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望抱著舒魚,一直來到亮著燈的校醫室。路上舒魚一直都沒抬過頭,只把臉埋在浮望胸前,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不過他們離開那棟教學樓後,舒魚就放鬆了一些,不再抖的那麼厲害了。
校醫室裡面一片明亮,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色整潔的床,還有擺了綠色植物的辦公桌和天藍色的隔簾,和外面陰森恐怖的氛圍格格不入。
浮望粗略的觀察了一番這校醫室,拉開隔簾,想將懷裡的舒魚放在床上。可是他剛俯身想把舒魚放下來,剛才還安靜的舒魚立刻就不安的將他抱得更緊,吊在他的脖子上,一點都沒有離開他的意思。
這可真是,小魚也有這樣完全離不開他的可愛模樣,真是令人心動極了。浮望微笑著,乾脆重新把她抱著一起坐在床上。如果小魚不想離開他,他自然也願意這麼一直抱著她,要知道,小魚的主動可是比較難得的。
「小魚?沒事了,你睜開眼看看?」
舒魚試探著睜開眼,就看到面前的一片純白,抓著浮望衣襟的手鬆了鬆又握緊,唇抿的緊緊的,依舊不願意離開他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舒魚略覺羞愧,她是真的很害怕這些東西,就表現的慫了點,可是她沒法控制。
「沒關係,我會帶小魚離開這個世界的,現在小魚你需要先休息一下。還有你的腳是不是摔了,我給你看看?」
「……沒事,只是摔倒的時候有一點痛,現在沒什麼了。」舒魚輕聲說,在他懷裡坐直身子。她覺得也許這個叫浮望的男人並沒有騙她,他們確實是戀人關係,因為她坐在這個懷裡,感覺特別的安心,還有些羞澀難為情。
「不然,我還是自己坐著吧。」舒魚覺得自己很沒用,竟然怕到像個樹袋熊一樣抱著人家,他會不會覺得她這樣很煩呢?舒魚偷偷看浮望的臉,發現自己沒法從那張帶著微微笑意的美麗臉龐上看出什麼。
浮望笑笑,將她放在床上,然後蹲在她身前,扶著她的腿查看她被摔到的地方,瑩潤的皮膚上沒有一點痕跡。這很正常,因為這個身體來自於浮望的血肉,不可能那麼容易受傷。浮望摩挲了一下手中握著的小腿,微微低頭,在她的膝上吻了一下。
舒魚一愣,猛地縮回了腿,滿臉的紅,有些驚詫的看著他。浮望回以更加驚詫不解的目光,「怎麼了小魚?」舒魚頓時就覺得是自己反應太大,既然是戀人,這種親密也很正常。她抓了抓床單,搖頭表示沒事。
浮望眼裡有些微笑意,臉上表情依舊很平常,他看了一眼舒魚沾滿了乾涸血跡的手,說:「我去找點水給小魚擦擦手,這樣不舒服吧。」他站起來往旁邊一個小房間裡走過去。
坐在床上的舒魚立即撲過去抱住他,很快的說道:「我不要一個人在這裡。」
浮望早有預料,不過,他眨眨眼安慰的摸了摸舒魚的臉,露出安撫的表情,「是我沒有考慮到小魚的心情,來,我牽著小魚。」
一隻手牽著緊張的舒魚,浮望打開洗漱室的燈光,白慘慘的光映在白色的瓷磚上,折射出冰冷的感覺。一面巨大的鏡子正對著兩人,微微帶著鏽跡的水龍頭正在滴答滴答的滴水。
浮望牽著舒魚走過去,擰開水龍頭,透明清亮的水湧出來。浮望拉著舒魚的手放在水龍頭下,細細洗乾淨,連指縫也沒放過。舒魚感受著手上那種溫柔的觸感,不禁往他身邊湊得更加緊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水龍頭的水開始慢慢小了,水龍頭裡面似乎沒有水了,發出咕隆咕隆的聲音。浮望剛將舒魚的手拉回來,就見那個水龍頭再次開始流出水來。不過這回流出來的是鮮紅的血液,鮮紅濃稠的血液還有一些熱度,像是剛從身體裡抽出來的,水池裡很快被紅色蔓延,空氣裡散發著難聞的腥味。
舒魚低低驚呼了一聲,一把抱住了浮望的胳膊,半個身子都藏在他身後,滿眼驚懼。而浮望,他就好像沒看到面前的一切,表情如常的擰上了還在嘩嘩流淌血液的水龍頭,然後對舒魚說:「好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舒魚看著他,好像突然也沒有那麼害怕了,不過她仍舊不敢去看那一池的血,幾乎是被浮望抱著回到了校醫室。舒魚有些坐立難安,總覺得下一刻這裡也會發生什麼變故,就連坐著的柔軟的床,她也覺得好像床底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會突然伸出手來攥住她的腳。
想得越多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控制不住去想,舒魚自己把自己嚇得臉色蒼白。眼看著她剛才才稍微有些紅潤的臉色又變的慘白,浮望用自己的額頭貼了貼舒魚的,「怎麼了,這麼涼,還是很害怕嗎?」
「我有一個辦法,讓小魚不再害怕,小魚願不願意試一試?」浮望突然說。
舒魚眼睛一亮,緊緊抓著他,「什麼辦法?」
浮望笑起來,眼角斜斜飛起一抹緋紅,看上去比之前多了一絲魅惑,他一把將舒魚按倒在床上,一手撩起她身上的裙子,在她脖子旁邊吻了一下,「這個辦法。」
「啊?!」舒魚萬萬沒想到,他們是遇上了恐怖事件吧,隨時會出現危險吧?為什麼還能隨心所欲的做這種事啊!「等等,為什麼現在要做這個!」
「唔~」浮望從她頸邊抬起頭,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小魚不是害怕嗎?那我就讓小魚沒時間去害怕。」
舒魚:我竟然沒有理由反駁,但是我還想不起你呢!就這麼熟練自然的開始撩起來了是怎樣!
舒魚:「我覺得,這樣不太好,萬一發生了什麼危險……」
話沒說完,她就被吻住了,再也沒法說出話來。就在這被親的晃了個神的時間裡,舒魚發現自己已經沒法阻止事情發展了,畢竟她自己也擦出火來了。就像浮望說的,之後的時間裡,舒魚果然沒有時間去害怕了,完全沉浸在某些無法描述的感覺裡面。
「小魚,想不想去之前醒來的那間教室裡試試?在講臺上,看著下面那些令小魚感到害怕的東西……唔,看樣子小魚很激動啊,怎麼樣,要去嗎?」
「不!不要去……不要……」
「好好好,我知道,不去,我開玩笑的,我們不去,就在這裡。乖,別怕了~」
舒魚:這個人,偶爾真的很惡劣,枉費了那麼一張有溫柔表情的臉啊!
本該驚悚的夜晚變成了一個冒著粉紅泡泡的夜晚,不管外面是有貓叫還是有女人的哭聲,不管潔白的牆壁上溢出血色還是骨頭架子模型裡多出了跳動的心臟器官,不管是有人在外面拍打窗戶,還是床底下伸出了被剝了皮的手,都壓根沒有引起某兩個人的注意。浮望是壓根不在意這些,舒魚,她就是真的注意不到周圍的任何變化了。
多麼和諧平靜的夜晚啊。當舒魚醒過來,她發現自己已經穿好了衣服,身體裡清清爽爽,精神狀態也很好,簡直就像是充電了。浮望還抱著她,兩人坐在床上,浮望手上拿著一本解剖方面的書在看,他翻書速度快的就像是在掃描。
「小魚,還怕嗎?如果還怕的話我們可以再來幾次。」
「我們是不是該去尋找出去的路?」舒魚擠出這句話。
「那我們就走吧。」浮望將書放到一邊,表情裡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的遺憾,抱起舒魚往外走。
出乎意料的,外面的天空又是昏黃的,就像昨天舒魚剛醒來看到的那個場景。她不由自主的抓緊了浮望的衣領,問他:「我睡了一天?」
「並不是,而是夜晚過去之後,就變成了黃昏。剛才我似乎感覺到這裡來了新的人,也許馬上會發生什麼呢。」浮望抱著舒魚往那棟教學樓走過去。
「我們要去那裡嗎?!」舒魚記憶裡那些恐怖的畫面又浮現了。
臉頰上被親了一口,舒魚轉頭看見浮望無論何時都鎮定的神情,他說:「放心,有我在。」舒魚詭異的覺得自己被安慰到了,安靜下來。這回,在第四層的某間教室裡,他們找到了一個嬌小的女孩,又在第五層的某個教室裡,找到了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的糙漢子。
也是兩個昏迷中的人,也是一男一女,這到底有什麼聯繫呢?舒魚跟著浮望,看他把兩個人帶到操場上,又把兩個昏迷中的人弄醒。
醒來的一男一女都很迷茫,然後那個嬌小的女孩子先說話了,她戳了戳身邊的糙漢,「寶貝,我們怎麼在這裡啊?」
那個糙漢則是迷茫的看著她,略顯兇惡的長相透出一股子無辜。
「幹嘛這麼看著我?」嬌小女孩子按住糙漢的臉搓揉了一陣,又疑惑的看看浮望和舒魚,揚起一個笑容:「你們好,請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浮望將目光從茫然的糙漢身上收回來,開口解釋了一下目前的情況,當然話裡有真有假。弄清了情況的嬌小女子嘴巴張的老大,不可思議的指著糙漢問:「唐刃!你不記得我是誰了!」
名叫唐刃的糙漢老實點頭,嬌小女孩立即炸了,將糙漢的胸膛捶的咚咚作響。一邊捶一邊說:「你竟敢忘了我!我是何禾,你女朋友兼學姐!」舒魚在一旁看的咋舌,她聽著都痛,這位是怎麼做到被這麼捶還能巍然不動的,看樣子是深受鍛煉啊平日。
關於這新來的兩人,名叫何禾的嬌小女孩和名叫唐刃的高大硬漢,是一對情侶,何禾記得唐刃,但是唐刃不記得何禾。這個配置,和他們很像,舒魚又想起看到的天臺幻像,那對是不是也是情侶呢?因為聽從了黑板上的話,在這個詭異的地方被嚇的瘋狂,釀成了悲劇。
「說起來,這個地方我覺得有些眼熟。」何禾盯著周圍的景色看了一會兒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她突然一拍手說:「我想起來了!這是我們醫學院的老校區!」
「哦?可以具體說說嗎?」浮望說。
「當然,現在這裡就我們四個大活人,咱們要互相幫助嘛~」何禾笑得開朗,似乎不受周圍恐怖氛圍的影響,倒是那個大塊頭糙漢唐刃,已經越蹭越近快要把何禾擠摔跤了。舒魚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同道中人的苦逼,這也是個怕鬼的人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唐刃和何禾的屬性似乎有些微妙的錯位。
「我是大四的學生,唐刃是大二的,我們醫學院建在郊區,據說從前是個墳地。在我入學的時候,我們新的醫學院剛建成,舊的那個醫學院只留了一些照片,我曾經見過,就是這樣的。但是這個已經被拆掉了的舊的醫學院怎麼會出現呢?」
何禾摸著下巴說,她很有講鬼故事的天分,一段話抑揚頓挫語氣森森,明明沒有什麼,可是舒魚已經把浮望的胳膊勒的快要變形了。唐刃更是往何禾身邊蹭,被蹭了個趔趄的何禾沒好氣的拍了一下唐刃的腦袋,下一刻又十分無奈的攬住了他的腰,「真是拿你沒辦法,長這麼大塊頭白長的嗎?有什麼好怕的。」
唐刃就默默的垂著頭也將她抱緊,眼睛裡似乎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舒魚覺得自己被秀了一臉恩愛。嗯,她覺得自己說不定get到了這個奇怪地方主人的心思呢,什麼情侶必須死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