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淼頓時就愣住了,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薑蟬,這麽說來這家鋪子和薑森果然是有關系了?
“好多了,勞煩你記掛。”口頭上這麽說,薑淼心裡卻想著明知道我生病了,也不回去看看。
薑蟬點頭:“那就好,周叔,這是我小叔家的長子薑淼,你之前沒有見過。”
薑蟬這麽一介紹,周山就明白了。薑蟬的身世在薑森家裡並不是一個秘密,像周山這麽長袖善舞的人自然在這短短的幾天裡將主家的身份全都打聽地一清二楚。
他也大致地聽說過薑蟬以前過地是什麽樣的日子,再看看冒出了這麽個親生大哥,身上穿地是整齊的書生袍,雖說沒有多新,可起碼沒有補丁。
他也聽忠叔說過薑蟬以前的生活,薑蟬雖說在薑森家養了有一個多月,每日好吃好喝好湯好水的,雖說已經有了些許的好的變化,和薑淼的臉色比起來終究是不能比的。
如今的薑蟬依然是瘦瘦的,手上的凍瘡裂口一時也好不了,個子依然矮小,看著要比同齡人小上個兩歲左右,可見是以前在薑木家裡被虧待的。
和薑淼站在一起,對比就更加地明顯。周山看了還有點為薑蟬抱不平,他也不是那種善心人,而是人心都是肉長的,薑森一家對他們不薄,他們自然會投桃報李。
周山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原來是姑娘的堂哥來了,這是夫人開的點心鋪子,您看您需要哪些點心?我可以給您優惠一些。”
看周山去應對薑淼了,薑蟬也不去多事,雖說她挺疑惑周山為什麽要說這是林氏開的鋪子的,可這些完全可以等薑淼走了以後再問。
聽說是林氏的鋪子,薑淼的心裡動了動,將那絲隱秘的希望放下。他還以為這是薑蟬開的呢,再看看瘦瘦小小的薑蟬,薑淼又想著薑蟬哪裡會有這樣的本事?
盡管現在是舉人家的姑娘,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薑蟬這樣原先泥腿子出身的,穿上龍袍也變不成太子!
薑淼輕蔑地一笑,徑自去挑點心了,除了雞蛋糕,一共挑選了四色點心,總歸買了三份。在結帳的時候,看著一下子少了一百文錢,薑淼是陣陣肉痛。
薑淼自認為自己的情緒隱藏地很好,可惜他遇到的是周山這麽一個憨厚中不失精明的人,他什麽都沒說,只是笑容滿面地給薑淼結帳。
薑蟬出身孤兒院,從小就看人的臉色長大,她對人的情緒非常敏感,薑淼臉上的神情也出現了一瞬,她就知道薑淼是看不起她的。
薑蟬對薑淼的觀感頓時就下去了,君子喜怒不動於色,薑淼自詡是讀書人,讀書人就比別人多了三頭六臂,就高人一等嗎?
還是一個落榜了的童生,薑蟬垂眸不再去看薑淼,如此這樣也好,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上你,雙方老死不相往來才是。
結完帳薑淼捏了捏荷包,稍稍和薑蟬客套了幾句後,就頭也不回地出了鋪子。周星不服氣:“這是什麽人啊,姑娘的堂哥可沒有這樣的。”
小丫頭說的自然是薑海和薑河,薑海也來過店裡幾次,興許是當夥計的原因,薑海是見人就是三分笑,非常地和氣。
薑河學徒的那家木匠店鋪和薑蟬的鋪子則是合作的關系,薑河來送過幾次木盒子。薑河的性格則是憨厚穩重,話也不多。
周星周月姐妹都對薑海薑河的印象很好,怎麽現在到了薑淼這裡就變了?周星小丫頭氣呼呼地鼓著嘴巴,顯然是不開心薑淼對薑蟬這麽怠慢。
薑蟬無奈,她都沒有生氣,怎麽周山周星幾人一個個都氣地像河豚一樣?
“好了,別為不相乾的人生氣,徒傷自己的身體,別人的想法和我們又什麽關系?”
不是薑蟬故作淡定,而是她就是這麽想的。有的時候,太過於在意別人的眼光,自己會活地很累,況且她和薑淼說實話也確實是沒有關系了。
如今何必要去為一個陌生人而生氣難過呢?
周山細細琢磨了薑蟬的話,隨後讚歎:“還是姑娘豁達。”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忠叔來送飯的時候,薑蟬忽然問了句:“周叔, 你剛剛為什麽說這是我娘開的鋪子呢?”
她雖說聰慧,但是人生閱歷和眼界就擺在這裡,自然有些彎彎繞繞她是不懂的。周山耐心地給她解釋:“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姑娘的這位堂哥品性不是很好。”
薑蟬挑眉,沒想到周山會有這麽一句話出來。
“我聽忠叔說他這次落榜了,原因是感染了風寒。這感染風寒的原因忠叔也說過,我就不再多說了。”在說到原因的時候,周山的語氣頓了頓,顯然有點一言難盡。
“一個人不能夠克制住外物的誘惑,反而是浮於表面的虛榮,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好面子唄,想別人看得起他。”周星快言快語地。
“這就對了,讀書人還說一日三省吾身呢。我之所以說這是夫人開的鋪子,也是絕了他的心思,這樣的人是只要給了他們一點好處他們就會一直撲上來的。”
薑蟬心有戚戚焉,這倒是,如果說這是林氏的鋪子,那麽薑淼就算是有什麽心思也只能夠放在心裡。如果直接說這是自己的鋪子,估計薑淼一家以後就要一直纏著她了。
薑蟬是個非常怕麻煩的人,如今能夠從源頭上掐滅麻煩,那麽是再好不過的了。她看了眼周山:“周叔你想地可真周到。”
周山苦笑:“不是我周到,而是我聽說過這麽一句話,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世人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又皆為利往。”
“我懂您的意思了。”薑蟬點頭,盡管她是從現代社會來的,可是比起這有經驗有閱歷的人來說,還是差了許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