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涵煩躁的抓了抓頭道:「怎麽會這樣呢?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們三個人,大哥怎麽會知道?」
姜華平靜的道:「穆總能看得出來,那麽白總會發現也不奇怪。」
白一涵抬頭看了看面色平靜的姜華,想到他之前說的「只是想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能够經常看見他就好」,和「只要我還在華城,就算是離他很近了」的話,心裡十分難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來安慰他。
姜華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房子,道:「一涵,有件事我要拜托你,這段時間,幫我給這房子找個好買家,把它賣了,我也好在昌城重新安家。」
白一涵看著這個處處都透著溫馨的房子,姜華自己也剛剛入住不久,這裡的一切都顯得那麽溫暖,可見姜華當初布置它時是多麽的用心,自己只來了一次就已經有些捨不得,那麽親手布置它的姜華說出「賣掉它」這種話時,會有多麽的心痛?
穆靖遠道:「先放著好了,何必賣掉它?」
姜華搖了搖頭道:「賣了吧,有它在,我會總覺得在華城還有家,沒了它這個念想,我也就死心了,這樣才能安心的在昌城重新開始。」
白一涵說不出話來,他現在只想把自家大哥拖出來打一頓,不過就像姜華說的,死心了,才能重新開始,他還那麽年輕,將來的一切誰能說得准呢?姜華是個好人,或許,他會迎來屬自己春天,比如,今晚那個死死護在他身前的陸豐羽。
他的聲音有些艱澀道:「行,我幫你賣了它,你去了昌城,就好好的重新開始,不要再想華城的事,只是,不要把我也忘了,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是你的弟弟姜華握緊了手中溫熱的水杯,眼眶發紅的笑道:「這是當然的,對了,你去看客房了嗎?裝修完成後,我一直想著你或許能來住一天,就把客房裡稍微弄了一下,想著你或許會喜歡,今晚你就去客房睡吧,好歹讓它體現一下自己的價值,別讓我白布置了。」
白一涵心中一酸,應道:「好啊,你感覺好些了嗎?去睡一會兒吧,天都快亮了。」
姜華點了點頭,把手中的水杯放上茶几上,對白一涵道:「你們也去睡吧,這一晚一定累壞了。」
白一涵「嗯」了一聲。
姜華扶著沙發扶手站起了身,也不用白一涵摻扶,自己一個人晃晃悠悠的進了臥室。
白一涵把客廳裡簡單收拾了一下,跟穆靖遠一起去了客房,一開門,白一涵的眼泪差點掉下來,房間裡的布置幾乎都是按照他的喜好來的,簡直不像是一個客房,而是他自己的房間一樣,窗簾壁紙的顔色、床邊的地毯、桌上的小擺件,都是他喜歡的樣子,甚至墻邊還有一個類似多寶格的架子,裡面擺放著很多他以前喜歡過的各種模型,床品是純棉的,顔色是他喜歡的淡綠色,上面放著兩個可愛的同色抱枕,看起來很蓬鬆,他很喜歡淺綠色的東西,却一直覺得一個大男人大面積用這種顔色看起來很娘氣,就一直也不敢用,就連他自己的臥室裡都沒有這種顔色的床品,現在看見這張床,讓他有一種特別想要撲上去的衝動。
自己不過是說了一句可以當他的弟弟,他就可以爲自己做到這種程度,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來住一晚的情况下,在他的新家裡布置了一間完全按自己的喜好走的房間,而且他要多細心多用心才能瞭解到這麽多自己喜歡的款式、喜歡的顔色、喜歡的裝飾、喜歡的布局?還有那些嶄新的模型,大多都是需要自己拼裝的,他那麽忙,最近還一直被自家大哥刁難,估計連睡覺得時間都很少,居然還爲了幾個擺件擠出時間來拼裝,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有多麽重視自己這個弟弟了,他這樣用心,可見他是有多麽的渴望家人、渴望溫暖,然而就是這樣大多數人都能輕易獲得的渴望,他想要得到却是這麽難,他在華城,至少還能遙望自己喜歡的人,還有自己這麽個便宜弟弟,有一個親手布置的家,可這一切,却被一紙調令輕易的打碎了,再過半個月,他就要孤身一人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面對著陌生的人,當他的臉上挂起武裝式的微笑時,心裡該有多麽的蒼凉?
白一涵緩緩走到床邊坐下,沉沉的嘆了口氣。
穆靖遠扶著他的肩道:「你不要難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世上最不能强求的,就是感情。」
白一涵低聲道:「我明白,可就算大哥不喜歡他,無視他就好了,有必要把他趕出華城麽?唉!現在我只希望姜哥去了昌城,能够放下一切重新開始,找到屬自己的未來。」
穆靖遠道:「他會的。」
白一涵苦笑了一下道:「其實希望不大,他這個人死心眼兒得很,哪那麽容易放下?這麽說,不過是求個心理安慰罷了。」
他拖過床上的抱枕抱在懷裡,果然蓬鬆又柔軟,他不禁又嘆了口氣:「姜哥人這麽好,心又細,最會照顧人了,爲什麽老天這麽不公平,偏偏讓他喜歡上大哥這塊大木頭了呢?」
穆靖遠哭笑不得的道:「你這話要是讓阿彥聽到了,該有多傷心啊?這事兒其實也不能怪阿彥,還是那句話,感情的事,勉强不來的,其實這樣快刀斬亂麻,對姜華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
白一涵想了想,「嗯」了一聲,抬手抱住穆靖遠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肚子上道:「看到姜哥,我真的感覺自己好幸運,我愛上了你,正好你也愛我,這真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事了。」
穆靖遠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柔聲道:「我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愛上了你。」
木木木經過短短一個晚上的失態與放縱,第二天一早,姜華又恢復成了原來那個溫潤又幹練的姜華,他的臉色雖然還是有些蒼白,但又展露出了溫柔的笑意,他帶著這樣的笑意給白一涵和穆靖遠做了早餐,然後三個人一起出門,在大門口這樣笑著跟他們揮手道別,去了公司交接手頭的工作。
白彥昨天晚上聽說姜華出事,不由自主的一路偷偷跟著穆靖遠他們,他在酒吧門口看見陳鋒帶人衝過來時頓住了往裡面衝的脚步,看到白一涵他們扶著姜華出來時急忙躲進了角落,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麽。
他在角落裡看著白一涵他們將已經失去意識的姜華放進車裡,在印象中,姜華的酒量一向很好,平常有應酬的時候,姜華總是會替他擋酒,至少他從沒有見過姜華喝醉,當時看著爛醉如泥的姜華,他的心裡不知是什麽滋味。
看見載著姜華的車子要開走,他情不自禁的又開車跟了上去,他以爲白一涵會將姜華帶回白家,還想著要不要提前回去裝作從來沒有出來過的樣子,沒想到他們的車子開向了一個陌生的方向,他想,這應該就是姜華剛入住不久的新房子了吧。
他的車沒能進入小區,就停在小區門口抽了幾個小時的烟,心裡煩亂得很,也不知道在煩些什麽,姜華總在他的眼前晃的時候,他覺得心煩意亂,就想著把他遠遠的調走,眼不見心不煩,而且自覺讓姜華去昌城去當經理,他的才華也可以得到更充分的展現,這是在爲他好,可一想到短短半個月後姜華就會離開,以後很少會回來,他又覺得心裡堵得慌。
白彥啊白彥,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了?可能自己真的像自家小弟說的,仗著姜華脾氣好一直在欺負他,人家做得好好的,沒招誰沒惹誰,工作也十分完美,可以說沒有人比他做得更好了,自己却因爲自身原因把他折騰來折騰去,還有這房子,姜華剛賣它時那發自內心的笑容他還記憶猶新,現在裝修好沒住多長時間就要走了,也是很可惜,唉,真的煩死了。
幾乎熬了一夜,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才開車離開,上班的時候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姜華,他看起來跟平常一樣,正在微笑著跟新調上來的人交待著什麽,正常得就像是昨晚的事只是一個幻覺一樣。
他站在那裡看了很久,才轉身走進了辦公室,但這一天他總是覺得心神不穩,總是不自覺得去關注姜華,中午的時候,他破天荒的放下工作跟在他後面一起進了公司的食堂吃飯。
期間,一個美艶的女職員走到姜華那裡去跟他搭話,姜華挂著禮貌的笑意與她攀談,白彥盯著女職員那一張一合的紅唇,發現以前沒覺得,今天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公司裡公認的頂尖美女長得真是難看極了,當初是誰把她招進來的?簡直影響公司的形象!現在的人眼光都這麽差了嗎?
這時他聽到那個難看的女人嬌聲道:「哎呀姜哥,你怎麽吃的這麽少啊?難道你跟我們女孩子一樣,也要减肥嗎?其實你的身才已經非常完美啦,再多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