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個綠化帶的長椅上坐下,握著手中的書,突然有些感傷,生命的逝去總是讓人無奈,即便擁有身份和金錢,也無法讓死人複生,就像前世的穆靖遠,無論他多麽痛苦、多麽孤獨,無論他有再多的金錢再高的地位,都無法再與死去的自己聚首,如果當時自己沒有死,哪怕變成了殘廢、哪怕肮髒不堪,但只要還有一口活氣兒,穆靖遠會不會就會覺得好一些呢?可是他死了,一切都無法挽回。
許悠然他不如自己,自己死後起碼還有很多人爲自己悲傷,可他呢?沒有葬禮、沒有親人送行,一個人孤零零的,連有沒有入土、被埋在哪裡都沒有人知道,當然也不會有人去祭拜,唉,如果可能,還是不死的好。
通過沈天揚的事,白一涵知道所謂的生命軌迹幷非不可逆,如果他伸出援手,許悠然或許可以不用死……
他坐在長椅上,有些出神,他想他應該去認識一下真正的許悠然,看看當時的事是否另有隱情,看看他所喜愛的作者是否真的那麽不堪。
有人從他前面經過,他沒有在意,可那人又退了回來,坐在了他的旁邊。
那人輕輕開口道:「『藍夜』?你喜歡南山的書?」他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一絲憂鬱的空靈。
白一涵抬起頭來,驚住了。
他不得不相信,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有無數次巧合,坐在他面前的,就是活生生的許悠然!
他眉清目朗,猶如陽春白雪般的清秀隽逸,只是眉間籠著一絲憂鬱,無端的讓人産生一絲保護欲,白一涵看過他的照片,但面前的真人比照片靈動了太多,讓他一時有些發楞。
許悠然伸出一隻細瘦的手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輕聲道:「朋友,怎麽了?」
白一涵有些小羞澀,有種初見偶像的無措感,但他畢竟是跟穆靖遠那樣氣場强大的人朝夕相處的人,心理素質是很强的(雖然穆靖遠在他面前幷沒有什麽氣場,有也只有色氣),他努力深呼吸了幾次,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道:「是啊,我是他的書迷,你也喜歡他的書嗎?」
許悠然顯然對自己的書迷很有耐心,他輕笑了一聲道:「嗯……,算是吧,他的書我都看過。」
白一涵笑道:「我也是,他的書我有全套收藏,那你也就是他的書迷啦,既然我們有共同的偶像,就算是朋友了,不如交換個聯繫方式,如果有他的新動態也可以交流一下。」他眨了眨眼睛,狡黠的笑道:「你有他的書友群嗎?我可以拉你進去喲。」
許悠然又笑了一下,非常安靜美好的樣子,微笑道:「好啊。」
木木木回到穆宅的時候,白一涵有些小興奮的到處找穆靖遠,然而他還沒有回來,他就拿著那本書坐在沙發上等,一邊等著一邊用手機QQ跟偶像聊天,天擦黑的時候,穆靖遠回來了。
白一涵聽到門口的響動,一下子竄起來撲了過去,穆靖遠一把將他抱了個滿懷,無奈的道:「小心些,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像小孩子一樣。」他仔細看了白一涵一眼,笑道:「什麽事這麽高興?」
白一涵笑眯眯的道:「木木同志,我跟你講,我今天見到偶像了!」
穆靖遠皺眉道:「偶像?」
白一涵舉起手中的書,笑道:「南山大大啊!」
穆靖遠看了一眼,道:「唔,這我知道,你收藏了很多他的書,你見到作者本人了?他也在華城?」
白一涵糾正道:「不是收藏了很多,是收藏了全部,全部!他在華城,就住在雅園,我今天碰見他了!」
穆靖遠皺眉道:「雅園?跟章肅的書店不同路的吧?你怎麽跑到那邊去了?」
白一涵左右看了看,拉住他的手一路小跑的上了樓,回到房間把門關緊,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穆靖遠無奈道:「什麽事啊這麽神秘?」
白一涵拉著他在房間裡的小沙發上坐下,小聲說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夢嗎?」
穆靖遠心中一凜,點頭道:「當然記得。」
白一涵道:「裡面有一個跟我們沒什麽關係的細節我沒跟你說過。」他揚了揚手中的書,接著道:「關於這個作者,就是我的偶像,南山。」
穆靖遠道:「你說。」
白一涵有些凝重的說道:「南山的本名叫許悠然,上……夢裡的他也死了,就在我死的大半年前,他被人曝光說勾引有婦之夫,當事情被發酵到沸點的時候又被曝出了詳細的個人信息,被逼得跳樓自殺了,我當時難過了好一陣,他真的非常有才氣,從他的書裡也可以看得出他骨子裡其實是有著一種俠氣,我無法相信他會當小三破壞別人的家庭,而且那個據說被他勾引的男人別說露面,連一點點信息都沒有露出來,那人的妻子在南山跳樓三天前帶人衝進了他的家裡,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而且也沒人知道那個妻子的信息,他們夫妻倆一點信息都沒露,自說自話的就逼死了南山,我怎麽想都覺得蹊蹺,我是他的書迷,他的死真的讓我很惋惜,可在夢中的我當時自顧不暇,實在無力去查明真相,一直覺得很遺憾,今天我去章肅的書店,看到了他的書,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個夢,夢中的很多事,現實都發生過,你跟我說,這個夢是個警示,那你說,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南山會不會真的被人逼死?」
穆靖遠皺著眉頭,道:「按照陶綺的出現和說辭,再加上你的夢,這件事很有可能會發生,就像沈天揚,如果沒有你的干預,他當時必死無疑,你當時突然讓姜華去查雪晴的追求者,得到消息後又那麽著急的趕過去,也是因爲這個夢吧?」
白一涵點了點頭,趴到他的腿上,情緒低落的道:「我今天看到南山的書,想到了他的死,就按照夢中記下來的地址找過去,就真的見到了他,木木,他是我的偶像,我喜歡他的書,不想讓他死,我還想看到他更多的作品。」
穆靖遠摸著他的頭髮道:「涵涵,我知道你的性子,這件事如果放任不管,許悠然真的出了什麽事的話,你只怕不會安心,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我說過,我跟你永遠是一國的,我們一起查查這件事的真相,就算他真的當了小三,也罪不致死,我們去救下他,好不好?」
白一涵抬起身子,摟住他的脖子輕聲道:「大木木,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呢?我覺得我比昨天又更愛你了。」
穆靖遠摟著他,修長的手指捏著他的後頸道:「還叫大木木,你又有想法了嗎?」白一涵一下子彈了起來,高舉雙手道:「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在表達對你的敬意與愛意,你可千萬不要誤會。」
穆靖遠握住他舉高的手,把他壓到沙發上,笑道:「開玩笑而已,瞧你嚇得,我這麽可怕嗎?」
白一涵眨著眼睛笑道:「你不可怕,可是我還想好好吃頓飯,不想在椅子上坐不安穩,做完睡覺是最好的狀態了,以後飯前絕對不做。」
穆靖遠低笑了兩聲,在他的唇上用力親了一口,悶笑道:「行,以後飯前不做,飯後做,還能有消食的作用。」
白一涵嘆了口氣,正色道:「穆靖遠同志,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不正經了。」
穆靖遠用額頭跟他互相蹭了蹭,低聲道:「這是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知道的秘密,要知道,我在除了你的任何人面前都是很正經的,爲了不讓我的真面目爲世人所知,你說我要不要考慮滅口呢?」
白一涵被他的這個樣子迷得不要不要的,感覺自己的小心臟在這一刻已經陣亡,他努力的抬起對輕吻了下穆靖遠的側臉,用氣音道:「不用滅口,封口就行了。
穆靖遠緩緩向他靠近,也用氣音道:「好,聽你的,我來封口了。」
他說著,輕輕吻上了他的唇,兩人交換了一個不帶**的、溫情而纏綿的吻。
穆靖遠放開他,把他扶起來摟在懷裡道:「對南山,你有什麽想法?」
白一涵苦惱道:「沒有想法,我真不知道怎麽去接近他。」
穆靖遠用下巴摩挲著他的發頂道:「這個要看你,如果你只是想要救下他,那麽你根本不用接近他,可以只在暗中操作,讓他避開死亡,而如果你想要跟你的偶像做朋友,就另當別論了。」
白一涵抬起頭,用一根細長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道:「穆總,我如果說想跟他做朋友,我怕你會酸死,所以還是算了。」
穆靖遠義正言辭道:「你都這麽說了,如果我說會酸豈不是承認了自己是個醋罎子精?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背地裡編排我什麽。」
白一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沒沒,我可沒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你不高興,人有親疏,沒有人能跟你比。」
穆靖遠捏住他的鼻子,笑駡道:「好啊你,還學會用糖衣炮彈了。」
白一涵扒拉下他的手,又趴在他的腿上,笑道:「那你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