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憲忙讓人把這些東西都拿到一旁,道:“小孩子皮膚多嫩啊,要是被這些東西刮傷了怎麽辦?還是收起來的好!”
大家都抿了嘴笑,把金宵的打賞專門用個匣子裝了。
那邊金宵把想吐的糟都吐了出來,心情好了很多,也有了和李謙開玩笑的心情。
他道:“你看我對你多好啊!我夫人快生了,可我想到這事我不跟你說一聲,我心裡不踏實,連我夫人都丟在榆林不管了,宗權,要是我這次生了個女兒,我們結個兒女親家吧?你覺得如何?”
“行啊!”李謙沒意見。
薑憲說魏氏很不錯,金家的人都長得好看,養出來的女兒想必不會差到哪裡去。
“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金宵說著,狠狠地拍了拍李謙的肩膀,像是要把剛才李謙捶他的那一拳給補回來似的。
李謙撇了撇嘴,懶得和他計較,道:“你什麽時候回去?”
金宵不滿地道:“我明天就回去。不過,你這態度也太不對了,我這屁股還沒有坐熱呼,你就問我什麽時候回去,你也太過分了吧?”
“你願意在我這裡住下我難道還能少了你一雙筷子?”李謙不屑地望著他,道,“反正過兩天我們家慎哥兒的滿月酒,你喝了滿月酒再回去也不遲。”
金宵之所以騎馬趕過來,就是怕魏氏生孩子的時候他不在家。不過既然李慎的滿月禮定在了兩天后,他還是決定喝了滿月酒再回榆林去。
李慎的滿月酒席開六十六桌。隻擺了三天的酒席。在別人看來,這已經是很奢華了,可在情客和百結等人眼裡,卻十分的低調。
兩人不免為李慎委屈。
薑憲卻道:“西北地動,不知道有多少人流離失所,慎哥兒的滿月禮還是簡單些的好。我把這次收到的賀禮全折成了銀子捐給七姑他們辦的善堂,這才是真正的為慎哥兒積福呢!”
李冬至連連點頭,道:“嫂嫂,我也捐點銀子吧?”她說完想了想,“就把我今天置辦首飾的銀子捐出來吧?”
那也有兩、三百兩銀子。
情客等人也紛紛表示要捐點銀子。
薑憲笑道:“大家不要勉強,有余錢的,捐點余錢,沒有余錢的,到時候善堂那邊正式辦起來了,你們可以去善堂幫著教那些小姑娘們繡個花啊裁個衣裳的,不一定捐錢就是做善事。”
孟芳苓不住地點頭。
何大舅太太則覺得自己年紀大,過些日子要回太原了,
和何瞳娘各捐了五十兩銀子。像繡兒這樣的小姑娘,則決定以後抽空去善堂裡幫著做些事。
又過了幾天,孟芳苓和何大舅太太都來向薑憲辭行。
孟芳苓是擔心宮裡的太皇太后,趕著要回去照顧太皇太后,還要把李慎的情況告訴她老人家,讓她老人家安心。薑憲自然不好挽留。可何大舅太太帶著萱萱,又眼看著要過年了,薑憲執意讓何大舅太太就在陝西過年,並道:“瞳娘要是不放心金二爺,就跟著孟姑姑一道回去。讓大舅太太和萱萱留下來,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再回去。”
何瞳娘意動,悄悄朝何大舅太太望去。
薑憲哪裡還不知道她的意思,執意把何大舅太太和萱萱留了下來,然後準備了很多的禮物和土儀,讓何瞳娘和孟芳苓帶回去,她們離開的那天,她又親自把兩人送到了城門外。
之後甜水井這邊就開始準備過年了。
因為這是李慎落草後的第一個春節,李謙重重地賞了家裡的仆婦,薑憲除了準備在家裡擺春宴之外,還準備元宵節的時候邀西安城的有頭有臉的人到家裡來賞燈。這個春節因此準備的特別豐盛。
送走了母親的萱萱一開始還有點吵鬧,薑憲把謝元希家的淼淼接進府來和萱萱作伴之後,兩個人就是上官房也在一起,親熱得不得了,也不吵了。
只有金宵那裡,是涎著臉回去的——就在十一月的最後一天,魏氏產下了一個七斤八兩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金宵被李謙說中了,沒能陪魏氏生產,他心中既是愧疚又是高興,急急地寫信給宣府和京城報喜。結果宣府那邊也有喜事報過來,說他的三弟和韓同心的一個堂妹訂了親,明年五月份就要迎娶了。
他拿著書信看了半天,輕輕地歎了口氣,把書信塞進書桌的抽屜裡,去照顧兒子和妻子了。
李謙這邊則興高采烈地過了新年,又邀了很多同僚和朋友來家裡觀燈。
火樹銀花,絲竹聲聲地度過了一個熱熱鬧鬧的春節。
這個時候,西安城外也開始有了逃難的百姓。
夏哲就想了個辦法,對進城的百姓收稅!
李謙反對。
夏哲卻道:“不過只收一文百已。那些想進城的百姓誰繳不起,我這麽做, 也不過是為免我等被人辱罵而已!”
米脂縣將逃難的流民拒之門外,被遊學在米脂的一個士子看見,回到江南後,寫了一篇抨擊米脂縣令的文章,後被揚州徑陽書院的一個學子看見了,激憤地抄了一份貼在了學院的牆上,一時間在江南引起嘩然大波。米脂縣令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就是內閣的幾位閣老,也被說是不作為。如今大江南北都在討論這件事。
李謙覺得他們應該在城外搭建臨時的安置房:“春天快到了,家家戶戶都要開始春耕了,這些人正好可以幫著打打短工,等到了六月,野菜長了起來,有了東西裹腹,就可以度過夏天了,等到了秋天,我們可以開河工,那些人以工換糧,冬天的時候讓他們開荒,誰開的由誰得,這樣秋天、和冬天都能熬過去了,等到明天春天,大家就都有了活路。豈不比收稅好?”
夏哲呵呵地笑,道:“王爺的主意全是為國為民的好事,只是這開河工的事,朝廷若是不答應,我們想也沒有用。到時候還不是要看著這些人餓死?萬一這些人要是賴在西安不走了呢?我位卑權輕,還做不得這樣的主。不如王爺先想辦法讓朝廷同意我們開河工了,我們再開城門放那些流民進來也不遲!”
西北地龍這麽大的事,朝廷居然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開河工就意味著要朝廷拿銀子出來,朝廷怎麽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