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懂得這個道理,李謙不知道則罷,知道了,肯定是要管到底的。
他立刻寫了一封長信,讓雲林帶著信去太原,並道:“你現在就動身,務必要打消高家和陸家聯姻的事。若是你回去之後兩家已經下了聘,你就去跟陸大人說一聲,讓他先拖著,等到我們這邊安排好了,自會想辦法把他調過來,等大家的關注力不在這上面了,兩家再悄悄地解除婚約。讓他不要做糊塗事。把女兒推下火坑不說,還結了個這樣的不著調的親家。”
“把女兒推下火坑”若是不能打動陸大人,後面一句“結了個不著調的親家”應該能打動陸大人。
李謙在心裡琢磨著。
雲林鄭重地點頭,道:“大人,若是高家不願意讓高小姐遠嫁……”
高家畢竟不是李家的仆婦,高伏玉如今還是李長青的第一幕僚,他一個下人,就算是想扯著李謙的大旗行事,那也得看高家願不願意。
李謙笑道:“那就讓他們搬出去。從今以後,高家和李家再也沒有關系。高妙華也好,高妙容也好,最好都別踏進李家大門一步。如果我爹對我的做法有異議,你就告訴他,一屋不掃何已掃天下。如果伏玉先生連這點都看不透,最多也就是個只能幫著處理一下文書的幕僚,讓我爹趁早換人。”
這話也太尖刻了!
也許是因為這次連郡主都惹怒了吧?
雲林硬著頭皮應下。
李謙讓他去見薑憲:“郡主還有話交待你!”
雲林恭聲應諾,去了西邊的書房。
薑憲把自己寫給陸小姐的信交給雲林,還讓雲林給陸家大小姐帶去了五百兩銀子,說是讓她留著以後做盤纏用,還讓雲林給陸家大小姐帶了個口信,說這件事她一定會給陸家大小姐做主的。
雲林一一記下,帶著乾糧就上了路。
薑憲和李謙站在屋簷的台階下望著庭院裡開得熱熱鬧鬧的山茶花不由歎氣:“但願能趕得上。”
雖說最後也能退親,可退親比拒親麻煩多了,那可就把高伏玉得罪得死死的了。
李謙倒是不怕。
可薑憲卻擔心李長青心裡不好受,得罪了李長青。
李長青這個人頗為念舊,又有些義薄雲天的俠氣,若是因為這件事和高伏玉生罅,他未必願意,而沒有了李長青的支持,李謙說出去的話不能落實,對李謙的尊嚴是個很大的打擊。
但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高妙容是絕對不能繼續留在李家,影響何夫人和李冬至的行為了。
這樣過了兩、三天,太原那邊傳來好消息,何瞳娘和金城將於明年的元月二十八訂親,次年的三月一日成親。
其他的信裡倒沒有寫,薑憲想著可能是太原和西安有些距離,有些事何大舅太太還來不及告訴她。
薑憲讓人準備了賀禮。
東西還沒有送出門,何大舅太太的信又到了。
她在信中很委婉地說起了這件事,而且提醒薑憲,高小姐年紀不小了,不能因為李家的事總是這樣的麻煩她,應該放高小姐回自己家去,好好地說門親事,準備待嫁了才是正經。
薑憲不由莞爾。
何夫人也算是個奇葩,娘家的嫂子如此精明,自己的女兒也很聰慧,卻偏偏她是個拎不清的。
薑憲回信給何大舅太太,把李謙的意思告訴了何大舅太太,讓何大舅太太幫著勸勸何夫人,免得何夫人又要替高妙容出頭。
她用八百裡加急把信寄了出去。
臘八節就到了。
家家戶戶送借八粥。
薑憲這裡也不例外。
夏大人、王大人、林大人和李謙的那些下屬她都送了些去。
大家也還了她很多吃食。
李謙就開始準備去甘州的事了。
還好之前李謙那些裝著冬季皮襖的箱籠還沒有打開,這次直接抄了冊子換了帳本把箱籠抬了一邊。
薑憲很是不舍。
李謙每天晚上都是既甜蜜又折磨地抱著薑憲,和薑憲說悄悄話。
從暖棚裡新栽了什麽新品種準備過年的時候用來迎客,灶上的婆子哪道菜做得好吃,全是些家務瑣事,可不管是李謙還是薑憲,都興致勃勃。
這是他們兩人的宅子,是除了父母之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家。一草一木,一桌子一椅,都讓李謙越看越喜歡。他甚至盼著日子快點過去,他和薑憲生三、兩個孩子,在這個屋裡看著孩子們像猴子似的胡亂折騰,看著他們娶妻生子,在這裡終老。
薑憲卻是覺得這樣的日子以後恐怕不會常有。
等到李謙去了甘州,估計就像被放出籠子裡的鳥,感覺到了天地之壯美,天空之遼闊,就再也難安安逸逸地跟她呆在這個小小的院落裡了。
她靠在李謙的肩膀上,望著牆角瓜形宮燈瑩白的燈光,緊緊地抱住了李謙的腰,把臉埋在了李謙的懷裡。
結果到了既定的日子,李謙卻沒有走成。
因為蔡霜到了。
據百結說,蔡霜是個美男子,今年不過二十一、二歲,劍眉星目,溫潤優雅,不像個武將,像個玉樹臨風的江南士子。
薑憲有些意外。
而讓她意外的是,蔡霜居然經鄧大小姐之名要來拜訪薑憲:“嫂嫂知道郡主如今在陝西,惦記得很,特意命我帶了些京中特產送給郡主,讓我代她向郡主問聲好。”
薑憲卻無意見他。
她想早點把人給踢走。
一個馬上就要被她踢走的人,她有什麽必要認識!
百結說,蔡霜很失望。
薑憲聽聽也就過了,白愫來信告訴她,她和金媛在姑嫂寺遇到了,兩人一起去上香求簽,還一起用了齋飯。據金媛說,金媛和鄧家的婚事算是把邵家得罪完了,金媛的祖母想緩和和邵家的關系,決定讓金宵娶邵家的二小姐為妻。金宵的父親金海濤不同意,但金夫人卻和金媛的祖母站到了一條線上,兩人極力要促成這門親事。金宵這次十之**要和邵家的二小姐訂親了。
白愫言詞間頗有些可惜的味道。
薑憲卻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女子在婚姻上原本就吃虧,金宵委屈點怎樣了?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至少金城和金媛的婚事都不錯。他也應該知足了。
薑憲隻關心白愫嫁過去了過得怎樣,偏偏白愫只寫了短短的一句“我一切安好,毋掛念”,讓薑憲心裡癢癢,索性派了七姑隨車去京城送年節禮,順使打探打探白愫是不是真如她所說的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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