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薑憲挑了挑眉,眉宇間有著毫不掩飾的挑釁,“我不喜歡吃點心,咽得嗓子疼。”
“好啊!”李謙笑道,“過一會就有雞湯喝了!”
他笑得鎮定而從容,好像在告訴她,不管你怎樣的鬧騰,我都有辦法解決,你直管鬧騰。
薑憲氣結,“唰”地一下又甩了車簾子。
劉冬月看得膽戰心驚,忙在一旁小聲地道:“郡主,郡主,我們就吃點心好了。點心也很好吃。”
薑憲正在氣頭上,聞言回頭瞪了劉冬月一眼,道:“你是什麽意思?李謙都說有雞湯喝了,你反而讓我吃點心。我們昨天晚上吃的就是點心,今天早上也吃的點心。你難道讓我一天三餐都吃點心不成?”
劉冬月急起來,焦慮地道:“郡主,我們現在還落在這個李謙手裡呢!”
言下之意,你還是別惹事了。
薑憲冷笑,道:“我還怕他不成?!”
劉冬月被她那副理直氣壯的口吻驚呆,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等回過神來不由急得冒汗。
郡主這樣子不行啊!
李謙一看就是個有主見的,這樣的人都是有脾氣的。一次兩次地給他甩臉他能忍住,這時間一長,他要是脾氣上來忍不住怎麽辦?
郡主金枝玉葉,就是被他瞥一眼那也是奇恥大辱。
主辱臣死。
他還想活著回去呢!
“郡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劉冬月勸薑憲,“您看,當年的韓信,還受過胯下之辱,他最後還不是名留青冊……”
薑憲不知道劉冬月原本這麽囉嗦的,她打斷了劉冬月的話,道:“那韓信最後還死於長樂宮的鍾室呢!”
劉冬月語塞,還想著找個什麽適合的人物打個比喻,薑憲已壓低了聲音道:“你別管這些。你隻管把我交待的事做好就行了!”
說到這裡,劉冬月打起了精神。
他們這一路疾行,那帕子還沒有機會掛到路邊的樹上。
不過,系個帕子在樹上,真的有用嗎?
劉冬月請薑憲示下,道:“您看,要不要把您手上戴的那串小葉紫檀的十八子佛珠掛在樹上,那是禦賜之物,比較明顯。鎮國公世子爺未必認識您的手帕。”
也是。
薑憲覺得很煩躁。
為什麽別人出逃什麽的都很容易就留下標記,輪到她的時候就這麽難。
她把手上的佛珠取下交給了劉冬月,帕子也沒有要回來,道:“不管是系個帕子還是掛個佛珠,你自己看著辦吧!”
劉冬月應諾,小心翼翼地把佛珠放進了兜裡。
馬車漸漸地慢了下來。
李謙撩簾上了馬車,手裡還提著個食盒,道:“喝點雞湯潤潤嗓子。”說著,打開了食盒,除了一碗雞湯,還一碟糟鵝,一碟青菜,一小碗米飯,一小碗白粥,“天氣漸漸熱起來,我怕你食欲不振,就讓他們多準備了白粥。你要是不想吃米飯,就喝粥好了。”
他一面說,一面幫薑憲擺著碗筷。
薑憲當然不是真的要喝雞湯,她不過是想刁難刁難李謙。
他這樣舉重若輕地應對著她,她還有什麽興趣繼續和他鬧騰。
她雖然不餓,但還是拿起快子吃了起來。
劉冬月望著那碗還冒著熱氣的雞湯,不由敬畏地看了李謙一眼。
馬車根本沒有停,李謙卻能弄來這樣一頓飯菜。
他是做奴才的,常常會遇到主子一句話奴才們跑斷腿的事。他不用想都知道,李謙這是安排人快馬加鞭地跑到前面的集鎮去買回來。
李謙難道不怕留下蛛絲馬跡嗎?
或者他還有什麽後手?
要不,就是他背後有人撐腰!
劉冬月想到了曹太后。
他頓時慌張起來。
李謙背後要真是站著曹太后,有心算計無心,薑律追得上他們嗎?
要是薑律沒有追上他們,李謙會怎麽處置他們呢?
曹太后是個做大事的人,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讓李謙劫持郡主。曹太后到底想幹什麽呢?
劉冬月越想越害怕。
他覺得,如果這件事有曹太后的影響,肯定涉及到廟堂之爭,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就算是薑律把他們堵上了,他們未必能輕易地脫險。
這件事得提醒郡主一聲。
劉冬月有點畏懼地望著李謙,身子骨朝馬車的角落裡縮了縮。
他不動還好,他一動,李謙就注意到了他,道:“劉公公要不要去補個覺?”
人通常累極了反而不想睡了。
劉冬月看了有些心不在焉的薑憲一眼,想到自己剛才的猜測,強裝鎮定地道:“我還要服侍郡主用膳。”
李謙也不勉強。
人累極了自然就會去睡了。
他出了馬車。
薑憲卻目光閃爍地叫住他,道:“你們不用午膳嗎?”
“我們要趕路。”李謙笑道,很耐心地回答她,“帶了乾糧,就在馬背上解決。”
薑憲沒有作聲,點了點頭。
李謙幫他們放下了車簾。
馬車裡又只有薑憲和劉冬月。
鼻尖全是飯菜的香味。
心裡有事,薑憲勉強吃了幾口粥就不想吃了。
她把剩下的飯菜賞了劉冬月。
劉冬月想到李謙還得吃乾糧,自己卻吃著飯菜,如果那個李謙知道了會不會折磨他啊?
兩人各懷心事地用了膳。
劉冬月把東西收拾好了,探出頭去。
馬車走在一條土路上,但道路平坦,可容兩輛馬車並行。
難道他們走得是官道?
劉冬月的心怦怦直跳。
李謙身姿矯健地騎著一頭棗紅色的大馬走在他們身邊。
他旁邊,是那個叫雲林的人。
見劉冬月探出頭來,李謙道:“有什麽事?”
劉冬月拿出食盒,道:“還煩請您派個人拿走。”
李謙點了點頭。
雲林接過了食盒。
劉冬月縮了回去。
雲林把食盒交給了身後的人,低聲道:“您就這樣任她胡鬧。”
李謙斜睨了雲林一眼,道:“她不會胡鬧的。她只是在試探我。 ”
雲林默然。
劉冬月卻撲到了薑憲的身邊,聲音急促地喊了聲“郡主”,道:“我們好像走的是官道。”
他都要哭出來了。
如果他們真走得是官道,李謙說不定是在為曹太后辦事。
這可就麻煩了!
薑憲聽了一驚,遲疑道:“你看清楚了!”
劉冬月不敢肯定。
他也沒有出過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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