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當日嚴晟睿凌敬軒抵達夜闌城看到的蕭條與恐慌,天門關內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沒有戰爭的洗禮,百姓庸庸碌碌的做自己的事情,大街上隨處可聞清晰的吆喝叫賣聲,小糰子早已興味十足的趴在窗棱上看熱鬧了,馬車裡的嚴晟睿凌敬軒和薛舞陽卻是滿臉的不以為然。
「不愧是東國,他們恐怕從未想過,有人敢攻打他們吧?看看那些百姓臉上的從容淡定,絲毫不擔心戰火會延伸至國境內。」
藉著打開的窗口掃一眼外面的熱鬧繁華,薛舞陽經不住撇嘴,不是他羨慕嫉妒恨,東國國力強這一點他承認,但不代表他們就是誰都不敢招惹的吧?如今青國與北蠻已經開戰,連他們西國都已經撤離邊城百姓了,東國卻還是維持著一樣的狀態,自大也該有個限度,再怎麼說西國和青國都是與東國並肩,鼎立這個世界的三大國,真拿他們當附近那些隨意搓揉的小國了?
「正常,強者為尊,尊者為大,東國常年屹立頂點,不止是上面那些人,就是百姓也習慣那種優越感,他們從來不會相信,有人能將他們拉下神壇,即便外面戰火紛飛,他們始終堅信,東國的軍隊是最強的。」
背靠著椅背的凌敬軒微眯雙眼,倒沒覺著東國的行為有何不妥,只是,那種優越感,希望他們真的能保持到最後。
「嘖嘖?難得啊,你居然會幫敵人說話。」
薛舞陽輕嘖兩聲興味十足的看著他,以他對凌敬軒的瞭解,他不是會幫敵人說話的人才對。
「不是幫敵人說話,只是闡述事實而已。」
稍微挪了挪身子,凌敬軒平靜的說道,剛才他說那些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在於祁連城,他是一個準備開疆闢土,大展宏圖的皇帝,別說現在戰火還沒有點燃,就算他們已經兵臨城下了,他也不會讓百姓撤離,後退就是認輸,祁連城的自尊心不會允許,哪怕這份自尊心必須用百姓的生命來買單。
「是嘛?聽說你們對北蠻用兵了?不是說由我們拖住東國再大規模進攻嗎?」
聞言,薛舞陽撇撇嘴雙手抱在腦後,他們也是今早出門前才接到青國士兵有異動的消息的,他們的保密功夫做得太到家了,看祁連城的樣子,東國怕是還不知道吧?估計他們的斥候部隊就被解決得差不多了。
「現在也是大規模進攻,只是相對隱蔽一些罷了,祁連城是個很驕傲自大的男人,他絕對不會想到,我們會趁赴約的時候發兵,騎兵的腳程比步兵快上不知道多少倍,等他知道的時候,我們的大軍早已深入北蠻腹地了,北蠻對於東國來說不過是一顆隨時都可以捨棄的棋子,他們是絕對不會出兵救助北蠻的,就算他出兵了,我們難道是死的不成?順便還能直接點燃戰火,省得跟他們浪費時間。」
注定要打的仗,拖久了對誰都不好,特別是他們,數十萬大軍堆積在邊城也是要每天吃東西的,拖得越久,國庫的壓力就越大。
「你都想好了就好,皓也答應咱們兩國聯手的事情了,等回去後再詳細說吧,話說,你覺得祁連城這次找我們來是干嘛的?」
說到有興趣的事情上,薛舞陽果斷認真了一咪咪,剛開始收到請帖的時候他是沒打算理會的,後來聽說他們會赴約,他才跟檉一起來的,直覺告訴他,有敬軒在的地方,肯定有好玩兒的事情。
「誰知道,估計是四年不見,想我們了吧。」
凌敬軒玩笑著聳聳肩,旁邊的嚴晟睿卻是俊臉一黑,虎眸頓時哀怨的瞪著他,可不就是想他了嘛,剛才祁連城的表現也太明顯了,明顯還在覬覦他。
「呵呵你家男人快冒煙了。」
饒富興味的看看嚴晟睿,薛舞陽笑得沒心沒肺,虧得他們都看習慣了他妖孽的長相,若是有外人在,恐怕早就讓他的笑給勾走三魂七魄了。
「不用管他,時不時的他就會來這麼一下,我都已經習慣了。」
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自家男人的黑臉,凌敬軒故意鬧著他玩兒,嚴晟睿頓時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無視薛舞陽還在興致勃勃的圍觀,怨氣十足的道:「媳婦兒,咱們回去吧?那個祁連城一看就沒安好心,我不想看到他。」
久違的無賴又回來了,如果可以,他真恨不能挖了祁連城的眼珠子。
「呵呵——他要是安了好心就不是祁連城了,得了,別任性了,咱們不來都來了,能說回去就回去?」
沒好氣的剜他一眼,凌敬軒無奈的捧起他的頭,傾身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別人對他抱持什麼樣的感情不是他可以控制的,這些飛醋真沒必要亂吃,他心裡裝的人是誰,他還不知道麼?
「那你得答應我,不准多看那個人哪怕一眼。」
嚴晟睿摟著他的腰得了便宜還賣乖,凌敬軒冷眼一橫:「又想站崗了?」
「額」
得,站崗二字一出,嚴晟睿果斷黑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國大將軍王,唯一怕的就是站崗!
「敬軒,站崗是啥意思?」
唯恐天下大亂的薛舞陽興味十足的靠過去單手搭在凌敬軒的肩上,誘人的鳳眸若有所思的看著滿臉漆黑的嚴晟睿,莫不是堂堂的晟親王被罰去站崗吧?「關你屁事,手拿開,別碰本王的媳婦兒。」
沒等凌敬軒發話,嚴晟睿怒不可歇的給他吼了回去,雙手極具佔有性的緊緊摟住他家媳婦兒,捨不得對媳婦發的火全都發在薛舞陽的身上了。
「額不問就不問嘛,至於這麼凶嗎?嚴晟睿,這麼愛生氣,小心變成老頭子,你說你本來就比敬軒大了好幾歲,要再提前衰老」
腦門一黑縮回手,薛舞陽撇撇嘴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的話還沒說完呢,馬車裡的氣溫就下降了好幾度不止,被他們夾在中間的凌敬軒無力的翻翻白眼,果斷抽身靠向他們家的小糰子,那兩個人愛怎麼鬧就鬧去吧,就是他們要打一架,他也沒意見,絕對會抱著兒子看熱鬧。
「小糰子在看啥呢?外面好看嗎?」
從兒子的身後抱住他,凌敬軒寵溺的揉揉他的頭,這孩子是個活潑的,將他關在家裡或馬車裡無疑會遏制他的成長,別的不說,單純為了孩子,這場該死的戰爭都要盡快結束。
「嗯,比剛才熱鬧,爹爹你們在說什麼啊,好吵哦。」
回過頭,小糰子自動自發的轉過身子爬到他的腿上坐好,小小丹鳳眼掃到另一邊互相瞪著彼此的兩個人,白白嫩嫩的小臉不禁爬上疑惑,父王跟父後在幹啥呢?「沒什麼,說一些大人的事情,小糰子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肉乾?」
說著,凌敬軒從馬車的隔層裡拿出水玲兒為他們準備的乾糧,看到吃的東西,小糰子果斷忘記了先前的那點兒糾結,滿臉開心的直點頭:「要要,人家要吃大塊的,肚肚餓癟了。」
為了印證他說的話,小糰子還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小模樣別提有多萌了「好,吃大塊的,少吃點墊墊底,待會兒有人請我們吃大餐。」
寵溺的挑出一塊較大的五香凌一干滿臉的寵溺,小文小武長大之後,基本不怎麼跟他撒嬌了,勺了,好在還有個小糰子,他是不是該考慮再生一個?要不以後小糰子長大了,他跟晟睿不就孤單了?他才二十六,再生一個也不難,改天跟王爺商量商量好了。
「嗯,爹爹你也吃,水玲兒姐做的肉乾最好吃了。」
小糰子也是乖巧的,自己吃東西的時候還不忘那一塊喂給他家爹爹吃,父子倆似乎完全忘記了對峙中的兩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薛舞陽見狀果斷甩開嚴晟睿,伸手從食盒裡拿起一塊肉乾丟進嘴裡:「嗯?敬軒,你家的東西不管什麼時候吃都這麼好吃,我都想當你家的人了。」
瞧他吃得滿嘴香,若不是已經嫁給司空檉做了西國的皇后,他絕對有可能常年賴在凌敬軒家裡。
「父後你吃這個,辣辣的也很好吃哦,還有這個,這是肉鬆,水玲姐兒做的最好吃了。」
小吃貨遇到了大吃貨,倆吃貨果斷湊在一塊兒去了,小糰子不斷給他介紹食盒裡分門別類的各種肉乾,薛舞陽也挨個兒的嘗了個遍,凌敬軒搖著頭稍微退後一點,身體果斷撞在了一堵肉牆上,無奈的輕嘆口氣,凌敬軒回頭道:「腦子清醒了?」
「嗯」
見他好像不生氣了,嚴晟睿連忙湊上去抱緊了他,天知道他有多擔心媳婦兒真讓他去站崗,這種大好的天氣,晚上還是抱著軟軟香香的媳婦兒最好了,誰要去站崗啊。
「別吃那些不值錢的飛醋,對我來說,祁連城就是一個必須要死的人,不要被他影響了。」
身體一軟靠近他懷裡,凌敬軒柔聲低語,當年祁連城動了他兒子的仇,他可一直都給他記著。
嚴晟睿點點頭,最後殘留的那點兒不爽也消失了,是他不該亂吃醋的,可他就是受不了別人用覬覦的目光看著他!
「晟親王,王妃,驛站到了,請下車。」
前進中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面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有點尖細,應該是祁連城身邊的太監,夫夫倆彼此對看一眼,正在品嚐美味的薛舞陽幾不可查的皺眉,依依不捨的收起食盒,小糰子則是癟嘴靠向他家爹爹,那委屈的小模樣彷彿是在說,人家肚肚還沒吃飽啦!
「呵呵準備下車吧,待會兒夠你吃的。」
捏捏兒子肉嘟嘟的小臉蛋,凌敬軒跟薛舞陽點點頭,等他和嚴晟睿對鑽出馬車後,他才牽著小糰子起身,東國的天門關嗎?希望,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