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果然被連蔓兒的笑容閃的呆了呆。就趁他手一放松的機會,連蔓兒扯回了自己的辮子,同時抬起一腳踢在小胖子的肥肚子上,小胖子長的圓滾滾的,其實不禁打,趔趄了一下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腳感不錯。連蔓兒邪惡地想,又上前一步,踩住小胖子。
“你個小胖豬,你才幾歲,就學會調戲女孩了。今天我要好好教訓你,為民除害。”
小胖子在地上打了個滾,艱難地爬起來,連蔓兒趁機又抓住了他的一隻耳朵。
“哎呦,疼,小蘋果你快放手。”小胖子哇哇怪叫起來,嘴上還不忘調戲人。
連蔓兒這個氣,手上又加了點力氣。
“說,你還敢不敢調戲人了,看我就扯下你的耳朵來,拌涼菜吃。”連蔓兒恐嚇道。
這個時候,花廳後面傳來腳步聲。石太醫和王幼恆回來了。
“蔓兒……”王幼恆一眼看見連蔓兒揪著個胖小子的耳朵,忙快步走了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沒事。”連蔓兒飛快地看了石太醫一眼,忙將手放開,“他不小心摔倒了,我扶他起來。”
連蔓兒假裝幫小胖子拍身上的土,偷偷用眼神威脅小胖子。
“小蘋果。”小胖子小聲嘟囔。
她哪裡像小蘋果了,不就是因為從村裡跑到鎮上,又哭了一會,所以臉才有點紅嗎。這個小子怎麽這麽皮。連蔓兒心中這麽想,眼神就又凶惡了起來。
小胖子立刻跳開。還用手捂著耳朵。
“石伯伯,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小胖子跑到石太醫身邊。
連蔓兒又是惱火,又是松了一口氣,起碼小胖子沒跟石太醫告狀。這小胖子叫石太醫石伯伯,看來也應該是石太醫的子侄輩。
“……這是去救人,你不能去的。”石太醫堅決地拒絕了小胖子的要求,叫了兩個下人來,將小胖子帶走了。小胖子臨走還不老實,衝著連蔓兒做鬼臉。
連蔓兒扭過頭去裝沒看見。
石太醫另備了馬車,又帶了一個小廝抱了藥箱。和連蔓兒、王幼恆一路快馬加鞭,很快就回到了三十裡營子。
西廂房裡,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味,是從張氏和地下一隻木桶中散發出來的。張氏已經昏迷了。連守信緊皺著眉頭守在炕沿前。連枝兒、春柱媳婦,還有從地裡回來的趙氏,正在旁邊照看張氏。五郎和小七則被趕到了外面。大家的臉上都有淚痕。連蔓兒的心就提了起來,難道,她們來晚了,張氏已經……
陸郎中正滿頭大汗,一見王幼恆帶了石太醫來,立刻迎了上來。
“怎麽樣了。”石太醫一進門。徑直走到張氏跟前,連蔓兒馬上搬了張椅子給石太醫。石太醫在椅子上坐下,就給張氏診脈,一邊問陸郎中張氏的情況。
“……到這裡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開了一劑藥,硬灌下去了,血還是止不住,病人已經昏過去好幾次了,雖是拿藥吊著命,只怕是……”陸郎中顧不得擦額頭的汗,恭敬地站在石太醫旁邊,將張氏的情況說了一遍。
石太醫沉著臉,按著張氏的脈搏,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先生,求求您,救孩子他娘一命……”連守信撲通跪在石太醫跟前,哭了起來。
“你先起來。”石太醫對連守信道。
“連四叔,先生診脈需要安靜……”王幼恆就將連守信扶了起來。
石太醫診了張氏的右手,又換左手診了一會。
“是怎麽動的胎氣?”石太醫抬起頭來問。
屋中的人都面面相覷。
“我們都在地裡,娘回家來做飯,我奶說是摔了一跤。”連蔓兒道。
“病人平時身體如何?”石太醫又問。
“很好,幾年間,連個小病也不曾有過。這次的胎,本來坐的穩穩的……”這次是連守信答道。
“坐的穩,還會這樣!”石太醫沉著臉,朝跟隨的小廝招了招手,那小廝連忙將藥箱遞了過來。
石太醫從藥箱中取出一套銀針,趙氏將張氏身上的薄被掀開,和連枝兒一起脫了張氏的外衣,石太醫隔著裡衣在張氏的一處要穴上針了一回,屋中寂靜無聲,人們知道性命攸關,幾乎都屏住了呼吸。
石太醫收了針。
“先生……”連守信想問怎麽樣,又有些不敢問。
石太醫吩咐小廝準備紙筆,“馬上照這個方子抓藥,立刻熬了給病人吃。若是吃了這藥,能止住血,病人的性命就無礙了。 若是不能……”
石太醫沒有說下去,隻凝神想了想,揮筆開了一個方子。
“我,我去抓藥。”連守信就要來接藥方。
“我來吧,常用的藥,我已經帶來了一些。”
王幼恆從石太醫手裡接過藥方,看了一遍,就讓跟隨來的夥計將帶來的藥材都拿來。王幼恆親自照著方子,將藥配好了。
石太醫看了看王幼恆帶的藥材,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的藥方中除了一些珍稀的婦科藥材之外,還有幾樣卻是少見,一般婦科中不常用到的。王幼恆不可能將生藥鋪的藥材全帶來,但是他要用的藥材卻都有,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得到的。
“王老頭這兒子不錯嗎。”石太醫暗自想道。
連蔓兒忙從王幼恆手裡接了配好的藥,交給連枝兒和趙氏出去熬藥。
連枝兒和趙氏熬了藥進來,給張氏灌了下去。張氏在這個過程中,已經有些醒轉,卻是說不出話來。一碗藥下去,很快張氏的呼吸就平穩了,下身的血竟真的漸漸地止住了。
連蔓兒已經將石太醫的來歷,以及王幼恆如何請了石太醫來,大略地跟連守信說了。連守信直說是遇到了貴人。上房那邊,男人們不好來,連老太太和何氏來看了兩次,也插不下手說不上話,就回去了。連守仁和連繼祖聽說王幼恆來了,還請了曾經任太醫院院判的石太醫來,便說請兩人到上房歇息。王舉人家也派了人來請王幼恆和石太醫。
張氏吃過藥,一直睡著。石太醫又為張氏診了脈,然後就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王幼恆看石太醫的態度,知道張氏的性命是保住了。
“蔓兒,還不快來謝過石伯伯?”王幼恆叫連蔓兒。
連守信、連蔓兒,連枝兒、五郎和小七就過來,給石太醫磕頭。
石太醫忙讓他們起來。
“罷了,我再開一個方子吧。”石太醫就又開了個方子,“病人醒來後,按這個方子調養。千萬記住,一個月之內一定要臥床休息,不可勞神……”
石太醫又留下了一番醫囑,天都黑下來了,才和王幼恆一起離開,連家人送兩人的馬車出了村,才慢慢地走回來。
因為晚間要守夜,連蔓兒和連枝兒就到上房搬炕屏。
秋天的晚上,大家都在外面乘涼,上房屋裡沒有電燈,黑蒙蒙的。連蔓兒推開房門走進去,一個人影突然驚叫了一聲,從炕上跳了起來。
連蔓兒也嚇了一跳,心說是有賊趁著連家忙碌,進來偷東西?仔細一看,才看清原來是連秀兒。
這半天,大家忙裡忙外的,一直沒有看見連秀兒。難道是一直躲在上房裡,怎麽好像做了賊似地,看見她和連枝兒,嚇的臉色都白了。連秀兒平時可沒這麽膽小。
張氏性命垂危,連秀兒卻不露面,連蔓兒討厭她薄情,因此也不搭理她,直接和連枝兒去搬炕屏。
“你倆幹啥?”連秀兒開口道。
“給我娘守夜,爺讓把這架炕屏搬廂房去。”連蔓兒道。
“你娘,你娘活過來了?”連秀兒問。
“我娘當然活著。”連蔓兒沒好氣,和連枝兒搬了炕屏往外走。
這一晚上,連守信一直守在張氏的跟前,趙氏和春柱媳婦就陪著連蔓兒幾個孩子,也守在旁邊。累了這一天,幾個孩子都困的恨了,但是誰都不肯睡。若是誰困的迷糊了過去,就會有另一個孩子將她推醒。
雖然有石太醫和王幼恆的救助,但是她們都看到了張氏的生命,隨著鮮血往外流淌。她們都害怕,就在她們睡著的時候,張氏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隨著黎明的雞叫聲,張氏緩緩睜開了眼睛。連守信和幾個孩子睜著熬的通紅的眼睛,終於忍不住喜極而泣。
張氏從鬼門關打了個來回,活了過來,她肚子裡那個還未完全成型的胎兒沒了。不知道是身體虛弱的緣故,還是因為沒了孩子受了打擊,張氏醒過來之後,就有些呆呆地,也不肯說話。
不管如何傷心,生活還是要繼續。 正是秋收的時候,因為張氏的事情,已經耽誤了半天的功夫。這天一早,連老爺子依舊帶著一家人下地乾活,連守信、連枝兒、連蔓兒,五郎和小七也都要去。
“那我娘怎辦?”連蔓兒問。
“我和你奶說過了,讓你奶和和你老姑照看著。”連老爺子道。
“不行,我不放心。”連蔓兒直接對連老爺子道。
“你這孩子,有啥不放心的?”
“爺,昨天我奶和我老姑就在旁邊,我娘還不是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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