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羅紗緊張著,卻有一人在難過著,那便是葉頌青。
其實依著他的意思,必然要關著門,狠狠地刁難穆景安一番,方才能讓他進門。誰知葉懷瑾那幾個傢伙,早就被老夫人和葉之南給買通了。穆景安不過是在門外說了兩句話,他們就忙不迭地開了大門,速度之快,使得葉頌青想攔,都沒來得及。
待大門敞開,葉頌青氣呼呼地對著穆景安,正要再攔他一攔,穆景安側側頭,朝身邊幾人使了個眼色,就有兩個少年上前來,一邊一個搭了葉頌青的肩膀,笑呵呵地往裡行去。
葉頌青想發火,沒敢,因為這倆一個是泰王府的世子,一個是寧王府的世子。
鎮國公楊家的嫡長孫將紅包給了葉家諸人後,十一皇子在一旁笑道:「多給點兒!若不是他們幫忙,光葉頌青一個,就要折騰死了。」
穆景安橫了他一眼,一旁衛國公江家的世子開了口:「你這話倒是替景安招恨,小心他大舅子惱了他,在他媳婦兒面前說他壞話。」
護國公王家的世子拊掌笑道:「使得使得,這個使得。我倒真想看看,穆景安這傢伙能被那小弟妹折騰成什麼樣子。」
穆景安要笑不笑地說道:「信不信改天我讓你們被世伯們禁足一個月,你們隔上一年都鬧不清楚是哪兒招來的橫禍?」
兩位世子一個激靈就干笑著不說話了,十一皇子推著穆景安往裡走,說道:「什麼禍不禍的?今兒是你好日子,可積點口德吧。」
穆景安嗤道:「我只不過說了一次,你倒好,給我來了兩次。」
十一皇子一想,是這麼個理兒,尷尬地拍拍他的肩,一同往裡行去。
一行人大喇喇地往裡走,清一色的錦衣少爺,都神采飛揚地笑鬧著,就這麼一幫子貴公子,又是本朝中最會玩最紈袴的一群人,誰敢為難他們?
本來由於是喜慶日子,所以府內各條街道上都有人們在笑著、開心著,如今凡是他們幾人過處,必定是提起就留出了一條乾淨街道來,讓他們過去。
結果兩位王府的世子還嫌棄了,低聲說無趣,本來想要的就是個「擠」的熱鬧,如今卻是享受不到了。兩人正嘀咕著,被十一皇子一人瞪了一眼後,也就不吭聲了。
一行人朝前行去,先去見過長輩。
一身紅衣的穆景安立在幾人中間,姿容最為出眾,加上他今日春風得意,便將其他人的氣勢又生生地壓下去了三分。
老夫人和葉之南看了,滿意到了極點。只是邱氏不知怎的,用絲巾半掩了面。穆景安稍稍疑惑了下,行過禮後就也罷了。
紅蔻跑到屋裡,滿心歡喜地向羅紗細說穆景安他們來時的情形。
羅紗本也微微笑著,只是在聽到鎮國公楊家的嫡長孫也來了時,還是稍微地糾結了下的。畢竟前世時,她差點嫁給了這個小少年的爺爺……
大紅的蓋頭遮了下來,羅紗的世界便滿滿全是紅色了。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羅紗緊張也有,哀傷也有,畢竟要離開生活了許多年的家,那種滋味,實在是無法言表,但直到此刻,她也還能將眼中的淚意壓下去。
只是當葉頌青衝進門裡,聲音哽咽地說著「羅紗,往後哥哥可就沒法護著你了」時,羅紗眼中的淚嘩地下就流了出來。
陶夫人忙用帕子給她拭淚,羅紗待淚被擦乾了,方才說道:「胡說,明明自小都是我護著你的。」
葉頌青嘟囔了幾句「哪有」,用手使勁揉了揉眼,停了片刻,眼圈紅紅地說道:「走,哥哥背你過去!」
羅紗端坐在花轎中,轎子一路遙遙晃晃,正如她那忐忑不安的心。
待轎子停下卸了轎門後,有幼女扯了她的衣袖三下,羅紗慢慢出了轎子,由喜娘扶著,跨過一個鞍子,然後踩上了軟軟的紅氈子,直至步入喜堂。
穆景安走到她身側的時候,羅紗也不知是緊張的還是激動的,手指都微微顫抖了,也沒去注意穆青涯和長公主說過些什麼,只是下意識地按照贊禮者口中的話,讓做什麼,便做什麼,待到她反應過來時,已經進了洞房。
聽著屋內小聲的說話聲和不時傳來的笑聲,羅紗額角的汗聚了起來。她深深呼吸兩下,努力平復了下氣息,正要呼吸第三下時,眼前一亮,蓋頭竟然被挑了起來。
她猛地抬頭,正巧望進了穆景安含笑的眼中,平時他眸裡被那張揚勁兒壓下去的媚色,居然顯現出來了七八分,直叫羅紗紅了臉,心跳如鼓,低下頭再不敢看他。
穆景安肩膀抖了抖,羅紗知他在默默地笑,卻也沒敢抬頭。直到兩人分坐了床的兩側,羅紗方才松了口氣,環視了下屋內。
很多華服婦人。一個……都不認識……
羅紗默默地微微垂首,由著屋內人說笑了一番,又有人朝著床上撒了些東西,說了半晌的吉祥話,待屋內人散去了,全福夫人讓人上了席面。
羅紗邊吃邊脊背發毛。此刻讓她拘謹的不是飲合巹酒的刻板過程,而是穆景安的眼神。
他無論在做什麼,眼睛卻總是盯著她瞧,兩人雖然未有身體碰觸,可羅紗卻總覺得他眼內的熱度不斷地在向自己射過來,搞得她全身緊繃,拘束到了極點。
穆景安顯然發現了,就低低地笑。
待到禮成,穆景安便去外間敬酒。紅倚紅繡她們進到屋中來,服侍著羅紗又吃了些東西后,便給她卸妝沐浴換衣。
一切停當後,羅紗靜坐在床邊,越發地緊張起來,雖然紅繡她們都在屋裡陪著她,可她卻一句話也不想說——這次,連說話都沒法緩解她的壓力和緊張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聽到有人向自己這邊走來,再聽到紅繡她們從外面掩上房門的聲音,羅紗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發抖。
她正在不斷地提醒自己要鎮定時,突然酒氣入鼻,頰邊傳來溫熱的氣息,原來穆景安湊到了她的耳邊,正對著她吹氣。
羅紗又羞又惱,推了他一把,說道:「別鬧,癢。」
穆景安吃吃地笑,「恐怕不是怕癢,而是嫌棄我身上有酒氣吧。」說著他湊到羅紗耳邊,仔細地嗅了嗅,道了聲「好香,是不能被這酒氣污了」,又在她脖頸處輕輕蹭了下,低嘆了聲,輕輕說了句:「我去沐浴一下,你且等我會兒,很快的,別急。」然後大跨著步子行到了屏風後。
羅紗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些什麼,羞極了便說了聲:「我才不急!」後又咬了唇,揪著衣服說道:「說急的是你,又不是我。」
那邊就傳來穆景安哈哈的笑聲,「沒錯,是我急!」
羅紗這才意識到穆景安耳力極好,自己和他離得那麼遠、說的聲音那麼小他都能聽得見。只是如今她想後悔,卻已來不及了,只得坐在這兒,臉頰緋紅地和自己生悶氣。
不多時穆景安出來,身上只垮垮地披了件袍子。
看到羅紗的窘迫樣子,他就笑了,挨著羅紗坐下後,才壓了聲音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急的?看出來了?」
羅紗見他又提這話題,扭過身子不肯理他,他硬生生地將她又扳正了。
四目相對,穆景安淡淡笑了,將食指放到羅紗頸邊,勾了勾她的衣襟,撩起來一些,又將食指放在她的鎖骨上慢慢劃著,說道:「我若不急,又怎會在這個時候將你娶了來?」他探過身子,湊到羅紗耳邊,語帶魅惑地說道:「你再不進門,我可就憋傷了。若是真傷著了,往後難受的還是你。」
羅紗雖然沒經歷過那些事情,可好歹也是兩次嫁人,都被人「教育」過此類事情。穆景安說得露骨,她隱約猜到了什麼意思,羞惱之下,就再去推他。
穆景安順勢握了她的手,將她往懷裡一帶,低下頭就親了下來。
少年的熱情鋪天蓋地通過唇舌向自己襲來,羅紗毫無反抗之力,只得癱軟著任由他侵襲。待到兩人都喘息不過來了,穆景安才稍稍鬆開了她,將頭枕在她的肩側,重重喘息著。
羅紗的手剛好抵在他的胸口。她動動手指,發現指尖處觸感異常,突然記起一事,猛地將穆景安一推。
穆景安順勢倒在床上,羅紗卻也沒注意到,只是扒開了他的衣襟,細細看他胸前的傷處。
傷口早已癒合,只留下一條淡粉色的疤痕,映著他瑩白的皮膚,略顯猙獰。
羅紗記起他那時受了傷後的脆弱表情,心中大慟,輕輕地反覆摩挲著傷口,問道:「還疼嗎?」
「你問的哪兒?」
「嗯?」羅紗抬頭,不解,「自然是傷口啊。」
穆景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道:「傷口不疼了,可有的地方又熱又脹,快疼死我了。」
他捏捏羅紗撫著傷口的手,再戳戳她另一隻手的手臂,說道:「娘子,你先是將我撲倒了,又雙管齊下兩邊都摸得那麼精準,夫君我想不脹疼,卻也難了。」
羅紗懵懂著動動那隻手,才發現手掌處正摩擦著一粒粉色的突起。再動動那隻手臂,感受到旁邊的觸感,她的臉騰地下紅了,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誰能告訴她,那……那處硬物……是什麼……
她狠狠地吞了口口水,慢慢直起身,心中正思量著是坐到床的另一側好還是乾脆去床邊站著算了時,突然間天旋地轉,她已經被穆景安伸手一撈拽到了他的身邊按下躺著。
將手滑進她的衣內,穆景安湊到她的耳邊,淺淺笑著,低低說道:「想逃?你逃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