪裡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呢,但見她努力不露出開心表情的嚴肅臉龐,還是失笑,從檯子下的一塊平臺上拿出一個恢復原樣的鐲子。
「這個你拿著,至於這『鑰匙』,分量也不輕就放在我這處吧。」
「好的。」舒魚收好鐲子,不以為意的答應了,畢竟在她看來自己又不會用這鐲子當手銬,用不上鑰匙。只能說她再一次天真了,沒有看到boss和善的笑容。
這是兩人被鐲子圈在一起的第三日,昨天晚上兩人看了一場戲後,去找地方清洗,之後意外的發現了一處合適的定居處,便在那裡過了一夜。一早起來做了鑰匙,兩人還得收拾這處地方,畢竟沒意外的話這處要住六個月,一直住到他們離開秘境。
新的住處有些特別,就在水源的上游,一處陡峭石壁上往內凹陷出一塊臨水的平臺,那處避風朝陽,一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木,一邊是清澈淙淙的流水。水邊有一片盛放的紫色小花,平臺旁還有一棵老楓樹,紅黃的葉子落了滿池子,當真是風景秀麗讓人賞心悅目。
舒魚這個門外漢就看景色,覺得這地方不錯,浮望則拖著舒魚認真探了探周圍的風水靈穴,從天上的星星,周圍的草木看到半露天臨水石台周圍錯落的石頭,最後滿意的點了頭,佈置了一個以水生木,木生土的水木石防禦陣法,又佈置了一個木系迷陣。
一陣思考過後,他又在舒魚仰望男神的目光中,結合夜晚的星辰走向和石台畔水中巨石的位置,佈置了一個星辰照影殺陣。這個殺陣大概是他研究陣法至今布過的殺傷力最強的一個陣法,還是因為地形地勢特別合適才得以成功。
舒魚沒看出什麼門道,只當他和之前一樣隨便佈置了兩個陣法,但浮望自己心中有其他的考量。
浮望是個骨子裡藏著瘋狂的賭徒,就像他初初見到舒魚,才兩面就敢憑著自己的臆測冒險試探。若他想錯了只怕命喪當場,可他賭對了,因此走上了這條完全不同的路。
同樣的,昨夜他聽到蓬萊府現世,內裡有清靜金蓮,便決定要去那蓬萊府一探,他認識的那位老熟人身上被他放了個小玩意,能讓他找到她的位置。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瞞著舒魚離開這麼一段時間。他並不準備帶著舒魚一起去,雖然舒魚現在能力十分不錯,可那蓬萊府消失了數千年,突然出現不知是真是假,內裡情況不明,他不想帶舒魚去冒險,不想看到她受傷。
在聽到那個消息時,浮望第一時間就是心動,隨後開始計劃奪取蓬萊府鑰匙,卻從頭至尾都沒有想過要舒魚冒著生命危險同他一起去,他甚至不想舒魚知曉這件事。
他只能一個人去,並且要將舒魚好好的安撫住,讓她待在這裡。事實上放她一個人在這裡,浮望也是不放心的,即使知曉舒魚現在的能力在秘境中已經足夠自保。
思來想去,浮望還是布下了這個殺陣,將此處嚴密保護起來。若是他……發生意外沒能回來,舒魚一個人在這裡,就算遇上什麼意外也能多一重保障。
如果他真的死在那裡了,就當他做了一樁心甘情願的賠本生意,沒有他的糾纏算計,說不定現在的舒魚能過的更好。如果他有幸能回來,那他當然還是不會放開舒魚,必定要纏著她直到死。
舒魚並不知道浮望的繁雜心緒,她收拾了平臺上的空間,將家具擺出來放好後就坐在一塊大石上玩水,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水花,看上去一派悠閒。
然而此刻她的心裡並不悠閒,因為她在思考一個很讓人頭疼的問題。——她該怎麼瞞過心眼賊多的浮望boss,獨自離開一段時間?
舒魚想起昨晚無意撞上的那場戲和聽到的那番話,蓬萊府和清靜金蓮。她之前偶然在天心島的藏書樓上看到過一本奇物志,裡面有描述清靜金蓮。
書中說清靜金蓮是天生靈物,能改變與生俱來的根骨,等同於重塑身體。能使純種妖怪血脈更加精純接近遠古妖族,能使混妖變作血脈中強勢一方的純種妖怪,能使半妖擺脫天生雜根的身體,不再受壽命根骨所限。
她當時便想,如果boss能得到清靜金蓮,一定會非常開心的。雖然他從未對她說過對於出生弱勢的不甘,從來一副雲淡風輕模樣,可是舒魚很清楚,boss不可能是這樣淡泊雲煙的漢子,他有很深的執念。舒魚可是看過原著的妹子,她遠比浮望以為的更加瞭解他!
舒魚當時沒表示,可是心裡卻一直想著這回事。她見浮望沒反應,覺得大概是浮望不太清楚清靜金蓮是什麼,畢竟他之前所在的青家應該沒有藏著那樣的古老的孤本書籍。對她來說這樣最好,她就能瞞著boss一個人去蓬萊府了。
在舒魚心中,此刻的boss依舊是個柔弱脆皮,需要好好呵護的美漢子。只是不知道,如果她知道boss將她那天心島藏書樓十之**的書都看過,會是個什麼表情。
這兩人都以為對方不知曉清靜金蓮的事,各自瞞著對方自己要去蓬萊府的心思,想著把對方穩在這裡自個偷跑,腦波出奇一致。
舒魚的傻裝的越來越熟練,浮望因著心思波動沒能注意到她那點細微的不對勁,兩個人就這麼各有心思的在新住處住了兩日。浮望比較能穩得住,舒魚就有些急了,時間過去的久了,她就不能順著那狐族妹子留下的氣味追過去了,萬一找不到人,她怎麼知道蓬萊府出現在那個旮旯裡。
這日傍晚,就在舒魚決定咬咬牙準備和浮望說自己要出去獨自歷練一段時間的時候,她沒想到浮望先開口了。
「這些日子我感覺自己修行的有些急,身體無法承受,可能需要閉關一段時間。從明日起,我會在新開闢的那處洞穴中閉關,短則一月,多則三月……只是我有些擔心你一個人獨自在外。」
聽浮望這麼說,舒魚就心裡一動,浮望要閉關,她不就剛好可以去蓬萊府了,簡直天助我也!只是,浮望身體不好的話,他閉關她是不是最好在外面守著,免得出什麼意外?
她沒糾結完,浮望又溫和的說:「舒魚也可以趁此機會鍛煉一下自己,你從來到這個世界便沒有離開過我的陪伴,或許可以先習慣一番。」
舒魚這半年下來鍛煉的性子頗為爽快,聞言也不婆媽猶豫了,決定了,她要去蓬萊府給浮望把清靜金蓮帶回來做出關禮物!
「我會好好修行,浮望不用擔心我,你閉關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曉了,舒魚在外也要小心,有什麼無法抵抗的敵人便回來這裡,我布下的陣法還是有些用處的。」
兩人真心實意,帶著離別的淡淡愁緒互相關心了一番,看著對方臉上輕鬆的笑容,同時在心裡感歎了一聲:「還好他/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