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父子三人踩著輕快的步伐回到他們的茅草屋,趁倆包子換衣服的空檔,凌敬軒將木桶擰到廚房,不出意料外,廚房裡除了一個矮灶,一口大鐵鍋,灶台上幾個破罐子,以及稀稀拉拉的柴火啥都沒有,輕嘆口氣,凌敬軒將木桶放在廚房中央,又轉到後院去把衣服都晾起來才開始處理魚。
「爹我要吃一大坨。」
小包子屁顛屁顛的跑了進來,蹲在他面前興奮的比劃,雙眼灼灼發光的盯著他手裡已經剝掉魚鱗的大鯉魚。
「這麼大一條還不夠你吃嗎?哥哥呢?」
他可是看準了這條魚夠大才抓的呢。
「哥哥去後院晾衣服了,他說順便抱點柴火過來,爹,這條魚今晚全吃了嗎?」
「不然呢?這種天氣也不能放起來吧?而且魚就是要趁新鮮的時候才好吃,放久了就臭了。」
「可是……」
小鼻子小眼睛皺成一團,眉宇間難掩肉疼,凌敬軒還沒來及發出疑惑,大包子抱著一捆柴火走了進來:「爹,你咋能有啥好東西就想一次吃完咧,這麼大一條魚,用鹽醃起來可以吃好幾天哩。」
「哈?」
凌敬軒傻眼,處理魚的的動作一頓,至於節省到這種地步嗎?
「爹,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會過日子了。」
貌似沒有發現他的黑線,大包子的嘮叨還沒完,蹲在對面的小包子也一個勁兒的點頭,明顯是贊同哥哥的意見,凌敬軒只覺各種汗顏,到底他們誰是爹誰是兒子來的?咋他這當爹的居然被兒子給教訓了?不就是一條魚嘛,他們喜歡他就放出月牙泉讓他們吃個夠好了,至於說成這樣?
這還不是最悲劇的,等他們開始做飯的時候,凌敬軒才知道,大包子到底有多吝嗇多摳門兒。
「爹,咱們家就只有那一勺油了,你怎麼可以都用了?」
「爹啊,不是讓你別全部煮了嘛……」
「爹,鹽放太多了,很貴咧!」
「爹……」
最後的最後,凌敬軒只要聽到那個爹字就忍不住尿頻尿急渾身顫抖,好不容易才做好一鍋美味的野菜魚湯,等他用大瓦盆裝起來,準備再做點野菜玉米糊的時候,一直負責燒火的大包子直接衝過來張開雙臂擋在他面前,無視他疑惑的眼神,回身一把抱住裝著玉米面的陶罐:「爹,你都做那麼多魚了,不能再做其他的了,這點兒玉米面還是你生病了奶偷偷拿過來的,你不可以浪費了,今晚咱們吃魚就好了。」
大包子那個肉疼啊,一字一句皆是痛心疾首,彷彿凌敬軒做了多天理不容的事情般,搞得他滿腦門兒的黑線,好半響後才小心翼翼的道:「那啥,兒啊,魚是菜,咱們總要吃點主食不是?」
哪有人摳門兒成這樣的?
「啥菜啊主食的,能填飽肚子就行了,爹,你不准再打玉米面的主意。」
大包子一臉的鄙視,雙手死死抱著瓦罐,眼眶都忍不住紅了,生怕他會撲過去搶的模樣。
「爹爹,你就聽哥哥的吧,咱們也沒多少食物了,等下個月村裡收了稻子,我去給你拾稻穗,讓你做點糙米飯吃好不好?」
小包子拉了拉他的衣服,昂頭天真無邪的說道,凌敬軒心裡一酸,先前的吐槽腹誹消失得乾乾淨淨,果斷放下鍋子蹲下身:「不用了,爹爹會努力賺錢,讓你們以後都吃上白米飯,今兒咱們就吃魚吧。」
說到底,都是貧窮惹的禍。
「嗯。」
小包子重重點頭,大包子聽聞他終於放棄,不再打玉米面的主意,誇張的吐出一口濁氣,差點沒雷死凌敬軒,曾經叱咤風雲的殺手兼密醫,從沒為錢焦愁過,如今想吃點野菜玉米糊都跟打仗一樣,這落差未免也太大了。
野生魚沒有飼養魚那麼重的腥味,雖然他們的佐料不多,不,應該說基本沒有佐料,但凌敬軒放了很多魚腥草進去,增添香味的同時也徹底去除了魚的腥味,父子三人圍坐在堂屋中間的桌子上美美的大吃了一頓,先前還各種怨念摳門兒的大包子也是吃得各種滿足,父子三人全都吃了個肚兒圓,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