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毒‘妃’ 第665章

軍醫院佔地總共三座院子，都是百姓撤離後留下的空院子，距離大軍作為中軍帳的衙門並不遠，趙山選擇這裡也是為了傷員的安全著想，萬一有什麼，衙門那邊趕過來救援也快一些，輕傷員待在的院子位於左邊，中間則是急診和手術用的，右邊自然是重傷患們修養住院的地方，嚴晟睿和小包子們進入中間的院子時，傷病員已經消失很多了，只有少數還在稱喚，不過，地上卻留下了大片的血跡，空氣中也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不難想像不久前這裡是一副什麼樣的景象。

嚴晟睿早已習慣了這種景象，最血腥的時候，仨包子也見過，父子四人倒是沒什麼異常，只是，看到他們進來，不少軍醫和傷患都紛紛給他們行禮，嚴晟睿抬抬手示意他們安靜，抬腳逕自往凌敬鵬葉茹雲等待的房間外走去。

「睿哥。」

兩人雙雙迎了上來，葉茹雲的神色還帶著明顯的疲憊，嚴晟睿幾不可查的皺眉：「帶她回去休息，我的部隊不要這種病怏怏的校尉。」

私底下他們是親人，到了軍隊中，他就是最高指揮官，於公於私，他都見不得葉茹雲那副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模樣。

「睿哥，三毛子是因為她才斷臂的，她想等他出來。」

葉茹雲聞言難受的低下頭，凌敬鵬心疼的看看她，抬首眼含哀求的望著嚴晟睿，他又何嘗不心疼？可他瞭解她，別看她是個女人，卻比任何人都重情重義，沒有看到三毛子平安的出來，她就算回去了也不能好好的休息。

「父王，小嬸子也是擔心三毛子，就讓她留在這裡等吧。」

見他沒有馬上表態，一旁的大包子機警的上前幫腔，另一邊的小包子也挽起他的手臂略帶撒嬌的道：「對啊父王，你就讓小嬸子留在這裡吧，等確定三毛子平安無事了，不用你說，我們馬上趕他走行不？」

「父王一」

鐵娃子見狀也想湊個熱鬧，嚴晟睿凝聲道：「等確定他平安無事，馬上離開！」

「吱呀……」

與此同時，緊閉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房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拉開，凌敬軒抹著額角的汗珠走了出來，所有人都一瞬間忘記了他們剛才在說什麼，齊刷刷圍攏過去，嚴晟睿抖開搭在手臂上的大氅，上前溫柔的披在他肩上，凌敬軒丟給他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伸手拉攏披風。

「不用擔心，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是好好的修養了。」

見他們一個個全都滿臉的焦急，凌敬軒也沒有跟他們賣關子。

「太好了。」

小包子們興奮的歡呼，葉茹雲眼底又快速積攢了激動的熱淚，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略顯急切的問道：「那他的手……以後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那孩子心心唸唸的就是成為大青國正式的軍人，若手臂無法再恢復原狀，他的軍人夢不就破滅了？

「斷臂切口完整，筋脈血管全都接回去了，骨頭我也用鋼釘給他固定了，手術時間是在黃金六個時辰之內，目前已經給他上了固定，只要別隨便挪動，輔以我開的藥方精心調養，以後最少可以恢復八成，因為他年紀小，癒合能力強，恢復九成也不是不可能，這都要看後期的調養和復建了，要說一點影響都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以後颳風下雨的天氣，接口處就會隱隱作痛，不過，並不影響他平日的生活，而且因為是左手，我想應該也不會斷了他的軍人夢，夢想那種東西是要靠意志力去堅持的，能不能實現夢想，就看他自己意志力夠不夠堅定了。」

一眼就瞧出她在想什麼，凌敬軒緩緩說道，那孩子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具體怎麼樣他也不瞭解，但他既然敢在戰場上撲上去推開葉茹雲，想來應該個不怕死的堅強孩子，既然死都不怕，後期的復建和訓練想必也沒什麼好怕的，只要他能熬過去，涅槃重生也不是什麼問題。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聞言，葉茹雲流著淚揚起笑容，只要那孩子的軍人夢還沒有徹底斷送就好，凌敬鵬擁著她心疼的安撫道：「畢竟他整條手臂都被斬斷了，有**成的希望已經是奇蹟了，我們接下來只要協助他養好傷，做好復健，相信他總有一天會達成所願的別看葉茹雲總是粗魯得比爺們兒還爺們兒，她的心比任何人都善良，不然也不會為了個孩子擔心難過成這樣了，說得難聽點，戰場上小士兵為救軍官而死的還少嗎？哪個將軍校尉會去管那些人的死活？也只有葉茹雲才會這樣。」

「嗯，我知道。」

葉茹雲點點頭，抹去眼淚又渴望的道：「大哥，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不行，山子孩子給他做固定，接口還需要再觀察，除了山子和醫童，誰也不能去打攪他，茹雲，今日我們就先回去休息吧。」

不是不清楚他的擔心，凌敬軒卻斷然的拒絕了他，隨即連說話的機會都不再給他，揚聲就叫了兩個剛結束手術的醫童，讓他們進去幫忙趙山，並將人轉到隔壁的住院部去。

「主子，要做手術的傷員我們都做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一個醫童見他神情有些疲憊，忍不住擔心的說道，做手術是一項需要高度集中精神力的活計，對體力的消耗是常人難以想像的，主子身體本來就不好，又是長途跋涉而來，期間一點休息都沒有，他們比誰都怕他先倒下去。

「嗯，今晚要辛苦你們了，明天開始教軍醫們一些簡單的護理，你們也好好的休息一下，以後真正打起仗來，恐怕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的場景。」

凌敬軒點點頭，也不忘給他們打個預防針，戰爭就是這樣，伴隨著的永遠只有鮮血和痛苦，就是看慣了太多的血腥，太多的生生死死，他才不願意救人，或許是他這個人天生比較冷血吧，想法自然異於普通人，若不是為了嚴晟睿，他甚至不會花時間培養他們。

「早在我們成為醫童的那一天就有覺悟了。」

他從來沒有騙過他們，更談不上什麼隱瞞了，他們被他買回去的時候，他就跟他們說了，買他們就是為了學醫救人，多年來，他說的每個字他們都牢牢的記在心裡，也努力的精進自己，希望能有回報他的一天，作為奴隸，再也沒有比成為他的醫童更幸福的事情了。

「呵呵……有覺悟就好，去忙吧，順便跟山子說一聲，我先回去了。」

凌敬軒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後才跟嚴晟睿他們一起離開，這次他們帶了不少的丫頭下人來，他們回去的時候，衙門內內外外都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了，楚雲寒他們全都還沒有睡，小糰子也跟個皮猴兒似的在狼爹身上翻上翻下，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只是小嘴兒貌似撅得很高的樣子。

「爹爹！」

眼角餘光掃到他們回來了，小糰子立馬放棄狼爹咚咚咚的跑過去抱住他的腿，仰頭不滿的抗議道：「你們跑到哪裡去了？人家到處都找不到你們，討厭，你們不要人家擔心嘛！」

瞧他說得似是而非的樣子，不知道的人指不定以為他真的在替他們擔心呢，凌敬軒彎下腰捏捏他高高撅起的小嘴兒：「小混蛋，知道擔心兩個字怎麼寫嗎？我看你是無聊了吧？」

「胡說，人家就是擔心，就是擔心了，爹爹壞，不理你了。」

經不住他的吐槽，小糰子氣呼呼的轉身，很快又轉回來對著嚴晟睿伸出雙手：

「父王抱抱！」

「這孩子，到底是像誰呢？」

前一刻還在生氣，下一刻又開始賣萌了，凌敬軒只覺無奈，不過沉悶大半天的心情倒是爽朗了不少，帶他來的決定果斷是正確的，別的不少，至少在戰事緊張的時候，他能帶給他們一些歡聲笑語，不至於讓他們那麼緊繃不是？

「當然是像本王了。」

兒子難得跟自己撒嬌，嚴晟睿滿臉笑容的抱起他，虧得他先前已經處理過戰甲上的鮮血了，否則怕是要嚇壞小糰子了。

「是是是，像你，都是屬狗的，變臉比人家翻書還快。」

沒好氣的橫他一眼，凌敬軒逕自走向楚雲寒他們，仨包子連同凌敬鵬葉茹雲都忍不住低頭偷笑，貌似真的是像他吧？

「你們還沒吃東西吧？趕緊來吃一點，水玲兒一直給你們溫著呢。」

笑歸笑，楚雲寒司空玨等人也讓出了位子，旁邊春香夏香連忙給他們佈置碗筷，城外的戰事和軍醫院的事情他們都聽說了，第一天來就這樣，以後指不定得多忙碌呢，準備晚飯的時候她們還在跟水玲兒說，以後跟她學習怎麼做好吃的肉乾肉脯，讓他們以後出征的時候都帶著，餓了也能填填肚子不是？

「你別說，我還真的餓了，手術一做就幾個小時，期間山子還喂我吃了幾塊糖，不然根本撐不下來。」

凌敬軒坐下來後就拿起了碗筷，他低血糖這件事並不是胡謅的，稍微餓肚子就會頭昏目眩，平日裡他也會帶點補充糖分的小糖果在身上，最近日夜不停的趕路，他身上的糖早就吃完了，幸虧山子也準備，想到這裡，凌敬軒不禁露出笑容，這個徒弟收得真不錯，又能幹又孝順，以後有福享了。

「爹爹，吃這個，這個蛋捲好吃。」

小糰子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被他吐槽的事情，拿起湯匙舀了塊包肉的蛋捲送到他碗裡，當然，也沒忘記送一塊到自己嘴裡就是了，他的肚子就跟無底洞似的，就算剛吃完飯不久，他也能繼續對那些美食發起進攻。

「呵呵一一謝謝小糰子，來，吃點蔬菜，這地方還能有蔬菜，真是不容易。」

凌敬軒笑著夾了一筷子醋溜大白菜送到小糰子的嘴邊，後者皺著小臉不爽的道：「人家不吃菜菜，唔……討厭……」

「哈哈……」

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凌敬軒直接塞進他的嘴裡，小糰子含著蔬菜滿臉不爽的抗議，大廳裡不禁爆出哄堂大笑，只要有小糰子在，再緊張嚴肅的氣氛也能讓他給霍霍沒了，沉重的心情也慢慢轉向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