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浴室的熱水上的慢,但是白老爺子在外面客廳,丁浩怕被抓住問個不停,直接去了臥室裡的小洗手間。趴在門口衝當家的眨巴著眼睛,毫無愧疚的把難題丟給他,“白斌,你去樓下洗,順便給白爺爺解釋下唄?”
白斌被這小眼神打動了,也知道丁浩是怕白老爺子,笑著答應了一聲,“好。”收拾出睡衣來放在一邊,先換了一身平時穿的衣服去了樓下,天晚了,還是及早說完讓老人回去休息的好。
白老爺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瞧見白斌下來示意他坐在旁邊,“這次出去玩的怎麼樣?”
白斌點了點頭,“還不錯,楊叔讓我替他向您問好,說是有空來瞧您。”
白老爺子對此也不回應什麼,繼續問他,“沒跟你再說什麼?”
白斌並不隱瞞,“有,他問您最近忙麼,還讓我帶了些煙酒給您,我看了,大部分是國外轉來的貨。”說是國外轉來的還是好聽的,那些密封原裝的東西,一看就知道來歷。
白老爺子看了白斌一眼,手指放在拐杖上輕輕碰了兩下,“白斌啊,這事你怎麼想的?”
白斌也不避開白老爺子的眼神,表情還是挺平靜的,“爺爺,這事兒是看您怎麼想。”
白老爺子給他氣笑了,“臭小子,連爺爺的話都要套!這是給你的題目,不許再多說別的!”
白斌神色放鬆了一些,一邊給白老爺子的小茶壺裡添了熱水,一邊試著說了自己的意思,“我覺得這些東西已經能夠代表楊叔的心意了,沒有必要讓他再特意來一趟看您。”白斌表達的很明確,他並不贊同白家也摻和一腳進去。
白老爺子推開他遞過來的茶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爸媽還在?市,那邊風浪太大,這事兒容易讓人多想。”白斌委婉的表達了另一層想法給白老爺子知道,“我知道爺爺是擔心我一口吃個胖子,對金錢方面操之過急,我們這次去也只是玩一趟……”
白老爺子看了白斌一眼,打斷他的話,“這次去臨市是丁浩聯繫的?”
白斌看著自己爺爺,一口否認了,“不,是我。”
白老爺子有些不高興了,“別瞞我了,你楊叔都跟我說了,那合同上簽名簽的都是丁浩,你就幫著他吧,啊,幫著他一起瞞我這個老頭子!”換了一個稍微舒服一點的姿勢,看著自己孫子在旁邊一副默認了但是拒絕認錯的模樣白老爺子又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想幫著浩浩,這樣吧,楊叔那事兒你就答應下來,你們兩個賺個零花錢也好。”
白斌有些遲疑,“我爸媽那邊……”
白老爺子哼了一聲,“不用管他們,今天你媽打電話來了,說是白傑要出國讀書去,學什麼經濟,你爸居然也答應了!連一個孩子都帶不了非得弄到國外去!兩個人都沒用!”
白斌有點驚訝,“這麼快就要出國?”
白老爺子對他這句話有些不滿,“什麼叫這麼快就要出國,白傑在國內就學不了嗎?出去看那些洋鬼子啃饅頭乾有什麼好!”白老爺子對洋人和麵包很不以為然,連帶著自己小孫子要出國學習也不怎麼支持。
白斌聽著白老爺子的語氣倒是像抱怨並不是生氣,也笑了,“爺爺,話不能這麼說,去國外歷練一下多少也是有好處的,而且白傑身體不好,也可以去國外做些治療。”
白老爺子瞪了他一眼,“這是你爸還是你媽跟你說的啊?好麼,給我打完了連你這邊都不忘了告訴,內容都不帶換樣的!”
白斌眼裡略微有些柔軟的笑意,搖了搖頭,“是白傑告訴我的,他自己也想去。”
白老爺子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又開始嘟嘟囔囔,大體意思是說白傑這小兔崽子沒良心,一年半載的也不跟他這個爺爺打電話,好不容易打了一次回來,還是問白斌在不在家……
白老爺子心裡不是滋味兒。
白斌瞧著老人這樣忙安慰了半天,這才把白老爺子哄過來,老人又囑咐了一些要注意的事兒給白斌,等了半天也沒見丁浩下來,問他,“浩浩呢?還沒洗好啊?”
白斌笑了,“他怕您說他,嚇得躲起來了。”
白老爺子都能想象出丁浩躲著不敢出來的樣兒,自己先樂了,“喲,還知道害怕啊,我以為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呢!行啦,跟他說,爺爺不是怪他,是擔心!”又再三叮囑了白斌,“你楊叔那邊,你自己要知道分寸。”很多事情並不是你不參與就沒事兒的,就像高明的舵手,永遠知道順著風浪的方向借力行走,但是,還要保持高度敏銳的觀察力不能被風浪迷惑,打倒。
送了白老爺子去門口,老人上了車讓白斌趕緊回去吃飯,“快回去吧,下次帶浩浩過來瞧我,也有段時間沒瞧見他,跟他說說話了。”想起那個小開心果,白老爺子嘴角就微微向上揚,“看好了他,可別再調皮了,他這往臨市跑了一趟我就接了四五個電話,呵呵。”
白斌答應了。送完白老爺子,回來就瞧見丁浩在樓梯口張望,看見他進來還歪著腦袋問他,“爺爺走了?說什麼了?”
白斌被他小心翼翼的樣兒弄笑了,招手喊他下來,“走了,先吃飯,說下次要我帶你過去讓他好好瞧瞧。”
丁浩肚子也餓了,三兩步從樓梯上跑下來,“瞧我什麼?”
白斌挑了挑眉毛,丁浩這個連蹦帶跳的下樓梯方式可不大好,看來樓梯上也是要鋪一層地毯,“大概是想看你最近毛筆字練習的怎麼樣了吧?”白斌隨口說了一句,並沒有把與白老爺子談話的內容告訴丁浩,這些是他要背負的,與丁浩無關,他養的小孩兒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這百十噸冷凍肉很快就處理完了,分批給了市里幾家食品公司,以及鎮上的小企業,還剩下一點零碎的看起來賣相不是很好的,丁浩也懶得等廠方回應,直接半賣半送的給了一家藏獒養殖基地,這肉賣的價錢比他們買飼料還便宜,自然是感激不盡的要了,還許諾要送給丁浩一隻小藏獒。
丁浩跟人客氣了下,沒要藏獒,一來覺得這些人挺不容易,二來是那狗長的太凶了,他不喜歡,而且帶回去家裡的鷯哥肯定要爭寵,那可真是‘鳥飛狗跳’了。
丁浩票子賺了滿手,這得意勁兒就甭提了。口袋裡鼓起來這走路都神氣許多,一連幾天眼睛都是笑彎了的,不過這只是捂了個熱乎,等到銀行裡最後那幾筆都到了賬,丁浩就提著個書包去找了丁旭。
兩人是約在外面見面的,丁浩背著書包坐在路邊等丁旭,下午的風還有點悶熱,但是絲毫不影響他的好心情,老遠瞧見丁旭跟黑小子就衝他們招手,“哎,丁旭!這兒哪!”
丁旭剛過來,還沒弄明白什麼事兒懷裡就被塞了一個信封,輕飄飄的,“這是什麼?”丁旭抬起頭來,眼神古怪的瞅了丁浩半天,“你不會是幫那個李盛東拿來給我的吧?”
當初李盛東跟肖良文一見面就打起來,把他新買的保溫飯壺踢碎了,這段時間沒少拿這事煩他。丁旭很頭疼,他不知道李盛東從哪兒知道了他家的地址,雖然從沒有進去騷擾過,但是每天都騎個摩托車等在路口更麻煩,拒絕了他送來的保溫飯壺,那人還是不依不饒的,揚言下次換了現金給他送過來。丁旭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非要追著跟他當好朋友,他話都沒跟他說過一句的,難道是因為上次被肖良文打了一頓打出了友情?
丁浩聽著眼睛都亮了,這破孩子完全是看八卦的心態,還挺激動,“李盛東來找你了?怎麼樣?他跟你說什麼了?”
丁旭扇了扇那信封,確定裡面是一張紙,更是皺起了眉頭,“丁浩,我先跟你說好了,這錢就算是你送來我也不能要,知道麼。”打開瞧了一眼,是支票,“不是吧?105塊的東西他還弄個支票過來啊?”
丁旭把這當成李盛東賠給他保溫飯壺的錢了,抽出支票來看了一眼,立刻愣住了,“這麼多……是上回那批貨的錢?”瞧著丁浩點了頭,又難得誇獎了一句,“你綁的這棵大樹還挺厲害,短時間能賣到這個數額也不錯了,你都給我?”
“哪兒啊,這是一半!”丁浩樂了,笑出一口小白牙,“你收著用吧,我那一半還存在銀行裡呢!嘿嘿!”
丁旭立刻換了一副神色,“你們這搜刮民脂民膏可夠狠的。”這跟拿出去賣市價有什麼區別?白斌這傢伙不但有門路而且下手也黑。
“哪兒是民脂民膏啊,我們這可是造福於民!”丁浩不跟他扯這些,重點全放在了李盛東那事上,“說說李盛東那事吧,他怎麼著你了?”
丁旭斟酌了一下用詞,用最文明的語言總結了一下,“也沒什麼,就是我和肖良文一出去就能碰著,不過這兩天見的也少了,我都是遠遠的瞧著,沒跟他說過話。”這也能過去瞧著才成,肖良文見了那李盛東就上火,攔都攔不住的,沒造成重大鬥毆事件進局子裡喝茶他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丁浩明白了,李盛東這是想打游擊戰,迂迴前進,可惜,前方敵軍炮火猛烈李同志差點慘烈犧牲。砸吧了下嘴,為李盛東默哀了一下,又把目光放在了肖良文身上,這位臉上倒是也能瞧出些輕微的擦傷,不過得仔細看,太黑了,看不清。
“丁浩,我家的住址是你告訴李盛東的吧?”
正瞧著黑小子出神兒,耳邊一句話就讓丁浩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腦子轉的還沒嘴巴快,下意識的就反駁了,“不是,我沒說!”
丁旭從眼鏡後邊瞧他,一雙細長的眼睛都眯起來,“除了你沒人知道我家的地址,而且巧了,自從你知道以後李盛東也來找我了……”
丁浩被他盯的有點不自在,“你怎麼知道他來找你啊,沒準是來找肖良文打架呢,當初,肖良文不也是纏著白斌嗎?”
黑小子在旁邊糾正他,依然是惜字如金,“我沒纏著白斌,而且李盛東是來找丁旭的。”李盛東對丁旭有企圖,這點他還是可以區分出來的。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應該和X市扯不上關係吧?因為他之前的破事兒好幾次差點把丁旭拉下水,黑小子對陌生人很不放心,又向丁浩詢問,“那個李盛東是本市的麼?”
丁旭也想到了,臉色有點複雜。除了有人想要追查肖良文之前的事兒,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追著他們問東問西的做什麼,難道對方是覺得用同齡人可以讓他們放鬆警惕?他不想讓肖良文重新捲入之前的黑道,X市表面風平浪靜,可是他知道,最遲兩年,就要變天了。
“是本市的……”丁浩多少知道丁旭的忌諱,看著他們兩個一臉嚴肅的模樣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想了想,還是附在丁旭耳邊嘀咕了幾句。
丁旭的臉色更複雜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什麼話來,只是臨走的時候跟丁浩說了一句,“你放心,我有辦法告訴他。”
很久以後丁浩才知道丁旭為此剃了平生第一個禿瓢,在一邊感嘆李盛東不容易的同時,還感嘆了一把丁旭的勇氣。
那個時候的李盛東瞧著自己的初戀頂著禿瓢,穿著大褲衩、老頭衫,搖著蒲扇的模樣,一顆少男心狠狠的破碎成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
染黃毛的鷯哥:可憐的啊……
初戀破碎的李盛東:豆豆,原來你也懂我悲傷的心情。
鷯哥(撲騰翅膀):可憐的啊……那孫子怎麼才知道喜歡上的是個男人?啊哈哈哈,該啊,叫他害我屁股上扎仙人掌刺兒,哈哈哈!!
從模仿語氣中已經完全聽出是誰的李盛東:你大爺的丁浩!!老子跟你沒完!!!=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