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他們是什麼人?」
馬車再次啟動後,凌文面如菜色的望著他家臉色明顯不好的老爹,自打來到京城後,他隱約就察覺到了,爹爹很重視他們的安全問題,換言之,他們可能一直處於危險之中,先前他們還沒什麼感覺,經此一役後,他們終於有了實際的概念。
「該死的人。」
看一眼兒子,凌敬軒冷聲道,這種事情,一般人或許都會瞞著孩子,但他不會,如果不讓他們切實的體會到身處的危機,他們又怎麼可能隨時防備?小包子們都是早熟懂事的,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以後,他都不打算瞞他們任何事情。
「嗯」凌文沒有再多問,點頭後伸手抱住弟弟和鐵娃子,小糰子被奶娘和龍張氏帶到後面的馬車裡去了,現在這輛馬車裡就只有他們兄弟三人,外加嚴嘯冥和嚴晟睿凌敬軒。
「凌叔,這些人的身份,你可有頭緒?」見嚴晟睿握著凌敬軒的手不說話,嚴嘯冥皺眉道,天知道他有多害怕他們真的發生點什麼,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第二次了。
「呵呵……小七當我是神不成?那些人全都死了,我怎麼會知道他們的身份?」抬眼看一眼緊張憤慨的孩子,凌敬軒眼底的冰冷逐漸褪去,唇畔爬上一抹溫暖的淺笑,雖然他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但有能耐組織這麼大的刺殺行動,圈養如此多的死士,又非要他命不可的人,放眼全京城也找不出幾個,總有一天他會一一排查出來的,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想辦法撬開那些死士的嘴,而是毫不留情的殺了他們的根本原因,明兒是孩子的生日,他沒那個時間陪他們慢慢玩兒。
「??凌叔在我的心中就是神,最溫柔的神。」
瞧出他好像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想到明日就是弟弟們的生辰,嚴嘯冥也不得不作罷,只是斂下眼逕自低喃,別人或許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嚴晟睿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向來嚴厲的眸子不禁浮上一絲滿意,握著凌敬軒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你怎麼趕過來了?軍營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度,凌敬軒轉頭看著他,這幾天他一直在忙軍營的事情,每天很晚才回來,早上很早又走了,都沒怎麼休息好,要不是出行的計畫早就定了,孩子們也都期待著,恐怕他早就改期了,嚴晟睿處處心疼他,他又何嘗不心疼?
「軍營離這裡並不遠,我看到翼的信號了,以後不要勉強下車,交給翼他們就行了,今兒要不是有薛舞陽在,你不得中箭?答應我,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具體的情形他已經聽司說了,天知道他有多難受自責,早知道無論如何他也該跟他們一起的。
「呵呵……我相信嚴司的能力,就算沒有舞陽,他也會擋下那些箭,你知道的,我不是個習慣待在原地等待別人保護的人,我想戰鬥,我想保護孩子們,我不會有事。」
微笑著抬手摸上他的臉,細嫩的指腹輕輕摩擦著他的臉頰,凌敬軒懂他的擔心,但他不能答應他,他不想等待別人保護,從前世到今生,他都擁有自保的能力,不是溫室裡需要別人處處呵護的花骨朵。
嚴晟睿沒有再說話,只是抬手附上他的手,深邃漆黑的眸子沉靜如水的望著他,孩子們早已習慣他們時不時的恩愛行為,也沒有好奇的觀看,被凌文抱著小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向了嚴嘯冥,後者伸手溫柔的攬住他,這件事沒有嚇到他們,倒是讓他們心生警惕了。
「你受傷了?」第三輛華郡王府的馬車裡,抱著孩子的司空玨本來不想搭理嚴嘯華的,可視線無意中掃到他染血的手臂,湛藍色的眸子禁不住一縮,手快於理智,想都沒想就關心的伸了出去。
「沒事,不小心劃傷了而已,你跟孩子沒事就好。」
嚴嘯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撕拉一聲扯掉左手的袖子,一道起碼十公分長的細小傷口倏然出現,司空玨下意識的驚呼一聲,放下孩子坐過去捧住他的手臂:「還說沒事,這麼長的傷口」
聲音難掩哽咽,嚴嘯華受傷比他自己受傷都來得讓他心疼,這些年,愛他早就超越了任何事情,即便他們的關係還處於僵持中,也阻止不了他的難受心疼。
「真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麼。」
看到媳婦兒還在乎自己,嚴嘯華的心就像是飄起來了一樣,語氣彷彿又回到了新婚時期的溫柔,那時候,他們互相吸引,琴瑟和鳴,可??若不是他突然的離家行為,不是薛舞陽的出現,他是不是就要愚蠢的逼走他了?
「我??我幫你包紮一下,等到了莊子上再讓敬軒幫你瞧瞧。」
抬眼的瞬間,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他溫柔的注視,司空玨臉一紅,低著頭撕下一塊褻衣的下襬,小心翼翼的纏好他手臂的傷口,嚴嘯華忍不住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傾身想要吻住他。
「先休息一下吧,莊子很快就到了。」
就在他們的唇距離彼此不到一釐米的時候,司空玨紅著臉躲開了,或許是太久沒有親熱,也或許是心裡還有疙瘩,此時此刻,他不願意接受他的吻,被拒絕的嚴嘯華難掩失落的看著又坐到他對面抱著孩子的媳婦兒,他們已經回不去了嗎?
質疑只是一秒,眨眼間,嚴家人獨有的桃花眼綻放出堅定的光芒,不,他不會允許,司空玨永遠都只能是他嚴嘯華的郡王妃,以後他不會再顧忌什麼狗屁約定,也不會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要重新贏得他的心,這一次,換他來追他了。
嚴晟睿的莊子很大,是先皇還在的時候就賞給他的,莊子上有好幾戶人家守著,除了三百畝良田,還有兩百畝土地,前後兩座大山,除去主院的三進院子,還配備有耳房倒座下人房等等,算是附近比較大的一座莊子了,凌敬軒他們到的時候,凌敬翰袁紹奇和凌成貴已經先一步等在莊子外面了。
「大哥,發生了什麼事?」
見他們的隊伍中居然不少人都受了傷,輕裝簡騎先一步趕來的凌敬翰匆忙奔向正從馬車上下來的大哥,雙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們,確定他和孩子們都沒受傷後才悄悄放心,不過,看到那些受傷的士兵,他的臉色也談不上好看就是了。
「沒什麼,進去再說吧。」
丟給他一個眼神,凌敬軒回身將孩子們抱下來,抬眼看看前面的莊子,臉上露出少許滿意與放鬆。
「二叔,我好想你哦。」
小包子掙開嚴嘯冥的手,衝過去一把抱住凌敬翰,昂起的小臉瀰漫著燦爛的笑容,隨後而至的凌文嚴嘯冥和鐵娃子也異口同聲的道:「二叔。」
自從他搬出去後,他們就一直沒有見過他,此時再見,每個人臉上都渲染著開心與激動。
「呵呵……二叔也很想念你們,走,咱們進莊子慢慢說。」
彎腰將小包子抱起來,凌敬翰暫時拋開了心裡的疑惑,招呼著他們一起跟上自家大哥,國子監說白了其實就是國家開辦的貴族學院,在裡面讀書的大都是各大家族的嫡子,寒門學子少之又少,只有特別突出又時運不濟,得到某個大臣賞識的人才能進入,他和凌成貴剛開始去讀書的時候,免不了被人小瞧欺負,不過,現在的他可不是以前那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秧子,在他數次出手整治之下,那些個大少爺們也不敢再欺負他了,一個多月過去,他雖不至於融入他們,至少得到了他們的認同,總的來說,在國子監的日子也算是湊合,早在十幾天前他就惦記著兩個小侄兒的生辰了,沒等他先聯繫,大哥就派人通知了,這不,他立馬就跟國子監的先生請了假,今兒一早就跟袁紹奇和凌成貴趕來了。
「什麼?全部死了?」與此同時,還在茶樓裡等屬下們好消息的蒙面男人猛的捏碎了手裡的茶杯,露在外面的雙眼陡然圓瞪,怎麼可能?那個農夫怎麼可能有本事殺了他所有的死士?「據說七皇子和晟親王同時趕到了。」
具體的情形,除了凌敬軒等人,誰也不清楚,他們趕到的時候,捕快正在那裡清理搜查,他們也不敢貿貿然靠近,唯一知道的就是,派出去的兩百死士全軍覆沒了。
「該死的,肯定是嚴晟睿!」
男人下意識的忽略了凌敬軒和嚴嘯冥,恨恨的咀嚼著嚴晟睿的名字,在他們的心裡,凌敬軒就是個農夫,而嚴嘯冥,不過是個小屁孩子兒罷了,有何本事殺了他所有的死士?這天下間,唯一有此能耐的就只有嚴晟睿。
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彼此對看一眼,到嘴的話又嚥了下去,雖然他們不清楚具體的情形,可他們的人有些卻是死於劇毒的,晟親王武藝高強,應該不至於用毒吧?不過,眼前的男人都快暴走了,他們也不敢說就是了,也許真的晟親王做的呢?皇宮,御書房。
「啪!」
皇帝正在批閱奏摺的毛筆無意識的掉落在奏摺上,瞪大的雙眼逐漸積蓄怒火,慢慢轉到跪在地上的京城府尹身上:「你說什麼?晟親王妃在城外遇襲?」
他的聲調都有些不穩了,以老九對王妃的喜愛,如果他或孩子真出了什麼事??嚴晟智只覺一陣陣的頭疼,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是去莊子上給孩子們過生辰嗎?怎麼又冒出遇襲的事情來了?等老九回來??不行,不能等,必須在他回來之前查出幕後主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