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開荒了,晚上吃過晚飯後,看著天色還早,凌敬軒索性邀上楚辭父子和趙韓夫夫一起去荒地轉悠,消食的同時也能探查一下地況,幾個包子聽說他們要出去,爭先恐後的嚷嚷著要同行,乖乖在一旁啃著大塊滷牛肉的狼崽子也屁顛屁顛的沖上去繞著他們一個勁兒的轉悠搖尾巴,最後一群大人帶著一群小包子,外加兩隻狼崽子一起出了門。
「你們小心點,這荒地雖然什麼都不長,可是有很多毒蟲蛇鼠之類的出沒,小心別被它們晈了。
穿過他們自己修建的大路,差不多就是荒地的範圍了,眼看小包子們跟大小黑邊跑邊瘋,韓非不禁擔心的叮囑。
「女子。
小包子們乖乖的應一聲,帶著狼崽子跑了回來,順著大路嘻哈大鬧,就跟放出籠子的小野獸也一樣,凌敬軒無奈的搖搖頭,示意特地跟出來的週二跟上去照看著他們,他則跟嚴晟睿等人進入了荒地中,地面不算平整,到處都是小小的坑窪,時不時還能看到大小不一的洞穴,應該是蛇鼠之類出沒弄出來的。
「從這裡到內海支流起碼有十畝以上的距離吧?以前就這麼寬嗎?」
看著大片荒蕪的土地,楚辭不禁輕皺眉頭,他只知道青國農業不夠發達,原以為是地少人多,沒想到??連尚算得上富饒的滄州地界都如此,其他的州府豈不是更糟?難怪百姓怨聲載道,本來就有限的土地還要繳納高昂的賦稅,換他也會不滿。
「不,我聽說以前沒這麼寬,邊緣的土地原本還是可以種植的,只是後來海水倒灌瀰漫的範圍越來越廣,無法種植的土地就越來越多。」
趙大龍雖然不是地道的凌家村人,卻也是在凌家村長大的,加上他以前經常幫鎮上的鐵鋪打鐵,對外的接觸比較多,知道的事情也相對多一些。
「是嗎?」
楚辭沉默了,海水倒灌是自然法則,僅憑人為的力量是沒辦法改善的。
「那是因為歷任的地方官員都沒有想過改善海水的侵蝕,放任它侵襲的結果。」
倒是凌敬軒撇撇嘴,掙開跟嚴晟睿交握的上前幾步,閉上眼輕輕的吸了一口微涼的夜風,風中夾雜著的海水味並不濃,也就是說,這股內海支流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龐大,含鹽量也不一定真的很高,如果當政的官員真的心繫百姓,捨得上山下鄉瞭解當地的民情和海水每年倒灌的情況,再結合治水的經驗,要疏通內海,使水源改道,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啥難事。
「你有辦法?」
嚴晟睿楚辭雙雙激動的上前,難不成他還能讓內海消失?
「有,也沒有,你們就別問了,江山不是我的,我沒義務當免費的勞工。」
聳聳肩,凌敬軒坑爹的道,要徹底整治內海對土地的侵害絕對是一項耗時耗力又耗錢的大工程,他自問沒有心繫蒼生的慈悲,做不到那麼無私。
「如果不是免費的呢?」
楚辭不死心,劍眉緊皺,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明明他都舍棄自己的身份地位了,每當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他總是會下意識的在乎,或許,他天生就注定了必須要走那條路吧。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楚辭,想清楚你要的是什麼再來問我。」
淡淡的掃他一眼,沒有人知道,他今兒是故意邀請他和楚嚴一起出來的,為的就是點醒他,不,正確的說,是為他的將來鋪路,也是培養將來的盟友,嚴晟睿恢復記憶是遲早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話,曾少卿恐怕再過不久就會知道嚴晟睿在他這裡,最多兩個月,他就有可能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到時候,不管嚴晟睿有沒有恢復記憶,楚辭父子恐怕都必須回去,可,他們是逃出來的,回去想必不死都會脫層皮,若是此時楚辭能向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進言,證明他還是有利用價值的,或許能救他們一命,徹底扭轉局勢,畢竟,他們有沒有罪,都是靠九五之尊的一句話不是嗎?
劍眉瞬間皺得更緊了,楚辭不是蠢的,他總覺得凌敬軒話裡有話,一時間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倒是另一邊的嚴晟睿摸著下巴來回的看看他們,虎眸快速滑過一抹瞭然,原本打算回去後悄悄問敬軒治理之法的他改變主意了,既然敬軒看好楚辭父子,他也暫且看好好了「這樣看起來這片荒地不但不會荒涼,好像還給人以心曠神怡的感覺,大哥,來年這裡要是變成了田野,應該又會是另一番生機勃勃的景象吧?」
趙韓夫夫可能聽不懂凌敬軒他們在說什麼,他們也習慣了不懂就不插嘴,不過跟他們一同前來的凌敬翰明顯感覺到了其中的微妙,楚辭的身份他也是有懷疑的,只是,他還猜不到他究竟是誰罷了。
「嗯,不過每年只能種一季,有點可惜了。」
回頭看他一眼,遙望著遠處的凌敬軒眼底不禁流露出堅定的幽光,他一定要在這片鹽鹼地上種出糧食來,一定!
「能有一季也不錯了,大哥,你打算種什麼?」
走過去與他並肩而站,凌敬翰好奇的道,他們一直都不知道,他具體要怎麼做。
「耐鹽的植物,目前只能選擇高粱木薯和棉花,若是能改善海水倒灌的情況,還可以種桑樹養蠶,經濟價值和百姓的帶動性也更高,不過最近幾年應該是不可能的,高粱木薯棉花都是一季植物,當年種當年收,桑樹卻是多年生木本植物,一旦海水倒灌,再耐鹽也得淹死在地裡」
這是他仔細考慮後得到的結論,相比木薯和棉花,他更傾向於種高粱,既能當米飯吃,又能釀酒。
「木薯不是有毒嗎?還有高粱,那玩意兒就是用來做掃帚的,種那麼多干啥?難道我們明年要種棉花?」
聽到他們說什麼的韓非好奇的問道,棉花他也不看好,聽說產量都不高,管理起來還麻煩「呵呵……棉花就算了,管理麻煩,每到六七月還得僱人打頂,五萬多畝地,工程量未免也太大了,而且後期的採摘更是麻煩,木薯只要紮成一捆一捆的丟在河裡泡個半個月左右再吃就沒毒了,口感貌似還很不錯,特別適合災荒年充飢之用,至於高粱嘛,誰說只能做掃帚的?高粱的用處大著呢,我們這五萬畝地我打算全部種高粱,來年咱們就要靠這些高粱賺回一座座的金山銀山了。」
越說到最後凌敬軒就越爽,目前青國的酒一般就是米酒或花酒,造價高不說,度數卻不高,喝起來難免有些不夠勁兒,他釀製的葡萄酒也只是適合女人喝,而且因為原材料的問題,每年的產量肯定都不高,高粱酒就不同了,明年他還打算直接在凌家村建造一個高粱酒廠呢,到時候??嘿嘿,想不發達都難吧?
「哦?看你的樣子似乎是把未來幾年的計畫都做好了?」
嚴晟睿走過去毫不避諱的抱住他的肩膀,他最喜歡看他自信精神的模樣了,特別吸引人。
「那是當然了,不然我買這麼多地干啥?」唇角彎曲的弧度因為好心情又上揚了一些,眉宇間渲染著毫不掩飾的自信與得瑟,相信等明年他們種植成功後,後年很多地主鄉紳也會跟著購買附近縣城的鹽鹼地吧?到時候,礙於壓力,縣老爺肯定會來跟他請教如何種植的問題,他不但不會藏著掖著,還會仔仔細細的教他們,到了後年??嘿嘿??那些人只會種植不會運用,除了自家地裡產出的高粱,其他人也不得不全部賣給他,他就能以最低的價格收購,在滄州每個縣城都建造一個分廠,如此推算下去,不出三年,他可不就成為青國最大的酒商了嘛!
越想越開心,凌敬軒彷彿已經看到銀子長了腿兒蜂擁著朝他跑來一般,笑得別提有多得瑟了。
「呵呵……看敬軒的樣子就知道,咱們跟著買地肯定沒錯。」
眾人好笑的看著他,也沒問他具體想怎麼做,韓非還忍不住調侃了兩句,雖然他們對凌敬軒的瞭解可能並不多,但他們知道,每次敬軒露出那種笑容的時候,肯定都有十足的把握,如此一來,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跟著他幹肯定有肉吃!
「二哥,你覺不覺得咱家大哥非常有做奸商的潛質?」
凌敬鵬屈起手肘懶散的搭在凌敬翰的肩上,滿是好笑的看著他們的大哥。
「你現在才知道?」
慢條斯理的掃他一眼,凌敬翰毫不客氣的拍開他的手,要是不奸,大哥能在短短幾個月就掙下這麼大一份兒家業?
「凌叔不止是奸商,還是難得的治國之才,如果他去參加科考的話,肯定能一舉奪魁!」楚嚴跟個小老頭似的,不過看向凌敬軒的雙眼卻是滿滿的崇拜,他最喜歡跟在凌叔的身邊學習了,每次看他跟人談話,或是與他交流,他好像都能學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永遠都留在他的身邊。
「所以你要跟他多學學。」
以後再也別像以前一樣總被人欺負,這是楚辭沒有說出口的,兩世人生加起來,他唯一覺得虧欠的就是楚嚴,若不是他,他也不會小小年紀就??
「喂,我不說話你們都當我是死的不成?一人一句的,我咋越聽越覺得你們是在埋汰我?」
「哈哈。」
見他們越說越離譜,凌敬軒難得搞笑的雙手叉腰,一群人忍不住放聲大笑,漫無邊際的在荒地灑下無數的歡聲笑語,估計除了嚴晟睿凌敬軒,誰也不會料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將不再是如今的模樣,當他們再回想起來的時候,此時的一切已然成為他們一生中最寶貴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