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厚道,想說句“我嫁進來之前就聽說大嫂是個賢德之人,想必也不會因為大伯忙於公事冷落了大嫂而耿耿於懷”的話給咽了下去說出去的話,猶如覆水難收,容易得罪人。她是家中的小兒媳婦,婆婆又是嫡親的,萬事自有婆婆出頭,再不濟,上頭還有李謙這個做王爺的大伯和有著郡主封誥的大嫂,什麽時候也輪不到她出頭,她犯不著白呲紅眼地得罪人。
可就是這樣,高妙容也氣個半死。
不是說這個郭氏很老實嗎?
原來也不過是在公公婆婆面前惺惺作態罷了!
嘴皮子這麽利索,又長得比李駒還老蒼,等到被李駒嫌棄的時候,只怕有好戲看了!
高妙容在心裡冷笑著,面上卻一副親親熱熱的樣子,笑道:“難怪自從三弟妹進了門,嬸娘這臉上的笑就沒有斷過,高門大戶人家出來的閨女,就是不一樣。??? 要??看書 ·若是我說錯了話,還請弟妹不要放在心裡。弟妹剛剛進門,不知道這家裡,有王爺開了個頭,個個都是把媳婦捧在手心裡的人。我是怕三叔有心陪著弟妹,卻被二叔父拉去做了壯丁。”
何夫人一想,還真有點像高妙容所說。
李謙對郡主自然是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之後高妙容是李麟寧願忤逆李長青也要娶進門的媳婦。還有李驥,跟著李謙有樣學樣,對兒媳婦那叫個好,康氏新進門的時候都被臊得不敢出房門。
她的兒子她知道,郭氏雖然相貌平常,卻是她和李長青精挑細選,好不容易給他娶進門的,何況娶妻娶德,兒子斷然不會因為郭氏的一點不足之處就對妻子不敬重的。可郭氏還沒有進門,李駒就被李長青甩給了李泰,說是讓阿駒有點事情做,免得親家那邊問起來阿駒像個遊手好閑、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可如今媳婦已經娶進了門,李長青為何還總要拉著兒子做這做那的,連個陪郭氏的時間都沒有?加上郭氏懷著身孕,又遠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太原,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時候。老一輩的人常說,少年結發夫妻的恩情才最長久,她可是盼著兒子和媳婦能一輩子舉案齊眉,恩恩愛愛的,若是因為這件事冷了郭氏的心就不好了。
何夫人尋思著,對郭氏說話不免就帶著幾分歉意,道:“阿駒媳婦,老爺是這樣性子的人。做起事來,就什麽也不顧了。也是我糊塗,沒有細想著。老爺讓阿駒去幫忙的時候沒有攔著。等會老爺回來,我跟老爺說說,這事情總是做不完,讓阿駒在家裡歇歇,好好陪陪你,等你生了再去做事也不遲。”
郭氏聽著,額頭都要冒汗了。
有這樣拖丈夫後腿的媳婦嗎?這要是讓自己丈夫知道了,還以為自己想他在家裡陪她,到婆婆這裡來告狀來了。
她若是給李駒留下個“離了丈夫就活不下去的”的印象,甚至是“心性要強,略被冷落就要鬧騰”的印象,她就別想能和李駒好生生過日子了。
郭氏正想辯解幾句,誰知道高妙容已經話趕著話對何夫人道:“怎麽?阿駒不是暫時去幫幫忙嗎?二叔父還準備讓阿駒一直呆在家裡幫著打理庶務嗎?就連二叔跟著王爺都做了陝西行都司的參將,領了四品的銜,阿駒不走仕途的嗎?”
說起這些,何夫人心裡就滿肚子的委屈。
把李長青的蔭恩給了李麟,她哭鬧了一番也沒能讓李長青改變主意,她那是沒辦法了。就在郭氏進門之前,李長青說李駒身上既然沒有一官半職,也沒有乾些什麽正經事,娶妻的時候不好看,她當時還暗暗心喜,以為李長青要給李駒找點事做了,李長青在那裡咕噥的時候,她還在旁邊敲邊鼓,誰知道李長青所謂的“好看”,就是正式打發李駒跟著李泰去打理家中的庶務。
這種事誰不會做?
還要阿駒親自上場?!
李長青分明還防著阿駒,怕阿駒搶了李謙的風頭。
可李謙現在已經是王爺,就算阿駒有這心,也要有阿駒有這力才行啊!
李長青真是欺人太甚了!
何夫人攪著帕子,看著在場的郭氏,還好沒有頭腦發熱,當著兒媳婦和侄兒媳婦把對李長青的不滿一古腦地發泄出來,而是含含糊糊地道了聲:“阿駒還小,若只是做個什麽總旗,百戶的,有什麽意思?這件事需得從長計議!”
也就是說,按著李長青的安排,李駒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管著李家的庶務!
高妙容有了答案,心情頓時煩燥起來。
為什麽李長青常常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卻總能讓他們的計劃落空,難道這就是別人所說的八字不合?
高妙容有些坐不住了,想把這件事早點告訴高伏玉,想早點商量個對策出來。
做了四川巡撫郭永固女婿的李駒不走,李麟永遠難以出頭。
西安府的甜水井卻不知道太原的那些糟心事,薑憲和李謙兩個,現在最大的興趣就是一起趴在床上看著每天要睡十一個時辰的李慎。
“我昨天看柳娘子給他洗澡了。”李謙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孩子烏黑而又柔軟的頭髮,輕聲地對薑憲道,“我們慎哥的手指甲是透明的,我好怕他一不小心就抓到了哪裡,把手指給弄痛了。”
薑憲抿了嘴笑,道:“所以柳娘子說要把他的手腳都綁起來,既可以長得直,又能讓他別亂撓撓。可我覺得他這樣睡覺肯定不舒服。每次給他換了尿片重新綁起來的時候,他就哭得很厲害,我想悄悄地給他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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