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有沒有想到薑憲會有那麽大的膽子,居然說殺人就殺人!把遼王給撂倒在了乾清宮。當然,大家都猜這件事是薑鎮元指使的,薑鎮元自己是臣子,不能乾這種事,而薑憲一介女流,同是皇親國戚,又手握大行皇帝的遺詔,是乾這種事的不二人選。可就算是這樣,她敢上金鑾殿殺人,就已經是膽識過人,比很多男人都強了!再聯想到她之前貶溫鵬,殺蔡霜,那可都不是普通女人能乾得出來的事。
特別是他的舅兄陶先知來信,反覆叮囑讓他想辦法和嘉南郡主、李謙搭上關系,以後的朝堂上將變幻莫測,誰也不知道會生什麽事……此時他心裡不免有些後悔。
早知道這樣,他當初就應該和李家走得近一些。
這樣的情緒在他得知胡以良居然不顧體統顏面,在聽說了李謙封為異姓王之後,竟然紆尊降貴地去拜訪李長青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如果他再不做點什麽,估計山西官場以後就沒他什麽事了。
而且還有可能壞了姚先知的計劃和部署。
他想了又想,連夜派人打聽李謙的行蹤,然後匆匆趕到了晉中。
所謂的夜宿武宿,那不過是塊遮羞布,借口而已。
想到這裡,李奎不由輕輕地歎了口氣。
據他夫人說薑憲的性子溫和,不像是能殺人的人。可以他為官數十年的眼光看來,這樣的人才是厲害,才會殺人不眨眼,讓你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下一步要幹什麽。至於李謙,他接觸的不多,派人去李家打聽,結果一句話都沒有從原本留在李家西跨院裡服侍薑憲的人嘴裡打聽到。倒是李長青的後宅裡有人口風一般,幾兩銀子幾句奉承的話就讓人開了口,說李謙從小就沉穩內斂,不管是習武還是讀書都非常的刻苦,自懂事以來就非常的有主見,李長青把他當做家族繼承人來培養,在他身上花了很多心思,不遺余力地教導他,他對給自己做事的人要求很嚴,但對一般的下人卻很和善,遇到他閑暇的時候,還會和那些仆婦說上幾句,府裡的人都很服氣他。
可越是這種能控制自己脾氣的人,越是毅力驚人,越是不好對付。
說不定他夫人還真的說對了。
李謙可能比嘉南郡主更不好相處。
嘉南郡主至少還有自己的小脾氣,李謙卻是一點不合規矩的言行舉止都沒有。
李奎爬了爬自己的頭,覺得這次自己趕了個早,一定得和李謙、和李家把關系搭上才行。
他的心情不免有些緊張,想轉身喝口茶,門外已傳來一陣腳步聲。
李奎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就見身著竹青色襴衫,腰系天碧色絲帶,掛著小印香囊,打扮的像個文士的李謙走了進來。
他身材高大修長,笑容溫煦親切,目光柔和明亮,鴉青色的的頭整整齊齊地綰在腦後,沒有戴帽子,隻插了根很尋常的竹簪,看上去風姿綽然,文雅大方,極其出眾。
李奎有片刻的恍惚。
他從前沒有仔細打量過李謙,今天一看,突然覺得李謙變的非常陌生。
不僅風儀雅致,而且俊逸卓然,與他心目中那個衣衫粗糙,舞刀弄槍的總兵府大公子完全不一樣。
他不由自主地就迎上前去,笑著拱手喊了一聲“臨潼王”。
李謙已經知道了謝元希的安排。
他走之後,謝元希沒有辦法,就在他的親衛中挑了一個和他長相年紀頗為相近的男子,
冒充他接了旨。而他和薑憲在一起的消息是他們過了保定之後才傳出來的,雖然說他出現的有些突兀,但好歹沒有那麽離譜,這件事也就這樣揭過去了。薑憲說他的時候他還挺得意的,道:“可見‘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句話是不錯的。總是躺在那裡想來想去,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還不如直接去做,遇到什麽難題就解決什麽難題,你會現事情也沒你想象的那麽難。你看,當初在謝元希看來,天都要塌下來了,如今還不是解決了……”
當時倆人正是雲雨過後,他把薑憲抱在懷裡,愛不釋手地撫著她光潔如暖玉般讓他癡迷的肌膚,薑憲被他摸的全身無力,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如今,李謙自然也就當得起李奎這一聲“臨潼王”了。
他笑著說了聲“不敢”,還像從前那樣謙遜地還了一禮,兩個人這才分賓主坐了下來。
李謙也就沒有和他客氣,直接問李奎找他有什麽事。
李奎微愣。
他沒有想到李謙說話和李長青一樣,這麽的直爽,兩句客氣話之後就直奔主題。
李奎來能有什麽事?不過是想巴結李謙和薑憲!
可這話又不能明說。
他不由在心裡嘀咕。
這武人就是這樣不懂文雅,單刀直入,讓他之前在心裡醞釀了許久的話都堵在了肚子裡,只能改弦更張。
“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李奎笑眯眯地道,“知道王爺封了異姓王,我們整個太原官場的人都與有榮焉,聽說王爺今天晚上夜宿晉中,我正好在武宿,兩地不過相差半日的路程,我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一辦完事就直奔晉中而來,想見見王爺,和王爺說說話。”
“多謝李大人!”李謙還有點不習慣別人稱他為王爺,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淡然地笑著和李奎寒暄著,“家父已經給我來信了,讓我和郡主回鄉祭祖,我們可能會在太原停留幾天,在父親面前盡盡孝,之後就要趕回西安,然後建府、冬練,還有一大堆的事等著我呢!怕是到時候沒有空暇和諸位大人把酒言歡了。我心裡正為難著,沒想到李大人就過來了,這也是緣分。”
“不敢,不敢!”李奎忙道,“不知道郡主方不方便出門?我在晉中最好的酒樓訂了個雅間,還請王爺和郡主賞光,給個機會讓我給王爺和郡主接風洗塵。”
李謙就知道會這樣。笑道:“趕路辛苦,郡主已經歇下了。我也不好獨自出門。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只能等來日再和大人相聚,由我請客,給大人賠不是。”
“哎喲,怎麽能讓王爺請客呢!”李奎笑道,“既然王爺不方便出門,我也就不好強求了。說實在的,我有好多年不曾這樣的趕路了,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不太想用膳,正好陪王爺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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