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嬪回去之後就讓細娘準備賀禮,細娘有點摸不著頭腦,問道,「娘娘,這又不是逢年過節的,準備什麼賀禮?」
良嬪想起皇帝當時毫不猶豫的神態來,那緊緊抱著仟貴人的神態就好像是護著心愛之人一樣,搖了搖頭,說道,「很快就有了。」
「有什麼?」細娘越發不明白。
「仟貴人的進封賀禮。」良嬪端著茶杯喝了兩口,舒了一口氣說道,「到時候估計送禮的人恐怕都要排成長隊了。」
「可是奴婢沒有聽說過啊?」
良嬪笑,「你自然沒有聽說過,因為還沒下旨呢。」不過下旨不是早晚的事情?興許就在明天了,良嬪想著,果然人和人就是不一樣,貴妃那樣天驕一般的人物竟然敗給了仟夕瑤這樣一個貌不出眾的女子,恐怕這後宮之人都會不平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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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萬福和欒喜站在外間守門,兩個人大眼瞪著小眼……,最後還是萬福憋不住說道,「你就是這樣伺候陛下的?」這意思就是,皇帝在幫遷夕瑤擋茶水的那會兒你小子在幹嘛?
欒喜可真是冤枉死了,他當時在幹嘛,他當然在忙啊,當時他正給皇帝辦差好嘛,結果回來就看皇帝已經燙傷了,至於那罪魁禍首貴妃也被處置了,隨即轉念一想,忍不住問道,「是陛下叫我去辦差,那你呢?你怎麼不陪著仟貴人?」
萬福見欒喜這麼反問,哼道,「仟貴人她……昨天夜裡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夢話,說想吃稻香村的白優酪乳。」隨即神色一沉,帶著一副鄭重的神色,「你也知道,咱們這些人自然是要為主子分憂解難,自然是主子想吃什麼,咱們就去想辦法。」
欒喜心裡呸的一聲,明明是自己狗腿,明明自己想要獻媚,說的好像多麼深明大義一樣,說道,「萬哥哥,你可真是我們這些宮人的榜樣啊。」在榜樣兩個字上狠狠的咬了音,以顯示諷刺。
萬福白嫩臉一紅,梗著脖子說道,「我可比不上你對陛下盡心盡力。」又在盡心盡力四個字咬了重音,那暗喻就是,你厲害!你怎麼沒能幫皇帝擋住這茶水?在這裡說老子風涼話?哼哼哼。
香兒正抱著被子進來,今日她當值準備睡在外間,聽到萬福和欒喜吵嘴很是無奈,心想,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就沒安生過,只恨不得把對方給鬥死。
「哎呦,香兒姑娘,你被褥這麼沉,怎麼不叫你萬哥哥一聲。」萬福趕忙上前去幫香兒拿被褥,欒喜自然也不會示弱,也上前去拉,說道,「你萬哥哥今天在外跑了一天,累的很,還是讓我來吧。」
「你們……別拉了,唉,被罩撕開了……」香兒這個鬱悶啊,這算不算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萬福和欒喜同時伸頭去看唄撕的地方,結果兩個腦袋撞到了一處,因為怕吵到裡面,卻是都不敢大聲說話……,只能生生的憋著疼。
紅著眼睛的看著彼此。
香兒見兩個人這模樣,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隨即捂著嘴看了眼內室的方向,見沒有動靜這才安了心,悄聲說道,「我去看看就去睡了,兩位公公也早點歇著吧。」說完就撩開簾子進了屋子。
屋內只點著一站宮燈,橘紅色的燈光在綃紗做的燈罩下映襯著四周朦朦朧朧的,香兒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結果剛走到了內室的外牆外就聽到裡面有皇帝和仟夕瑤的聲音。
「陛下,疼嗎?」仟夕瑤問道。
皇帝都沒有反應,弄的香兒都以為皇帝睡著了,結果好一會兒她聽到仟夕瑤又問道,「陛下,吹了吹是不是好點了?」
香兒忍不住笑,小時候她傷了仟夕瑤就是這樣,吹了吹還問她疼不疼,怎麼一點都沒有變呢?
內室內,芙蓉色的纏枝花暗紋緙絲帳幔內,皇帝仰躺著,仟夕瑤的頭頭對著皇帝受傷的胳膊輕輕吹氣。
光線朦朧,襯托的仟夕瑤欺霜賽雪般白的肌膚如同羊脂玉一般,玫瑰花一般的唇瓣,輕輕的一張一合,溫熱的氣息從哪裡出來,燙到他的胳膊上,就如同流入心間的暖流,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變的柔軟。
香兒見一切妥當就準備退出去,結果忽然就聽到皇帝說道,「朕今日攬住你的時候胳膊肘壓在胸口,使了些力氣,有沒有傷到?」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是香兒總覺得這話有點怪怪的。
仟夕瑤馬上答道,「就是有點紅印子,現在沒事了。」
「讓朕看看。」
「陛下,真的沒事。」
好一會兒傳來仟夕瑤悉悉索索解衣服的聲音,還有仟夕瑤辯解的話,「陛下,你看,真的沒事啊,也就剛開始有點紅印子……下午的時候就沒了,啊,陛下不需要揉,現在不疼了,唔……,陛下不是那裡疼啊……」很快仟夕瑤的聲音就變成了帶著曖昧的呻/吟聲.
香兒紅著臉走了出去,心想,陛下可真是喜歡她家主子,不然這傷了胳膊還不忘這魚水之歡啊,哪裡像是主子說的,陛下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要寵倖主子。
早上的時候仟夕瑤迷迷濛濛的醒來,就感覺到自己被人抱在懷裡很是溫暖,她回頭一看,皇帝竟然還沒去早朝?
這不科學啊,她一般自然醒都是七八點的樣子,隨即心裡一陣恐慌,心想,那什麼君王無早朝這種事不會出現在她身上吧?那也太罪過了!!昨天可是剛剛把貴妃柏氏給貶了,今天就不去上朝,她又想起很多人說她是狐狸精轉世的話來,心裡七上八下的,她都想到被朝臣們指著她鼻頭說,這就是禍害……
皇帝睜開眼睛就看到仟夕瑤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歎氣,還一會兒臉紅,表情豐富得很,不自覺地眼中帶著笑意,問道,「這是怎麼了?」
仟夕瑤回頭一看,皇帝已經醒了,晨曦將他越發深邃的五官勾勒出驚心動魄的俊美來,她不自覺地想著……她家皇帝可真英俊啊!
顯然仟夕瑤雖然沒有回答,但是這種癡迷的眼神愉悅了皇帝,說道,「起床吧,早上想吃些什麼?」
仟夕瑤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著急的問道,「陛下,你今天不早朝嗎?」
皇帝讓欒喜伺候著穿了衣服,卻一直不說話,弄得仟夕瑤心裡越發慌亂,憋的不行,想說,陛下你不能這樣,這樣懶惰我就完了啊!人言可畏四個字我還是懂的。
就這樣仟夕瑤急的團團轉,皇帝卻不慌不忙的,把仟夕瑤憋悶的不行,結果等著吃早膳的時候看到她一直口水的優酪乳,暫時就忘記了煩惱高高興興的吃了一小碗,準備吃第二碗的時候卻見那前面擺著的碗被人拿走,那手指修長白皙,指甲圓潤,非常的漂亮……,仟夕瑤忍不住說道,「別拿。」
「吃多了容易鬧肚子。」皇帝說道。
仟夕瑤抬頭,這才發現拿優酪乳的是皇帝,一臉的冷清,毫無商量的餘地,她簡直淚奔,不敢多說話乖乖的吃了飯。
等著吃過了飯,皇帝寫了幾個字給她看,賢,麗,安,仟夕瑤這會兒還惦記著早朝的事情哪裡還有心情看皇帝的字,不過看著皇帝一副要她看的樣子,又不好說什麼就說道,「都挺好的。」這是很籠統的答案,都很好其實就是都不好。
皇帝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拿了張新紙,又鄭重的寫了個珍字,就像是寫了許多遍一般,一筆一劃很是流暢。
皇帝的字非常的大氣,有種氣貫長虹的氣勢,可是這個字卻寫的很是溫柔,因為勾尾比較柔和,她見了就很喜歡,說道,「這個好。」
「喜歡這個?」皇帝還是面無表情的問道。
仟夕瑤點頭。
皇帝就把字遞給欒喜,說道,「給皇后送過去,就按照這個進封。」
仟夕瑤有點懵,欒喜卻是笑著對仟夕瑤說道,「恭喜仟主子了。」說完就拿著字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仟夕瑤,「????」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皇帝到底什麼時候去早朝啊,她幾乎要跳腳,終於鼓起勇氣又問道,「陛下你怎麼不去早朝嗎?」這已經是她問第二遍了。
皇帝看著仟夕瑤坐立難安的樣子,似乎終於善心大發的說道,「寒食節沐休一天。」
仟夕瑤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即鬱悶的想著,既然沐休幹嘛不早點告訴我,隨即想起皇帝一直沉默不語的樣子來,想起那次下棋不小心贏了皇帝的事情來,那之後就是無休止的下棋,真快把她折磨死了……,這樣一想就覺得皇帝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訴她,讓她著急,至於這麼的小氣嘛?她昨天可沒做錯事啊。
真的沒有?
仟夕瑤想了想,好像昨天那什麼女上男下的,她有點得意,就嘴賤的問了一句,陛下你累不累?然後呢,其實她就是想說這麼痛苦的那啥,不行咱就睡吧,但是皇帝的似乎理解成,你到底行不行?然後就大爆發了……,事實證明,皇帝就算是傷了手臂一樣很行的,囧。
但是就為這事,至於這麼小肚雞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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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到欒喜送過來的字帖,忍不住看了半天的字,說了聲我知道了,隨即去了書房,皇后提著筆在印刻精美的紙張上寫字,仟家有女,賢良淑德……,等著寫完又展開另一張紙,上面寫道,柏氏次女容色出眾……,站在一旁給皇帝研墨的柳貴人見了心驚,這意思不僅要升了仟貴人的位分,還要欽點柏氏次女入宮?
柳昭儀從開始的驚訝,再到後面的坦然,原來是這樣,陛下是這樣安撫信陽侯府的?隨即想到向來眼高於頂,天之驕女一般的貴妃柏氏要是得知自己的親妹妹要入宮頂替她,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一定會很高興吧?
柳昭儀心中得意,忽然很想看看柏氏的得知之後的嘴臉。
信陽侯一家早上的時候得知貴妃被貶的消息,老太太急的掉淚珠子,拉著兒媳婦的手說道,「芯兒如今這般這可如何是好。」
信陽侯夫人出身將門王氏一門,做事向來沉穩,雖然也是心焦,卻是強忍著說道,「我已經叫人去打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要等著晚上才能知道。」要打聽宮內的消息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就算拿著銀子去也要等一等。
「芯兒從小就沒吃過一點苦。」老太太抹了眼淚說道,「現在貶為淑女,你簡直就是……,比普通宮女還要淒慘,這日子可要怎麼過?陛下他怎麼能這樣對我們信陽侯……」
「娘!」老太太話還麼說完就聽到信仰侯夫人冷聲制止道,「娘,那可是陛下,九五之尊。」
老太太只得捂著嘴,趕忙的說道,「真是老糊塗了。」只是想到孫女,顯然很是悲傷,又紅著眼圈吧嗒吧嗒的掉淚,「老大家的,你快去想想辦法,讓芯兒該認錯就認錯,該花銀子就銀子,我這裡還有上次省下來的八千兩,你快給芯兒送過去。」
能從貴妃貶為淑女,這本身就說明是大罪,沒送去冷宮就算是天大的恩賜了,竟然說什麼認錯?信仰侯夫人只覺得這婆婆年紀越大就越發的老糊塗了,她又安撫了幾句就從屋裡走了出來,外面陽光正好,她卻覺呼吸異常艱難,難受的不行,芯兒是她的心頭肉,結果剛生下來就被老太太抱走去養育,好好的一個孩子硬生生的養出了驕縱的脾性,只是等著她看出問題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時候她就想著他們信陽侯府地位穩固,不求門當戶對,只要找個肯忍讓女兒脾氣的女婿,好好過日子就好,誰曾想,侯爺在奪位之掙中站在了皇帝這邊,等著新帝登基之後直接被欽點入宮,她當時看著女兒春風滿面的笑容就想,女兒估計了毀了.
每日膽戰心驚的,不過二年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信仰侯夫人想起女兒的嬌態,忍不住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真是悔恨當初沒有堅持把女兒養在身邊?
「娘,姐姐出事了?」一個穿著嫩黃色繡著蓮花盛開褙子的少女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張鵝蛋臉,眼如水杏,此刻額頭上都是細小的汗珠,見到母親這般流淚大驚,她是貴妃柏氏的妹妹柏珠兒,在她印象中母親果敢,堅毅,鮮少有這般示弱的時候。
「娘,你怎麼了?」柏珠兒拉住信仰侯夫人的手,嚇的臉色蒼白的問道,「娘你別嚇唬我。」
信仰侯夫人見小女兒神態,趕忙擦了擦眼淚說道,「無事,你且回去,娘還有事要做。」
「娘,我都這般大了,你為什麼還瞞著我?」柏珠兒急切的說道,「都說是姐姐傷了陛下,這才被貶為淑女,可是姐姐又怎麼會傷了陛下??」柏珠兒記得當初知道姐姐要進宮,她去探望,姐姐一臉的期盼,她說新帝少年英俊,又是那樣的殺伐果決的人物,正是她傾慕之人,這大祁要是說誰能配得上她,也就是新帝了,當時她還懵懵懂懂,只覺得能有這樣喜歡的人也是羡慕,等著她年紀漸長,卻知道那後宮才是真真吃人骨血的地方。
信仰侯夫人看著小女兒,見她雖然慌亂,但說話還是有條不紊的,心想,女兒果然都長大了,也不必瞞著她了,說道,「詳細的情況,娘還不知道,只是你姐姐被貶這事,卻是板上釘釘的已經無法更改了。」
「怎麼會?」柏珠兒捂著臉痛哭起來。
信仰侯夫人上前攬住柏珠兒的肩膀,顫抖的說道,「現在只求……陛下能看在你父赤膽忠心的情分上,給你姐姐一條活路。」
晚上,信陽侯府人就得到消息,貴妃柏氏是因為燙傷了皇帝這才被貶,她聽後嚇差點跪在地上,這罪名……,女兒真的是沒有出頭之日了,她正臉色蒼白的看著信件,忽聽到了皇后的懿旨到了。
信仰侯夫人誠惶誠恐的換了誥命的衣服,跪在地上接旨,心裡想著是不是責罰女兒的,結果卻聽到是欽點小女兒入宮的懿旨,她當時就臉色灰白,僵硬的接了這聖旨。
賠上了大女兒不說,這是要把小女兒也要賠上嗎?跪在地上起不來的信仰侯夫人只覺得如同嘴裡含著黃連一般的苦澀。
柏珠兒得了消息,興匆匆的趕了過來,見母親跪在地上恍恍惚惚的,含淚上去攙扶,咬牙說道,「娘,你別擔心,能進宮不是好事?這是多少求之不來的,我會在宮裡好好的,然後想辦法讓姐姐出頭。」
「你在說什麼?」
「至於那個讓姐姐出苦頭的小小太醫之女,我會讓她好看。」柏珠兒咬牙說著,眼睛藏不住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