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嘯騰地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失聲道:“快,快去給我準備車馬,查查薑律和王瓚現在在什麽地方?”
薑律和王瓚日夜兼程,不過兩天的功夫就到了定州。
隨身的侍衛都已經快要口吐白沫了,薑律的隨從福升不得不提醒薑律:“大公子,今天晚上我們還是在這裡歇會吧?已經跑死好幾匹馬了。”
只有一騎的侍衛就不可能日夜不停歇,也就意味著這些人不能跟著他們去山西,意味著他們會缺少兵力。
薑律的臉色發青,不得不下令眾人夜營休整。
王瓚眼眶深陷,眼底發青,看上去像被餓了幾天的逃荒人。
他站在山坡上望著那些侍衛搭建營建,沉默的像座山。
薑律不由地歎氣,遞了個水囊給他,溫聲道:“你昨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喝口水潤潤喉嚨,我叮囑福升給你熬了點肉湯,你多少喝一點。別人沒有找到,你先倒下了。”
王瓚低下頭,接過薑律的水囊連喝了幾大口,甚至還因為動作太過粗魯而把水濺在了衣襟上。
“謝謝!”他聲音廝啞地道,“也不知道保寧現在怎樣了?”
薑律抿著嘴靜默了一會,低聲道:“她不會有事的!”
如果保寧是和李謙私奔的話……
這個猜測,薑鎮元和薑律都下意識地沒有告訴王瓚。
可如果是劫持的話,李謙還沒有聯系他們,也許是還沒有安頓好,也許是代表李謙和他們講條件人還沒有聯系上他們,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只要能追上李謙,他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了。
薑律想著,頓時覺得有了希望。
他拍了拍王瓚的肩膀,道:“別擔心,太皇太后說過,保寧是個福人。有福的人有運氣,她會凶逢化吉的。”
既然有福,為何又父母雙亡,寄人籬下?!
王瓚望著夜幕下的山林,目露茫然。
而此時的薑憲正在一片山林裡宿營。
李謙提著一盞小小的燈籠,笑著問坐在馬車裡的薑憲:“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嗎?”
“不去!”薑憲不耐煩地道,語氣裡有著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得的猶豫,“我最討厭往樹林去了,每次去,那些蟲子都會咬我,癢好長的時間……”
“我這裡有香囊。”李謙說著,指了指腰間掛著的荷包,“戴上就不會被蟲子叮咬了。這是當年你曾祖父征討苗疆的時候委托百草堂做的,據說連瘴氣都防……”
這藥如今成了軍中必備,百草堂也因此賺了個盆滿缽滿。
他怕路上會在山林裡宿夜,提前準備好的。
誰知道薑憲卻道:“你得了熱癤為何要喝金銀花飲不喝霍香正氣水?”
雖然都是夏季消暑的湯飲,可金銀花飲是清熱解毒,霍香正氣水卻是治夏熱所患的風寒。
李謙失笑,看她的眼睛在朦朦朧朧的燈光下仿佛空中的星子,熠熠生輝。
“那我自己去了。”他的聲音溫柔得如那春末的夜風,“給你捉幾條小魚烤著吃。”
薑憲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大大的杏眼彎彎如月芽兒,李謙強忍著才沒有伸手去撫她的眼角:“你釣不到大魚就說,何必拿什麽烤魚來應付我。難道大魚就不能烤著吃?”
越深入山西,李謙就越放松,特別是在娘子關和那個叫鍾逸天的人匯合之後,李謙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薑憲不記得鍾天逸這個人,卻知道李謙手下有一員大將叫鍾天宇,是另一個如雲林一樣智勇雙全帥將,一直鎮守甘肅,她沒見過。
這個鍾天逸不過十七、八歲,沉著臉的時候眉宇間透著幾分凶悍,笑的時候卻顯得活潑開朗,看他的著裝談吐,應該是李家去福建時留在山西的底牌。而且他這麽快就被李謙委以“重任”,顯然是李家的死忠,且對李謙個人十分的推祟。
薑憲懷疑他不是鍾天宇的哥哥就是弟弟。
李謙低低地笑,笑聲輕快又清越,聽得出,他很高興。
自那天薑憲和他把話說開之後,薑憲也越來越放松。
他知道,她已經意識到他不可能把她送回京城了,她等著薑律來救她,所以乾脆不去想能不能回京的事,拋開那些雜念,怎樣舒適就怎樣的過日子。
好比現在,她就拒絕了他一起去山林小溪垂釣的建議。
他覺得這樣很好。
能不能留下薑憲,首先取決於他能不能說服薑律,能不能得到薑家的承認。
這一段路程,也許是兩人之間最後的時光,也許是全新的開始。
都是值得紀念和懷念的。
既然如此,何不讓他們好好地享受這段時光。
李謙幫薑憲掩好車簾,隔著簾子小聲地叮囑她早點歇息,若是睡不著,就讓劉冬月給她讀詞話本,他最多一個時辰就會回來。若是他回來的時候她還沒有睡,就給她烤魚,讓她嘗嘗他的手藝。若是他回來的時候她睡了,明天就煮魚湯她喝……
林林總總,聽得劉冬月都有點抬不起頭來,心裡眼淚嘩嘩直流。
郡主還說她是被劫持的,有被人劫持了日子過得比劫匪還舒服的嗎?
要是大公子追了過來,郡主要跟李謙去山西,他該怎麽辦啊?
跟著大公子回宮?出了這麽大的紕漏,回慈寧宮就想都不要想了,能留下條命就不錯了。
繼續跟著郡主?郡主的級別不夠,不能配內侍啊!
要不,跟郡主商量商量,想辦法嫁的時候讓皇上封郡主個公主?
劉冬月在那胡思亂想,李謙已把燈籠交給了隨身的小廝,領著幾個人走了。
他忙道:“郡主,您是聽聽詞話還是歇一會。今天又趕了一天的路,您辛苦了。”
薑憲興趣闌珊,答非所問地道:“你說,要是我想明天白天去垂釣,李謙會答應嗎?”
劉冬月還真不知道。
李謙平時對薑律千依百順,可一旦涉及到趕路的事,憑薑憲怎麽說他都會堅持己見,絲毫也不動搖。
可這樣的話他不敢跟薑憲說。
他怕薑憲不高興,可他也不能不答。
“郡主,”劉冬月隻好心裡苦道,“我覺得您還是別去山林裡玩了,誰知道裡面有些什麽?我去年夏天的時候就聽人說,曹太后去萬壽山避暑,就有個隨行的小內侍被蛇給咬死了。反正我是不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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