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張揚,不過是驚訝,一時間沒辦法壓製住心中的怒火。外孫女勸了幾句,她漸漸冷靜下來,坐到了臨窗的大炕上喝了口茶,這才喊了劉小滿進來,道:“說我有要緊的事,讓曹氏立刻就到我這裡來一趟。”
劉小滿眼角也沒有瞟薑憲一下,彎腰躬身地應“是”,退了下去。
薑憲忙小聲地提醒太皇太后,道:“若是太后娘娘問起我們是怎麽知道的……”
這件事決不能把薑家牽扯進來。
太皇太后閉了閉眼睛,取下了手腕上戴著的沉香木雕蓮花十八羅漢的念珠,一顆一顆地撚著,慢悠悠地道:“這等小事我自有計較。倒是在外人那裡,你可別漏了馬腳。就是白愫,也不能吱聲。”
薑憲當然也不會把白愫給牽扯進來了。
她連聲應諾,道:“我陪您坐一會吧!等太后娘娘來了我再走。”
太皇太后歎氣,眼裡就泛起了水光,低聲絮叨著:“怎麽會這樣啊?皇上怎麽能這麽糊塗?小時候長得多好啊,誰看了不想抱一抱啊,現在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他有什麽事不能跟我說啊!我就是不能一口應了他,也會到曹氏那裡去說道說道的……也怪我,平日裡管他管得少,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次不論曹氏說什麽我都要給皇上選後。她要是不答應,我就去跟簡王商量……”
薑憲驚了一身的冷汗。隨後又覺得這樣也好。正是什麽也不知道,外祖母才會這樣的鬧。只要曹氏不跟著起哄就行了。
從前她做郡主的時候很討厭曹太后,做皇后的時候很同情曹太后,等她做了攝政的太后,就開始欣賞起曹太后來。
與她相比,曹太后出身低到塵土裡去了,娘家的那些兄弟姐妹不僅幫不了她什麽,不拖她的後腿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她偏偏給篳路襤褸地走了同條道來。不說別的,就說曹太后剛開始的時候只是想為幼子守住這片江山才想垂簾聽政的,內閣六部的臣子沒有一個支持的,彈劾的折子像雪片飛,她一個一個的召見,一個一個的安撫,最後金鑾殿的龍椅後面加了道珠簾
以至於到薑憲的時候,朝臣們好像已習慣了太后攝政,沒有什麽反對聲她就做了垂簾聽政的太后。
薑憲想到自家伯父對曹太后的評價“皇上會因為曹太后想再立幼主而恨曹太后,曹太后卻不會因為皇上想讓方氏生的兒子做皇子而恨皇上”。
這也是她和太皇太后比不上的地方。
盡管有太皇太后的召見,曹太后還是到了下午才來。
此時太皇太后的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下來。
她和曹太后關門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
曹太后走出來的時候神色平靜,和來的時候沒有任何的不同,甚至臉上的妝容都乾乾淨淨,沒有一絲凌亂。遇到端果點準備給她們送進去的薑憲,還順口誇了薑憲今天穿的裙子:“這上面用金絲繡和珍珠繡得什麽?蘭花還是柳葉?挺好看的!是針工局的繡娘們做的嗎?改天讓她們給我新做的鬥篷也繡上兩朵花才好。”
薑憲很是佩服,笑道:“是針工局做的。您要是喜歡,我跟針工局說一聲,讓她們帶了花樣子去您那裡一趟。”
曹太后笑著點頭,吩咐程德海要記得這件事,然後出了慈寧宮。
薑憲忙去了東暖閣。
太皇太后神色間還余留著怨然之色,見薑憲進來忍不住抱怨道:“我也不知道她那心腸是什麽做的?最初的驚愕之後就沉了個臉坐在那裡,一句話也沒有說。我若是問急了,她還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直到臨走,才讓我暫時別把這件事給宣揚出去,等壽辰過後再說。”
薑憲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
她勸太皇太后:“太后娘娘是個極有主見的人。這麽大的事,她總要查一查吧?”
太皇太后知道是這個理,可心裡還是極不舒服地道:“那也不能什麽也不說啊?她這個模樣,哪裡有一點做娘的樣子!皇上有今天,都是因為她……”
薑憲幫太皇太后剝桔子,削梨子,哄了老人家半天,太皇太后這才心裡好受了些。
她就請了太皇太妃和白愫過來陪著太皇太后打牌,太皇太后這才徹底地高興起來。
薑憲也跟著像褪下了厚厚的殼,神色輕快而舒展,以至於晚上和白愫一起回去的時候白愫拉著她的衣袖不放,非要她交待這幾天去幹什麽了不可。薑憲憑著前世的記憶謅了一通這才過關。
第二天情客私底下告訴她:“皇上那邊和太后娘娘那邊都沒有什麽動靜。早上皇上和太后娘娘一起去金鑾殿的時候,太后娘娘還問起皇上的冬衣做得怎樣了呢!”
曹太后越是沉得住氣,越說明薑憲計劃很成功。
薑憲心情很好,決定放蕭容娘一馬,這輩子就讓她好好地在浣衣局裡給人洗衣服好了。
至於趙璽的娘,她覺得宋嫻儀就很合適。
她上輩子死得很早,這輩子也許也逃不過一個死字,可頂著趙璽生母的名義,死後至少可以葬在皇家的陵園裡,如果和趙翌合葬,那就更好了。
讓趙翌到了陰曹地府也給她把對方氏情情愛愛給憋著。
惡心趙翌一輩子!
薑憲決定約了白愫去禦花園裡走走,好好地和她說說萬壽山那邊的事。
誰知道她剛踏出房門就有顆小石頭落在了她的腳邊。
她一開始還沒有在意。
剛走了一步,又有一顆小石子落在了她的腳邊。
她不由舉目四望。
就看見李謙趴在東三所牆外那株百年老樹繁茂的枝葉間朝著她露出個大大的笑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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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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