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韓夫夫他們搬走了,鐵娃子因為在凌家村的時候就經常住在月華山莊,韓非走的時候告訴他他們要忙外面的生意,沒時間照顧他,讓他留在王府,他也沒有鬧,還很乖巧的保證一定會聽父王乾爹的話,還得韓非自己倒先差點掉眼淚。
落雨軒的改造在小包子們的監督下當天晚上就完工了,新做的榻榻米佔據了大半個房間,隨便大黑它們怎麼在上面打鬧翻滾都成,本來凌敬軒還想在隔著堂屋的對面房間給圓圓滾滾單獨弄個房間出來的,畢竟它們是熊貓,狼爹他們是狼嘛,可人根本不領情,倆不同物種相處得可好了,大黑小黑就跟照顧弟弟一樣照顧圓圓滾滾,圓圓滾滾也總愛賴著狼爹撒嬌賣萌,一家五口過得別提有多和諧了,讓它們分房好像成了極其殘忍的事情,凌敬軒也只能作罷。
外面的院子裡仿造現代的動物園,熊貓館等,做了很多逼真的人造樹,遊樂設施,最讓狼爹他們開心的就是中間的造景池塘的,工人們剛挖好,大黑小黑就興匆匆的跑到正院兒大廳將凌敬軒請了過去,搞了半天凌敬軒才弄懂,原來他們是讓他在池塘裡注滿月牙泉水,好笑的同時凌敬軒忍不住罵他狼精。
凌家的生意有曾少卿罩著,要做起來應該問題不大,張掌櫃又是經驗豐富的掌櫃,趙大龍韓非過去的一年也跟著他學了不少東西,全權交給他們完全不是問題,所以凌敬軒也沒打算再插手了,如今要說錢的話,他有的是,但錢如果放在那裡不動就失去它的意義,開設醫院成了想在京城干的第一份事業。
為此,趙山他們全部都在王府裡努力用功,以期將來醫院開業的時候坐堂問診,不過當務之急,凌敬軒要做的是拿下鋪子,再讓趙大龍幫他打造一批醫療器具,最重要的是,他得為他的醫院提前做一次足以轟動京城的宣傳才行。
「王妃,皇后娘娘派人來了。」
上午嚴晟睿要上早朝,凌敬軒安排好了家裡的事情,又讓朱管事去找人牙子買了幾個可靠的丫鬟小廝,總共二十人,全部交給了凌雲調教,就在他坐在大廳主位上考慮著怎麼接觸那個傳說中的華郡王妃,怎麼拿下他手裡的鋪子的時候,朱管事從外面走了進來。
雲寒的人?聞言,凌敬軒抬眼看看他,視線越過看向門外畢恭畢敬的女官和太監,懶散斜靠在椅子上的身體慢慢坐正,凌敬軒揮揮手示意朱管事將他們請過來。
「奴婢春香(趙安)給王妃請安!」
兩人走到大廳中央恭敬的屈膝問安,凌敬軒抬眼一看,叫做春香的女人看起來最多三十來歲,而那個趙安公公,可不就是當初到凌家村宣旨的太監嘛,他是雲寒的人?不應該是皇帝的人嗎?
「免禮,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端起茶杯輕輕撥開漂浮在上面的茶葉,凌敬軒並不急著喝,雙眼看似散漫,實則精湛的掃過他們,雲寒派來的人,卻有皇帝的傳旨太監,這事兒還有點好玩兒了。
「回稟王妃,後日就是宮宴的日子,皇后娘娘怕王妃初來乍到,不清楚宮內的規矩,特意派奴婢前來教導王妃世子和小郡王。」
春香也算是宮裡的老人的,當年楚雲寒的八個陪嫁丫頭,其中四個已經死在了宮闈鬥爭中,她是活下來的其中一個,另外還有夏香,秋香和丁香,當初楚雲寒能順利逃出皇宮,靠的也是他們賣命掩護,那時候,他們誰都沒想過自己能活下來,皇帝發現皇后失蹤後,大發雷霆,下令杖斃福慶宮所有宮人,另外的八個陪嫁小廝就全部死在了那次的事件中,他們是運氣好,皇帝突然下令停止了懲罰,讓他們守著福慶宮等皇后回來,並於當日徹底封了福慶宮,他們才能僥倖活下來,如今皇后歸來,重登後位,他們自然也就成了他身邊值得信賴的人。
「那就多謝皇后了,你又是干什麼?教導禮儀不需要太監吧?」
經過連日來的狠辣手腕,現在他在外都被人傳成妖魔鬼怪了,凌敬軒絲毫不介意,反而打算變本加厲的將傳言坐實,與其讓別人敬著,不如讓他們打從心底裡畏懼,左右他也沒打算跟誰交好,他們越怕他,他才越清淨。
趙公公雖然在傳旨的時候見過他一面,但也就是匆匆一瞥,如今見他面對代表著皇后的他們都滿臉的狂肆,小身板兒不由得一顫,隨即又抽搐著嘴角樂呵呵的道:「奴才是皇上派來伺候小世子和郡王的,皇上說小世子和郡王初次進宮,肯定會害怕,特意派奴才前來伺候。」
當然,也有查探王妃虛實的意思,不過當著正主兒的面,這話他肯定是不敢說出來的。
「不需要,王府不缺人,世子郡王跟本妃進宮,自然是要跟在王爺或本妃的身邊了,不需要太監跟隨,公公請回吧,代本妃謝過皇上的好意。」
可是,凌敬軒卻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皇帝的好意,趙公公不禁一抽,冷汗凸凸的往外冒,這王妃也太那啥了吧?皇上的好意說拒絕就拒絕,還拒絕得這麼直白,他就不能稍微委婉點兒?害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啟稟王妃,趙公公是福安宮的老人了,自幼就跟在皇上身邊學習,對宮廷禮儀熟悉得比奴婢還多,肯定王妃留下趙公公,讓他協助奴婢教導世子和郡王。」
春香突然插入他們之間,凌敬軒眼眸閃了閃,隨即擺手道:「也罷,總歸是皇上的一番好意,朱管事,帶趙公公和春香姑姑下去休息,待會兒等世子他們探險回來再帶他們去請安。」
「是,兩位請跟我來。」
隨時都候在一旁的朱管事恭敬的上前,春香張張嘴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卻在凌敬軒一個凌厲的眼神下閉了嘴,跟趙安一起謝過他之後就退了下去。
「師父,又是宮裡的人?」
等他們離開後,趙山從內堂走了出來,他本來是出來詢問師父一些醫學方面的疑惑的,沒想到正好碰到師父在招呼他們。
「嗯,皇上皇后的人,怎麼出來了?可是有事?」
不想讓這個單純努力學醫的少年沾染上那些污穢的事情,凌敬軒不動聲色的帶開話題,趙山是個好孩子,可以的話,他想將畢生的醫術毒術全部都交給他,再讓他去傳授給合適的人,如今邊關大捷,北蠻子至少三五年之內不敢再犯,他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提升各自的醫術,等到將來大戰,他們就能派上用場了。
「師父,皇后不是你的朋友嗎?為什麼他不幫幫你?」
難得的,趙山並沒有中招,反而悶聲悶氣的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他跟皇后算不上熟悉,只能說見過兩次吧,不過從別人的口中他也多少知道點他們的友情,在他的心目中,皇后就是這天下間最尊貴的人之一了,怎麼還不能讓師父安靜點呢?
「呵呵……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的,山子,人是千變萬化的,人心則是最難揣測的,皇后也是人,他也有他的無奈,將來你繼承了我的衣缽之後,絕對會成為名動天下的神醫,不過我希望你救人之前先想想,那個人是不是值得你去救,雖然說醫者救人乃是本份,但若所救之人有可能反咬你一口的時候,何必浪費精力救他?」
這孩子還是太單純了點,腦子裡只有醫術,也怪他,以前很少灌輸他什麼雜亂的想法,交給他的全是與醫術讀書有關的知識。
「這就是師父醫術精湛卻不想行醫問世的原因嗎?」
趙山皺眉看著他,不是反駁,只是單純的疑惑,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何師父的醫術那麼好,卻從不主動給人治病。
「也不是啦,我只是單純不喜歡救人罷了,與其做個聖人處處約束自己,不如做個惡人,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醫術對我來說只是求生的一項附屬品,就像毒術和易容術一樣,我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端看我的心情如何,要我為了所謂的道德標準去救人,那是不可能的。」
其實,前世他最開始學會的是用毒殺人,醫術不過是附帶的贈品,後來逐漸在殺手界闖出名號的時候,他才開始鑽研各種醫術,所以他從不覺得是個醫生,也沒有義務必須要救誰,他若是心情不好,別人捧著金山銀山求上門他也不會診治,相反,哪怕給他一塊錢的費用,他也願意傾盡全力救治對方,這也是他在國際上的名聲為何始終亦正亦邪的根本原因,殺人和救人之間,他的切換速度之快,既是能救人的醫生,也是隨時會取人性命的修羅。
「是嗎?」趙山喃喃著低下頭,凌敬軒不禁笑道:「你不用學我啦,每個人的經歷和處事方式都是不一樣的,將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嗯,我知道師父,不過我覺得師父說得對,救人是醫者的天職,醫者卻不一定非要違背本心去救人,師父,你教我易容術好不好?」
或許連凌敬軒自己都不會想到,就因為他今天的這番話,將來的大青國多了一位名動天下的神醫,可他卻不跟其他神醫一樣,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不說,還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搞得不少求醫之人都心力交瘁。
「好啊,易容術嚴格說起來跟醫術毒術也是相通的,改天有時間我再教你吧。」
此時的承諾,也間接成了趙山將來遊走天下,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基礎。
「嗯!」
趙山雙眼放光,堅定的點頭,正好嚴晟睿也下朝回來了,凌敬軒微微一笑,算是結束他們之間的話題了,本來想尋求疑惑的趙山見狀果斷決定改天再問,回身叫了聲晟叔後就退了下去「你們師徒倆在說什麼呢?」
在他的身邊坐下來,嚴晟睿隨口問道,今兒的朝堂清淨多了,經過昨天的濺血之後,那些人終於老實了。
「沒什麼,討論醫術而已,對了,雲寒派了個身邊的姑姑來,皇帝也派了個趙安公公,我看那個春香好像有話要說,未免趙安生疑,我沒讓她說出口。」
端起茶杯遞給他,凌敬軒也是輕笑,復又想起宮裡來的人,笑容染上一抹精明,嚴晟睿接過茶杯喝一口後才緩緩說道:「春香是皇嫂的陪嫁丫頭,對他非常忠心,可以用命保護他的那種,皇嫂既然派了她來,肯定是有什麼話要她通傳吧,趙安是年幼時就跟在皇兄身邊伺候的太監了,這些年他雖沒有榮升,卻也沒有惹皇兄嫌,應該也是個會做人的,皇嫂既派春香跟他一起來,這個趙山說不定已經為皇嫂所用了,如果他沒什麼異動,你也不用太為難他。」
他雖多年不在長留京中,不代表他就不清楚京城的事情,對宮裡那些人身邊的人,他多少還是會留意的。
「嗯,一開始我是讓那個趙安滾回去的,是春香幫他說情,我就琢磨著這趙公公是不是已經是雲寒的人了,晚點咱們再單獨召見春香吧。」
夫夫倆都是極其精明之人,所想所思基本都差不多。
「你做主就好,回了家我就不是王爺了,僅僅只是你一個人的晟睿而已。」
拉著他的手送到唇邊輕輕一吻,將近三十年蠻橫霸道的人生裡,凌敬軒是第一個讓他甘心自貶的人,孩子們則是第二。
「呵呵。」
凌敬軒的笑染上了不容錯辨的甜蜜與幸福,得此夫婿,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他戰鬥又如何?哪怕血戰一生,他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