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揚回來的時候,距離開學還剩五天。
出國玩的二代們也都陸續回國,按照慣例,他們是要聚一聚的。不過在聚之前,周黎和季少宴周路文他們回到相滿鎮先和小弟們聚了聚。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老師特意給幾位家長打了電話。
二中是柳西區最差的高中,每年一本的上線率極其感人,而給小弟們補課的則都是名師,經過半年的惡補,他們放到二中就是矮子裏面拔將軍,效果十分顯著。其中最差的一個考了班裏的第11名,最好的一個是小五,考了年級第三。
家長們簡直熱淚盈眶。
那些禍害是個什麼熊樣兒,當家長的再清楚不過,原以為他們湊在一起只會玩,對此不抱什麼希望,沒想到竟真的是在補課,也真的有用啊!
他們當即說什麼都要請一請周家人。
再說自家的孩子,補課錢當然得他們掏,哪怕太貴了掏不起,起碼也得掏一半。
二哥和老三賺了錢,也覺得要肩負起兄弟們的未來。
不過他們都很懂,知道有家長在聊不開,便都推了,表示他們自己請,於是就有了今天的飯局。
季少宴到了地方,發現竟是當初和他們吃過飯的燒烤店。
過年期間,小弟們吃膩了各種炒菜,便想換換口,征得周黎的同意,快速定了燒烤店,想吃點烤的東西。季少宴聽見周黎點了鹹香餅,想起他上次喂的就是這個,等端上桌便撕了一小塊,重新嘗了嘗。
周黎看著他:“好吃嗎?”
季少宴勾起一個微笑,一語雙關:“你點的當然好吃。”
周黎很滿意,和他分著吃了一塊餅。
季少宴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看一眼面帶喜色、朝氣蓬勃的小弟們,想想上次那一圈番茄雞蛋,再看看如今的他們,雖然當時覺得傻白甜帶著他們改好的舉動有些無聊,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他們真是順眼了不少。
從錢多樹到小弟們,周黎好像有一種神奇的魅力,任何人在他身邊都會變一變似的,包括季少宴自己。
他看向周黎,為他拿了幾串烤菜。這時只聽微信來了條消息,是顏雲暉發的,說是有人向老師傅問玉的事了,但不是針對老師傅一個人,業內的其他師傅也都被問過。
他微微挑眉。
顏雲暉的外公家做玉器生意,自然和南城那邊的人認識。
但季天揚身為一個外地人,僅用一個寒假就能托人問到各個玉器商那裏,顯然是手腕的。
他想了想,回道:玉的圖紙都還在吧?
顏雲暉:在。
季少宴:照著那個再做兩塊玉。
顏雲暉:你到底幹什麼用?又釣魚?
季少宴:嗯。
顏雲暉:誰是魚?
季少宴:以後有機會告訴你們。
顏雲暉回了一個“好”,不再問了。
季少宴關上手機,見周黎詢問地看著他,湊到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二哥抬頭就看見這幅畫面,不幹了:“我說你們能不能注意點,考慮一下我們這些單身狗的心情行嗎?”
周黎笑了:“有本事你們也談啊。”
二哥道:“哪那麼容易。”
老三道:“就是,我們現在連和女粉絲多說幾句話都不敢,一多說就有人造謠我們艸粉。”
發財七道:“哎對了,一直沒問你們,你們是怎麼好上的?”
周黎實話道:“日久生情。”
周路文正在喝水,瞬間沒忍住,直接嗆了一口。
小弟們頓時驚訝地看向他,緊接著反應過來那四個字有一點汙,全都笑瘋了,沒想到一向穩重正經的文哥,思想竟然那麼的不純潔。
周路文尷尬了一下,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解釋說是巧合。
因為實在沒辦法告訴他們那兩個人是睡過之後才好的,甚至還在社區裏打過野戰,周黎那個“日久生情”搞不好真是某個掉節操的意思。
一群人說說笑笑,直到兩點多才散場。
小弟們都喝的有點多,周黎把人送回家,被熱情的家長們塞了一大堆東西,笑著一一收下,道別後坐車離開,感覺酒勁也上來了,便懶洋洋地靠在季少宴的肩上。
大概是小弟們一直把季大少擺在嫂子的位置上,季少宴基本沒怎麼喝酒,見狀摟住他,問道:“頭疼嗎?”
周黎道:“有一點。”
他有點迷糊,掃見季少宴在聊微信,便扒拉他的胳膊想看看。
季少宴為他揉額頭,主動拿給他看。
周黎看一眼那個名字,發現不認識,問道:“這誰啊?”
季少宴把他往懷裏帶了帶,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季天揚他舅舅的那間研究室的人。”
周黎默默反應幾秒:“什麼時候認識的?”
季少宴道:“快期末的時候。”
周黎抬頭看他:“你是想?”
季少宴笑道:“嗯,不然你真以為我能就那麼算了?”
周黎覺得不能。
所以季大少這是想撬牆角搞垮他們,還是想偷個技術,打算以後備用?
季少宴看著他:“想說什麼?”
周黎道:“你壞死了。”
季少宴微微一笑:“謝謝誇獎。”
周黎道:“但是我喜歡。”
他看著眼前的人,大腦一熱,一把抱住對方,“吧唧”親了一大口。
司機:“……”
周路文:“……”
嗯,什麼都沒聽見。
周路文暗道一聲幸好自己坐在了副駕駛席上,不然他現在就是一個嶄新的電燈泡,怕是得有上千瓦。
季少宴則知道周黎這是醉了,看了看他,低聲道:“開房去嗎?”
“鐘點房”過後,他們只開過一次房,還是在大白天。
因為在家裏不方便,用去對方家裏住著當藉口也容易被拆穿,所以只要晚上不回家,那就等於直白地對兩家人說“我們開房去了”,實在有點掉節操。
可看著周黎現在的樣子,季少宴這次不想再忍。
反正他們都準備要訂婚了,當然能出去住著,他決定不再掩藏他“不要臉”的屬性了。
周黎並沒醉得徹底,痛快道:“去。”
於是車開到市區,季少宴就示意司機在酒店停車,順便讓周路文通知家裏他們不回去了。
周路文和司機保持沉默,把他們送到地方,急忙跑了。
季少宴拉著人上樓,進門直奔大床。
周黎半路上睡了一覺,這時已經醒酒,伸手摟住了他。
食髓知味,實在太過精准。
兩個人一時放縱,連晚飯都沒顧上吃。季少宴這個人平時溫溫和和的不犯病,可一旦到了床上,佔有欲就會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到最後周黎只迷糊地說了兩句話,便迅速睡了過去。
季少宴摸了摸他的臉,神色十分溫柔。
周黎太好,有好幾次他都想把周黎身邊那些人和狗全部打包扔掉,只剩他們兩個人,就像現在這樣,多好。
他愉悅地捏起周黎的下巴親一口,感覺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們在酒店住了一晚,轉天中午便是二代們的飯局。
周黎讓季少宴給他揉了揉腰,回家換好衣服,便去餐廳和鄭三他們碰面。大家聊了聊各自的寒假,周黎見他們吃完飯要走,不滿道:“怎麼能不去會所浪一浪呢?”
還不是因為有你在!
一群人想到上次那慘烈的畫面,努力維持住表情,笑道:“有的才回國,需要休息嘛。”
周黎道:“這好辦,咱們不需要的可以去啊。”
幾人默默瞅他一眼,求助地望向季少。
季少宴自然是站周黎的,笑著表示贊同。
幾人:“……”
特麼你覺得好聽,能不能別拉上我們?
戀愛使人喪心病狂,這話果然不假!
一行人痛心疾首,最後一想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這次逃開,肯定還有下一次,便悲壯地去了。結果周黎一開嗓,他們頓時愣住。
鄭三首先回神:“臥槽你什麼情況?”
周黎笑道:“專門去學的,怎麼樣?”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唱歌不好聽啊,眾人感動得差點落淚。
鄭三鼓掌:“好聽!”
劉小維:“周少牛批!”
唐梓欣:“情歌王子!”
“過獎過獎,下麵這首還是我點的,”周麥霸握著話筒一本正經地往前一站,說道,“接下來這首情歌,獻給我的男朋友。”
剛剛還誇他的人立刻造反。
“滾滾滾,滾下去!”
“不吃狗糧!”
“切了,趕緊給他切了!”
當然不會真有人切,周黎全當沒聽見,專注地看著季少宴,為他唱了首歌,這才被人們請下去。
季天揚見他又跑到了點歌台那邊,湊了過去,沒話找話:“這些你都學了?”
周黎“嗯”了聲,看他一眼:“我聽你哥說你去旅遊了,去的哪兒?”
季天揚道:“就隨便逛了逛。”
周黎便沒再問,俐落地點了幾首歌,回到了季少宴的身邊。
接下來的時間,他發現季天揚時不時地總會和他聊兩句,就像隨口談天似的,一直到聚會結束,他都沒有“有正事”的樣子。
而等到開學,季天揚彷彿又回到了先前想和他攤牌的架勢,看著是想和他搞好關係。
周黎默默觀察了兩個禮拜,發現沒感覺錯,忍不住和季少宴分析了一下,覺得季天揚可能知道了玉在他這裏。
季少宴順著這個思路一想,想起一件事:“他以前是不是說過你們必須站在同一陣營裏?”
周黎一點就透,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他發現最近有點倒楣,就這麼推理出我有玉了?”
季少宴道:“如果那個設定是真的,有可能。”
不過具體是真是假,還得再看。
周黎的表面功夫練得相當不錯,季天揚那邊想拉近他們的關係,他這邊直接就和人家稱兄道弟。如此又過去一個禮拜,季天揚這天終於問起他有沒有見過這個世界的玉。
“沒有,”周黎看著他,“你有興趣?”
“我有啊,”季天揚悲催道,“萬一我哥想弄死我的時候你也頂不住了,我找到那塊玉,好歹能有個再活命的機會。”
周黎道:“要是你下一世還倒楣呢?”
季天揚愣住:“不能吧,重蓮不是說能讓人有個好結果嗎?”
周黎道:“同理,你只要和我站在一個陣營,重蓮就不會失效,咱們就都不會倒楣,所以別怕,淡定點。”
季天揚靜默一下:“你說得也是。”
二人一邊說一邊往籃球場走,到了地方便收起話題,和正在等他們的人打起了籃球。
上學的日子過得飛快,季天揚似乎把重蓮和南城的事忘了,只一門心思地和周黎發展革命友誼。
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許是接觸的次數變多,周黎有那麼一瞬間察覺季天揚好像有點焦躁,但這實在太快了,只一閃而過,像是場錯覺。
他忍不住把這事對季少宴說了一下,季少宴一開始就不太贊同他去接觸季天揚,便借題發揮,告訴他離季天揚遠點。
“小趙最近有點倒楣,不排除是他在拿人撒氣的可能性,”他看著周黎,“反正咱們不急,等著看吧。”
周黎心想也對,先急的那個肯定要先露出馬腳。
於是季天揚很快發現,原本就和他哥很黏的周黎,突然更加黏了。
以前他們每天好歹能說句話,現在連這句話的機會都沒了,他沉默地看著坐在咖啡廳的兩個人,察覺他哥要看過來,急忙扭頭移開目光,緊接著只見眼前一黑,籃球飛過來,一下拍在了他的臉上。
他腦子裏那根弦“啪”地就要斷:“誰啊,他媽的眼瞎是嗎!”
倒楣!
哪怕和周黎的關係拉近了,他依然在倒楣!
因為面上再如何,他心裏還是想要那塊玉的。
梁景修笑眯眯地走過來:“不好意思,傳球失誤,沒事吧?”
季天揚一看是他,強迫自己壓下怒氣,說道:“沒事。”
梁景修笑道:“要不要一起打?”
季天揚乾笑:“不了,我還有事,景哥你們玩吧。”
他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不知第幾次思考怎麼能從周黎那里弄到玉。
周家不是普通家庭,他短期內是沒能力找人家的麻煩的,更別提還有一個季少宴在……他越想越煩躁,這時只聽手機一響,小表弟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按了接通:“喂?”
小表弟道:“表哥,你讓我查的東西我查完了,現在給你?”
季天揚道:“嗯,你發我郵箱。”
猜到玉佩可能在周黎那裏,他便懷疑是衛老爺子給的。
為了確定一下這個事,他讓小表弟查了查衛老爺子參加的拍賣會。國內外每年的拍賣會多到數不清,但只查老爺子去過的會容易很多,小表弟能力有限,查了兩個月才回饋給他。
他只是隨便查查,並沒當一回事,再說老爺子經常逛古董街,不一定是在拍賣會上買的玉。結果打開郵件一看,他還真就在某次拍賣會上見到了玉的資訊。
小表弟蠢是蠢,好在心很細,且不知從哪弄到的消息,努力把衛老爺子每次買的東西也都標注了出來。
季天揚快速看完,發現那塊玉很久以前就流落到了國外,一直被國外的富商私藏,那次拍賣會才拿出來示人,緊接著就被衛老爺子拍走了,也因此網上基本沒有它的照片。
所以……小趙的玉為什麼能仿得那麼像?
他本以為是重蓮落到了古玩市場,被某個師傅照做了一塊,現在從頭再看,這一切都太巧了,小趙那個事八成是有人想試探他。
周黎是轉校生,剛回圈子不久,人脈有限,不可能那麼快收買小趙,並讓對方死心塌地。
那就只剩一種可能,這是季少宴在背後幹的。
季天揚想到這麼久都被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表情瞬間猙獰,狠狠砸了手機。
弄清這一點,他就不再浪費時間了,等到週末,他便想約周黎出來聊聊,有重要的事說。
周黎看完他發的消息,跑去找季少宴了。兩個人商量一下,暫時推了,定在了下個週末。季天揚沒意見,耐心等了一個禮拜,終於見到了周黎。
周黎和季少宴按照上次的套路,撥通了電話見的季天揚。
二人這次又是約在會所見的面。
季天揚看著周黎在對面坐下,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才有些糾結地把小趙那塊玉和拍賣會的資料一起放在桌上,簡單解釋一遍,啞聲道:“周哥,你是想試探我?我哥是不是也知道了?”
謔。
周黎揚起眉,暗道他竟是從拍賣會找到的突破口。
季少宴在電話那頭聽完,當即掛斷起身,示意保鏢在門口守著,直接進了他們的包間,往周黎的身邊一坐,微微一笑:“對,你想談什麼?”
季天揚看著他:“那塊玉也在你們手裏?”
季少宴笑道:“是我在問你。”
季天揚沉默兩秒,說道:“我想要那塊玉。”
季少宴道:“理由。”
“理由不是很明顯嗎?”季天揚尷尬了一下,接著抹把臉,豁出去道,“誰能保證不遇上一點意外,那塊玉就是個保命符,知道玉的作用是真的,沒人能不動心吧?”
他看向周黎,“你不動心嗎?”
季少宴道:“他沒這想法。”
當初得到那塊玉,周黎的第一個想法是穿回去當鬼,說出來季天揚估計都不信。
季天揚道:“那你們沒有,就把玉給我唄?我必須得和他待在同一個陣營裏,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會背叛你們。”
季少宴點點頭,對周黎伸手。
周黎便從口袋裏掏出兩塊玉,遞給了他。
季少宴把玉放在桌上,往前一推,仍端著那副好哥哥的姿態,溫和地看著他:“告訴我哪塊是真的,咱們今天就能繼續談。”
作者有話要說:要啥車,現在這情況,騎個自行車過馬路都會被扣下,造嗎?
仿金魚小貼士:上一次周黎和季天揚對立是指搶狗事件,不是什麼前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