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舞陽一開始是住在王府後面的院子的,後來他自己自動自發的搬到了正院一處空置的院落,平日裡院子裡基本一個人都沒有,大年三十就更不用說了,放眼整個王府,估計也只有他的院子最冷清,以前凌敬軒和司空玨也不是沒想過給他安排兩個伺候的下人,可全都被他拒絕了,他的領土意識很強,不喜歡有人在自己的私人領域走動。
「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入薛舞陽的房間,門關上的同時,司空檉一把將他拉進懷裡,雙手穿過他的腰側從背後摟著他,頭親密的擱在他肩上,知道掙脫不開,薛舞陽也懶得掙扎,面色不虞的道:「你又不是我的誰,我為何要生氣?管你是要跟人聯姻還是什麼,都跟我沒有關係。」
這些話明顯帶著賭氣的成份,事實上,他這次之所以會跑出去,完全是因為東國害的,大概是半年多前吧,東國突然派來使臣,說是想跟他們聯姻,自動將公主嫁給西國太子為妃,剛開始薛舞陽並沒有放在心上,後來因為司空檉一直沒有太子妃,不管是基於西國的未來還是東西二國的和平,滿朝文武都贊同這一次的聯姻,眼看著事件越演越烈,司空檉又一直沒有任何表示,他果斷就不爽了,再一次將他誘去鬼殿後就將他關進了地牢裡,自己則攜帶著渾身的不爽離開了西國,剛開始他本來是想去東國殺了那個膽敢肖想司空檉的公主的,後來聽說青國在戰鬥中使用了精鋼刀,他一時好奇就跑來了青國,後面的事情差不多就大家都知道的了,為了躲避司空檉的『追捕』躲進了天牢,順便悄悄暗查精鋼刀之事,不過中途遇到凌敬軒選人,他又一時興起跑到王府來了。
「是誰說我要是敢娶西國公主,你就娶青國公主來的?」
深藍色的眸子交織渲染著寵溺與無奈,他又沒說要娶那個公主,難道他還不明白嗎?打從小時候開始,他心目中的太子妃就只有他一個人。
「誰說的?反正我沒說過。」
從他的懷裡轉過身,薛舞陽懶洋洋的斜靠在門板上,勾人的鳳眸毫不避諱的看著他的雙眼,司空檉湊上去寵溺的摸上他的臉,手指眷戀的摩擦著他滑嫩的肌膚:「既然舞陽沒說過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娶東國的公主,你應該知道的,我想娶的人是誰。」
這次他之所以大半年才追來,主要的原因就是解決那樁莫名其妙的聯姻請求,東國明顯是看到了青國的強大才想跟西國聯姻,打的不過是利用他們的幌子,他又不是蠢的,怎麼可能答應?更何況,他早就有太子妃人選了,只是對方遲遲不肯點頭嫁給他罷了。
「不要亂摸,摸出問題了你負責?」
沒好氣的揮開他的手,他們雖然沒成親,該不該做的事情早就做過了,早已經歷過情愛的身體根本禁不住他放肆的撩撥,薛舞陽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為了掩飾自己的情動,索性越過他走向屋子前方的軟榻,當著他的面兒懶懶散散的躺了下去。
「除了我,誰敢負責?」
霸氣的一挑眉,司空檉也不客氣的走過去坐在軟榻上,手自動自發的拉過他的手興致怏然的把玩,微眯著雙眼的薛舞陽不想搭理他,索性裝睡了,司空檉也沒有再更進一步的舉動,只是把玩著他修長唯美的手指輕柔的說道:「聯姻的事情我已經推了,東國使臣離開的時候臉色很難看,恐怕不久之後東國就會藉故掀起戰爭吧?」
明明是戰爭的事情,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卻是雲淡風輕,薛舞陽幾不可查的皺眉,隨即又撇撇嘴:「以你的為人,怕是早就在西國邊境佈置了重病,說不定皓也坐鎮在邊境,東國的士兵要是敢來,絕對會有去無回。」
更別說東國跟青國有宿仇,他們一旦在西國這裡栽了跟頭,青國必然不會乖乖的在一旁看著,至少他認識的嚴晟睿不是那種蠢貨,到了那個時候,西國也會乘勝追擊,東國就算號稱有百萬鐵騎,也禁不住兩大國的鯨吞蠶食,所以結論就是,東國皇帝若不是傻的,絕對不可能輕易興兵。
「知我者舞陽也,不過皓可不是我安排坐鎮邊關的,是他自己請纓的。」
司空檉輕笑,剛才還說跟他不熟呢,他們家舞陽其實也是很可愛的,不過這一面只有他才看得到。
「不要拿你那些國家大事來煩我,我沒興趣。」
懶懶的翻個身,薛舞陽平躺在軟榻上,作為鬼殿聖君,他是不需要關注國事的,除了西國皇室每一任確定會繼承皇位的君主,沒有任何人知道,其實所謂的鬼殿,不過是西國開國皇帝圈養的影子部隊,隨著皇室一代代的繁衍,鬼殿也漸漸變質了,不過根本上,他們還是影子部隊,一支只聽命並專屬於皇帝一個人的影子部隊,他也是在繼任聖君之位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的,不過那時候他們之間還沒有出現問題,在得知自己從被選擇成為繼承人就注定只是司空檉一個人的人時,他是開心的,也許是年少輕狂,十八歲的他滿腦子都只有司空檉,可也就是在那一年,皇長孫誕生了,司空檉親自摧毀了他所有的幸福,他的性格也是從那時候改變的,十八歲以前的他,雖然輕狂不羈,卻不會喜怒無常,而十八歲之後不久,大魔頭的名聲就傳遍了西國,乃至其他的國家,這一切,都是因為司空檉。
「那就說說我們的事情吧,舞陽,我們該成親了。」
司空檉明顯也不是什麼客氣的主兒,一開口就直奔主題,這種話,在薛舞陽成年之後,他已經說了無數次,從他們到現在還沒成親看來,革命尚需努力。
「哦?你要成親的啊?很好啊,本座會派人送一份大禮給你。」
身體短暫的一僵,隨即薛舞陽又故意給他裝傻,大禮他肯定會送啦,太子妃全家的人頭,夠大了吧?
「呵呵……我要娶的人是你,舞陽,都八年了,你還是不能釋懷?」
絲毫沒有因為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而生氣,司空檉傾身替他撩開跑到臉頰上的發絲,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齊兒,這件事他知道,在決定那樣做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他必然會誤解他,他也必然會開始追逐,不過,很多事情其實他留有痕跡的,只是他的舞陽太生氣,沒有發現那些蛛絲馬跡罷了。
「釋懷?」
猛的坐起來,薛舞陽壓抑整整八年的怒火瞬間爆發:「你讓我釋懷?司空檉,當年你回去皇室的時候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等我十八歲繼任聖君之位後,你就會派人風風光光的迎娶我,可是我苦等了快一年,等來的卻是皇長孫降生,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接受這種事情,卻還是那樣做了,現在你讓我怎麼釋懷?如果是我為了鬼殿延續繼承人,隨隨便便找個人,讓她生下我的孩子,你能釋懷嗎?如果你做得到,我就原諒你。」
但同時,也就證明你不是真的愛我,我也會離開他,這是薛舞陽沒有說完的,前面就說了,他是個領土意識很強的男人,在他的心裡,司空檉是他的人,任何男女都不能靠近,靠近者必死!皇長孫的事件卻是司空檉自己主動靠近別人的,他捨不得殺他,但不代表他心裡就不痛,這個傷疤,到死都會橫在他們之間,永遠不會消失。
看著雙眼泛起血絲的愛人,司空檉心疼的張開雙臂,想要將他抱進懷裡,可這一次,薛舞陽卻沒有給他機會,司空檉無奈的縮回手,望著他低聲道:「舞陽,還記得我十歲那年,我帶你回去給父皇賀壽,我們一起帶著八歲的皓和兩歲多的玨悄悄去皇宮的人工河泛舟的事情嗎?明明他們就在說他們之間的事情,他又一拐三千里,拐到了他們小時候的事情上,薛舞陽皺眉,為什麼每次都這樣?在他盛怒的時候,他總是會轉開話題,難道那件事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的?曾經,他設想過無數的可能,甚至想過是那個女人給他下了藥,他逼不得已才睡了她,可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了,為了預防別人對他下藥,他們從小就少量服用各種毒藥,一般的藥根本藥不倒他們,而且司空檉從小警覺性就很高,那個女人絕對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藥,加上他又不解釋,他最後得到的結論也就是,一切都是他自主意識下做出來的,沒有任何人強迫他。
「我不記得了!司空檉,別說是八年,就算是八十年,這件事也不可能從我的心裡消失,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再也不想讓他傻傻的牽著鼻子走,薛舞陽崩潰的大吼,愛與怨緊緊在他的心裡交織,二十多年的感情他沒有辦法捨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他,只要不看到他,他的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舞陽。」
這還是第一次,薛舞陽在他面前如此崩潰,司空檉再也沒辦法保持淡定,不顧他的掙扎強行將他抱進懷裡。
「放開我司空檉……」
「抱歉,你需要冷靜一下。」
薛舞陽激烈的掙扎,可司空檉卻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敲暈了他,抱著他軟倒在自己懷裡的身體,司空檉無奈的輕嘆,起身將他抱到裡間的床上安置上,俯身在他唇上輕輕一吻,靠近他的耳邊低聲呢喃道:「舞陽,難道你忘了,當年皓說過,他的長子要叫齊,跟我們一起齊家治國的齊。」
那一年,他們就已經有了齊心協力治理西國的自覺,也是從那一刻開始,跟薛舞陽攜手執掌西國變成了他永恆不變的堅持,皓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勤學武藝兵法,唯獨年紀最小的玨掉鏈子了,不過,他是追求他的真愛而去的,至少當時,他和皓都是支持他的,至於現在嘛,一切還有待商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