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眼睛一亮,端過來嘗了一口,果然是甜的,他也怕被兒子發現吃甜的又要碎碎念,忙把奶喝了,消滅證據,跟兒媳對視了一眼,一本正經的道:「肚子是有一點空,喝了也行,不能浪費小雯你的心意。」
孔雯接過杯子,笑意淺淺。
嚴渺不屑的看了孔雯一眼,就會做表面文章,虛僞的女人!
孔雯沒有理會她,剛抽了一張紙巾幫老爺子把不小心留在嘴邊的一點奶漬擦掉,嚴城就帶著嚴岩和許悠然過來了。
嚴渺進門時動靜那麽大,其實嚴岩早就看見了,只是懶得過去,直到嚴城找過來,才拉起許悠然往那邊走。
嚴城邊走邊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你她,可她畢竟是你小姑,是你爺爺的女兒,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要不然你爺爺也會不開心,反正你們也不常見面,一年就見那麽幾次,還過不去嗎?」
嚴岩道:「我見她當然沒有關係,只怕她一會兒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嚴城嘆了口氣道:「她是你小姑,你是男人,讓著她一些也就是了。」
嚴岩冷笑了一聲道:「全世界都得讓著她,媽媽讓了她這麽些年,也沒見讓出什麽好來,反倒快要被她騎到頭上去了。」
嚴城提到老婆,又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你媽媽,如果別人敢給她臉色看,我决不會允許,可是你小姑……,唉,我不明白,爲什麽小時候那麽玉雪可愛的妹妹越長大却變得越刻薄。」
嚴岩道:「算了,我媽也沒怪你,她知道你夾在中間不好受。」
嚴城點頭道:「你媽媽是爲我著想,是我對不住她。」
嚴岩道:「一會兒她如果敢對悠然說什麽難聽的話,您可別怪我跟她翻臉。」
嚴城道:「你……」
嚴岩扭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自己的老婆自己護著,別人是幫不上忙的。
嚴城一震,回頭看了一眼兒子沉肅的神色和許悠然不著痕迹提起一點點的唇角,再一次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他本來一直想著,家和萬事興,嚴渺是父親和自己兄弟兩人一起寵到大的,她任性,他們都知道,小的時候想著她還小不懂事,長大了又想著她是女孩子,任性些也無可厚非,可隨著家中人口增長,他們也年歲漸大,他才發覺,幷不是所有人都有義務對妹妹無條件的忍讓,比如老婆孔雯,比如兒子和侄女,後來嚴渺出嫁,雖然對她選擇的愛人幷不滿意,但他還是悄悄的鬆了口氣,嚴渺結婚後很少回家,每次回家對老婆都沒有什麽好臉色,他也是想著反正妹妹也不常回來,忍兩天就好了,他知道委屈了老婆,每次妹妹走後,他都會盡力的去補償安慰老婆,但他自己也知道,有些事,補償是沒什麽用的,其實父親也在背後點過自己,讓自己護著些孔雯,可他總不能鼓勵老婆去和妹妹針鋒相對,只能對老婆說不必對妹妹太過忍讓,可每次孔雯都說:沒關係,她知道他爲難,也不是什麽大委屈,老爺子也是維護她的,反正小姑子也不常在家。
可是今天,他突然想到,其實孔雯心裡也是期待著自己能够出言維護她的吧?
畢竟自己的維護跟父親是不同的。
他遙遙看著孔雯笑著用紙巾幫老父擦嘴角的奶漬,默默的想著,不該再讓她受委屈了,兒子說得對,自己的老婆得自己來疼。
事關嚴家長輩的事,許悠然沒法插話,雖然對嚴岩稱自己爲「老婆」很有异議,但念在他的心是好的,而且也是一語雙關,也就不計較了,還覺得有些感動,他不經意的抬眼間,看見白一涵站在不遠處向他微笑,他的心中一暖,也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老爺子剛喝了甜牛奶,心情好了很多,微笑著招手讓許悠然到身邊來,對他道:「悠然,你還沒有見過嚴森,她是爺爺最小的女兒,你要跟嚴岩叫小姑。」
許悠然向嚴渺點了點頭,開口道:「小姑。」
嚴渺撇過了眼,裝作沒聽見,賀源自從他們過來,眼神就有些閃爍,站在一邊一聲不敢吭,連老爺子沒有介紹自己都只有慶幸。
嚴岩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不冷不熱的道:「小姑莫不是聽力不好了?」
嚴老爺子沉聲道:「淼淼,悠然在叫你。」
嚴渺無法,只得氣哼哼的答應了一聲。
嚴老爺子這才繼續道:「旁邊的那位,是你們小姑父。」
許悠然深深的看了一眼賀源,一字一頓的道:「小姑父。」
賀源胡亂的應道:「你,你好。」
嚴岩握緊了許悠然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輕輕蹭了蹭,許悠然對他輕笑了一下。
嚴渺見父親一味的護著許悠然,剛才的火氣還沒消,新的火氣又拱了上來,冷笑了一聲道:「侄媳婦果然長得不錯,樣貌身段兒都不輸女人,嚴岩的眼光倒是不錯。」
嚴老爺臉色也挂了下來,沉聲道:「渺渺,這是一個長輩該說的話嗎?」
嚴渺不服道:「爸爸怎麽不問問嚴岩有沒有拿我當小姑?過來這麽長間可有叫rtii_〇」我一屍?
嚴岩的臉色已經可以用黑沉來形容了,他冷聲道:「小姑耳朵不好,連眼睛也不好了麽?連男女的分不清楚?悠然是男人,你這一聲侄媳婦是在叫誰?做長輩,還是有點長輩的樣子才好,否則也不要怪我們不够尊敬你。」
嚴渺怒道:「爸爸您也看到了,您的好孫子是怎麽說我的?他可有把我這個小姑放在眼裡?我不叫他侄媳婦,難道要叫他侄女婿麽?」
嚴岩冷聲道:「你果然分不清男女,我們兩人都是男人,女從何來?」
嚴渺嫌惡道:「你可真好意思張口,好好的正道不走,還學人家娶個男妻回來,你可有想過家族的顔面?」
嚴岩一改往日的沉默,分毫不讓的道:「在你的眼裡,什麽是正道?我跟悠然彼此忠誠,走到哪裡腰板都可以挺得直,結婚是因爲尋找到了終生的伴侶,而不是找個光鮮的臉面!更何况家族的顔面是要靠實力去掙,而不是用那些假模假式的聯姻來維繫的。」
嚴渺冷嗤道:「腰板挺得直?你怎麽知道這滿場的賓客沒有人正在嘲笑你?難爲你居然還有臉面廣發請帖……」
嚴老爺子沉聲喝道:「够了!嚴渺,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麽場合?你可知道你自己是什麽身份?身爲嚴家的女兒,這就是你的涵養?」
嚴城見老爺子動了真火,忙拿了杯水遞給老爺子,輕聲道:「爸您別生氣,別氣壞了身子。」
他抬頭有些嚴厲的對妹妹道:「渺渺,爸爸已經反復說過嚴岩的婚事是經過他老人家的同意的,你打算在嚴岩的訂婚宴上把老爺子氣出個好歹麽?」
嚴渺一見老爺子動怒,也是嚇了一跳,但大哥她是不怕的,她上前幫老爺子拍了拍背,不服氣的嘟噥道:「果然出了嫁,你們都不疼我了,我只是說出我的看法罷了。」
老爺子道:「訂婚的請柬是我發出去的,婚禮的日期也是我親自幫他們定下的,你還打算說什麽?」
嚴渺再橫,也不敢跟老爺子爭短長,只得憤恨的瞪了一眼臉色淡淡的孔雯,扭過頭去不說話了,哼,看見我被爸爸訓斥,你很得意是吧?至於許悠然,她認爲他還不够資格讓自己正眼看。
見父女倆氣氛僵硬,剛想習慣性打圓場的嚴城,看見她的眼神,心裡也是一陣氣悶,回身攬住妻子的肩膀,沒有說話。
嚴渺一見總是做和事佬的大哥都沒有說話,更加憤怒委屈,氣得跺了踩脚,越發不肯出聲。
孔雯輕聲對老爺子道:「爸您累了嗎?我扶您上樓去休息一會兒吧。」
嚴城見兒子果然分毫不讓,嚴渺從小到大就不知道禮讓是什麽,他怕兩個再次針鋒相對起來,老爺子再待在這裡會被氣出個好歹,忙附和道:「是啊爸,您今晚很累了,上樓休息一會兒吧,您餓了嗎?我叫厨房做些吃的送上去。」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道:「等你想起來,我就餓死了,小雯早已經想到了,我喝了熱牛奶,又加了一肚子氣,早飽了。」
嚴城伸手扶他起來,聞言忙笑道:「我的錯,沒有小雯細心,我們扶您去歇一會兒吧。」
老爺子「哼」了一聲道:「也不怪你,一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哪裡能有小雯的細心?你待在這裡,我自己上樓就行了,我還沒老到上個樓也得要人扶的地步。」
孔雯道:「爸爸,正好我也有些頭痛,我扶您上樓,我也能順便歇一下。」她回頭對丈夫道:「阿城,你跟厨房說一聲,做些熱粥,一會兒給爸爸吃,就用我之前泡好的米。」
嚴城點頭應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孔雯這才扶著老爺子轉身向樓梯走去。
嚴渺看著一家子溫情的樣子,好像唯獨把她排除在外,以前爸爸和大哥明明最疼她,現在却全都對著孔雯和顔悅色!
她不是個能受氣的人,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小聲道:「假模假式的樣子,真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