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祥雲想了想,道:“這樣的事我不適合。如果郡主來找我,我就推薦你,到時候你去郡主和說去。你知道,我口拙!”
“什麽口拙!”鄭緘才不相信,直接嚷道,“我看你是覺得郡主只不過比你閨女大幾歲,你拉不下這張老臉!要知道,有志不在年少,甘羅十二拜相,霍去病十七歲封侯,駱賓王七歲能作詩……”他正囉囉嗦嗦地說著,有小廝隔著門扇稟道:“老爺,郡主派了人過來,說要見您!”
怎麽樣?
我猜測得沒有錯吧!
鄭緘朝著康祥雲挑了挑眉。
康祥雲一面朝著鄭緘翹起了大拇指,一面高聲對那小廝道:“我在書房為郡主奉茶。”
小廝應聲而去。
康祥雲去開了門窗,找了之前友人送給他的碧螺春,準備沏茶。
鄭緘起身告辭,卻被康祥雲留了下來:“既然決定跟著郡主去西安,你和郡主遲早都得碰面的。與其那個時候才留個印象,不如這個時候就認個臉熟。若是我們以後真的留在陝西修渠,這種要錢要人的事,你比我擅長。到時候肯定得你出面。像你說的,郡主不是個簡單的人,和郡主相處好了,我們的事肯定也容易些。”
鄭緘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康祥雲就去燒水。
水剛剛澆好,康太太陪著薑憲過來了。
看見鄭緘,兩人俱是一愣。
鄭緘忙站了起來,垂著眼簾和薑憲、康太太打了個招呼。
薑憲不由多看了鄭緘兩眼。
相由心生。仕途選官也早有講究相貌是否周正的。那些歪瓜裂棗不管你策論做得多好,也不可能被選的。
這個鄭緘又黑又胖,沒有一點官威,卻能留在京城做了個京官,先不說這個人是否有真材實學,僅人際交往這一塊,這個黑胖子就是個能人。
李謙去陝西做官,當然是什麽樣的人才都要有。
她之前還準備把鄭緘留在山西。
畢竟康祥雲和鄭緘都是她找來的,做西席也是她提出來的,這才幾天的功夫,兩位先生都跟著去了陝西,於李長青那時有些不好交待。
但她現在改變主意了。
康祥雲向她引薦了鄭緘之後,眾人分主次坐下,喝了幾口茶,薑憲就直言不諱地說明了來意:“想必兩位先生已經知道了,將軍擢升陝西行都司都指揮使,十一月底就要赴任。可這衙門的班底還沒有配齊,我想請康先生和鄭先生跟著一塊兒過去。”
兩人沒有想到薑憲會這麽直接,而且開口就這樣強勢,並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三顧茅廬,一時間被鎮住,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
薑憲雖然知道自己不比從前,可骨子裡的傲氣還在那裡,並沒有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麽不對。見兩人沒有立刻就回答,也沒有太在意。讀書人就是這樣,一點點小事都要權衡半天。她繼續道:“西安自古就有八水繞城之說,康先生擅製船,鄭先生擅天文,不管是修渠還是倉糧,我想,兩位先生都能有用武之力,與其在這裡做個西席,不如跟著將軍去了陝西。至於家中之事,也不用兩位先生擔心。康太太覺得只要跟一家人在一起,去哪裡都一樣。鄭先生的公子過了這兩年要下場了,我可以幫鄭公子拿到學籍,就在西安參加科舉,北卷向來比南卷容易。不知兩位先生意下如何?”
南方文風盛行,北地荒漠。為了顯示公平,本朝太祖皇帝的時候就以長江為壑,分了南北兩卷。錄取進士時,以南北各佔一半名額。所以南方向來比北方競爭激烈,因而蘇浙藉的官員又普通比北方的官員厲害。
鄭緘祖藉金華。
按律,他的兒子應該回金華參加科舉。
薑憲卻承諾讓他兒子在西安參加科舉。
這比同什麽金銀珠寶都讓他動心。
鄭緘頓時一陣狂喜。
可他又很快冷靜下來。
能提出這樣條件的嘉南郡主更讓他忌憚。
他想都沒敢多想,踢了康祥雲一腳之後,立刻就站了起來,恭敬地躬身行禮,道著:“謹聽郡主吩咐。”
康祥雲向來以鄭緘馬首是瞻,見狀了忙說了一句“謹聽郡主吩咐”。
薑憲對兩人的態度很滿意,笑著站了起來,道:“那就煩請兩位先生了。若是有不想去的,也不勉強。想去的,只需帶上換洗的衣裳,其他的自有府上負責。我們十一月十二日啟程。”
並沒有說是直接去西安還是在其他的地方落角。
想必這件事還要保密。
鄭緘在心裡琢磨著,和康祥雲、康太太一起送了薑憲出門。
薑憲忙完了這件事,去了李長青那裡。
“我畢竟是女流之輩,有很多事不太方便。”她恭謹地道,“這次又是秘密出行,公公能不能讓二叔護送我去西安。上次他和我去京城的時候,辦事就很穩妥,大家都很喜歡他。”
李長青有些意外,但這是小事,他自然不會潑了兒媳婦的面子。
李驥很快就知道自己會護送薑憲入陝。
而且康家和鄭家已經決定和薑憲一起過去。
學堂裡有人跟著去,也有人不想離家,決定留下來。
這幾天大家都沒有心思上課了。
他高興地在床上打了個滾,跑去了薑憲那裡。
“大嫂為什麽不說讓我一塊去?”他求著薑憲,“我也想去。學堂裡的很多人都想去。”
薑憲笑道:“這種事是我能決定的嗎?你若是真的有心,就去求你大哥!”然後她問起學堂的事, “大家沒有說別的嗎?”
“沒有!”李驥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地跟薑憲學學,做什麽事都別急,一步一步的來。就像現在,大嫂就把他先弄去了西安,等見到大哥了,說服大哥把他留下來跑腿,他爹肯定不會說什麽的,他和薑憲說著這幾天家裡發生的事,“大家都想跟著大哥去陝西看看。可有些人家裡不同意,就只能作罷了。像鍾天宇、馬永盛、李累……他們都準備過去。”
“李累?!”
李謙的那個遠房的堂兄。
“是啊!”李驥笑道,“累哥說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裡路,所以他也要去,而且伯父也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