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素難得松了一口,走到易玄旁邊,偏頭看他:“前面應該還有很多劍。”
“易師弟,不是這把劍也沒事。”那弟子安慰道,“劍道越往後,厲害的劍越多,尤其是劍塚盡頭的劍座周圍全是好劍,你要是能在那邊拔出來一把,比這個好多了,而且辛長老的劍也是在那邊拔的。”
“走吧。”葉素道。
易玄點了點頭,往前走去。
……
走了一段路,葉素忍無可忍回頭,看向遊伏時:“你在做什麽?”
自從那把劍被小師弟拔出來後,他既不把劍放起來,也不提著劍,只是握著劍柄,一路拖行,發出刺耳聲,劍尖所經之處皆留下深深的劍痕。
葉素目光落在劍上,居然見到劍身沁出幾滴血,不是說殺人泣血?這時候反倒像是劍在流淚。
左右也不是一把什麽好劍,大師姐並不在乎一把會引人入魔的劍。
她指了指地上拖行的泣血劍:“劍收起來,吵。”
遊伏時勉強聽這個凡人的話,將劍收起來,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放進了自己的乾坤袋,小聲說了一句:“破劍。”
等葉素再轉回頭往前走時,易玄已經走遠,並看中了一把劍。
這劍通體漂亮,泛著淡青色,劍身流暢,怎麽看都是一把好劍,連後面趕過來的葉素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易玄伸手握住這把劍,隨即劍身晃動並發出青光,卻不是被他拔了出來,而是往裡縮,整把劍都透著拒絕的氣息。
他再次愣住,沒想到再次被劍塚內的劍拒絕。
然而更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接下來無論易玄看中哪一把劍,均被劍拒絕了。
一把、兩把、三把……越來越多的劍拒絕認主,易玄到後面甚至都沒有再看,想要隨手拔出一把劍,照舊被拒絕。
“這……劍塚的劍皆有靈,可能是有什麽緣故才導致無法認主,要不等出去後,你可以問問宗主。”後面那位弟子跟上來道,“也許是劍塚出了什麽問題。”
他話才剛說完,前面不遠處的另一個峰的弟子終於選到了自己的劍,伸手將劍拔了出來。
那名弟子:“……”
“這些劍配不上你。”葉素掃過劍塚兩邊的劍開口道。
原本眼中晦澀的易玄驟然抬眼看向葉素,垂在身邊的手指緊緊握了握,又悄然松開:“大師姐,不必安慰我。”
葉素並不是安慰易玄,她只要稍微想一想便明白這些劍為什麽拒絕五師弟。
——因為易玄身上的半魔血脈。
這些劍周身正氣縈繞,會拒絕一個半魔血脈的人實屬正常。
也正是如此,葉素說這些劍配不上易玄。
劍塚之劍有靈,卻害怕厭惡一個半魔血脈,便足可以說明這些劍不夠強,無法抗衡易玄。
“繼續走。”葉素看著易玄的眼睛,認真道,“前面還有劍座。”
“若那裡的劍也不認主呢?”易玄低聲問道。
“那便是這個劍塚內的劍都配不上你。”葉素自然道。
聽見她的話,易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他本就長得三分豔,平時冷漠寡言才壓住了一些。
這一笑,如海棠乍放,刹時漫天飄開,讓所有人都失了神。
“葉素。”遊伏時打斷旁邊某個人的出神,“我餓了。”
葉素:“……辟谷丹還是靈石?”
“兩個都要。”遊伏時朝她伸出自己乾淨的掌心。
大師姐從乾坤袋中拿出辟谷丹和靈石:“安分點。”
長這麽大,頭一回見到易玄如此真心的笑,葉素竟有種自家孩子終於要走正路的欣慰。
一行人繼續往劍塚盡頭走去,此時進來的弟子們皆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劍,只剩下易玄一人。
他們來到盡頭劍座之前,仰頭看著上方那張巨大的石頭座椅,周圍都插滿了劍,每一把劍,多看上一眼似乎都能被劍氣所傷。
最吸引人注目的還是劍座中間插著的那把刀,沒有刀鞘,漆黑刀身覆滿貝龜紋,讓刀氣反而沒有那麽尖銳,反而充滿了厚重之感。
易玄從第一眼見到這把刀後,便始終無法將目光移開,牢牢盯著劍座中間的這把刀,甚至不敢上前。
“這把叫重明刀,好像很長時間了,還沒有人能拔起來。”其他峰弟子解釋,“我師父說重明是唯一一把能和昆侖派那把七絕劍相提並論的刀,可惜沒幾個人能拔出來。”
“去試試。”葉素上前,走在易玄旁邊拍了拍他肩膀道。
易玄偏頭深深看了一眼葉素,一步一步往劍座上走去,站立在那把刀面前。
離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這把劍的無上力量,厚重浩瀚,稍微定力弱一些的人,便產生了想要跪下的衝動。
易玄久久望著這把刀,終於抬手握住刀柄,那刹那一股龐大氣息朝他靈府襲來。
沒有反抗,沒有拒絕,易玄任由這股氣息衝起來,但隨後並未受傷。
那刀意轉而變得包容寬厚,甚至給他帶來微微暖意。
易玄閉上眼睛,雙手握住刀柄,手稍稍用力,這把從未被人拔起來的刀,終於離開了劍座,重見人間。
在重明刀被拔起來的瞬間,整個劍塚都為之一震,甚至開始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