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九玄峰注定不平靜。
夏耳醒過來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他睜開眼睛,半晌才幽幽道:“原來是夢。”
語氣中還帶著三分了然和七分自嘲。
“什麽夢?”葉素站在旁邊問。
“?!”
夏耳仿佛受到驚嚇,翻身而起,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剛才躺在議事殿地上,而且旁邊還整整齊齊躺著二師兄和三師姐,再一轉頭看見師父坐在議事桌前捂著自己胸口。
“行了。”葉素踢了踢地上的明流沙和西玉,“起來說事。”
她讓明流沙把夏耳背了過來,在議事殿門口和西玉匯合,結果一把紫梨癭木拿出來,說有他們一份,全激動地倒下了。
——浮誇。
見明流沙和西玉沒有反應,葉素準備繼續踢一腳。
這時候掌門師父突然大喊一聲:“葉素!”
“師父?”葉素回頭,悄無聲息收了腳,反省自己不應該當著掌門師父的面動手動腳。
“說話就說話。”張峰峰站起身嚴肅道,“動腳也沒事,先把它放下來,別摔著了。”
剛從地上起來的西玉和明流沙:“……”
葉素順著師父的目光,低頭看著手上托著的紫梨癭木箱,頓時了然了,立刻將其放在議事桌前:“師父,您先平複一下心情。”
張峰峰怎麽可能平復得下來,這可是紫、梨、癭、木!
他敢說連斬金宗都沒有這麽大一塊紫梨癭木!
“這是一整塊紫梨癭木掏空後做的箱子。”張峰峰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眼睛都舍不得挪開。
“小師弟真是大戶人家。”西玉小聲感歎。
比起紫梨癭木,葉素此刻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師父,你怎麽收的小師弟?他拿了什麽牌子過來?”
張峰峰回神:“是我們宗門以前的牌子,那天他指著你房間要在那住下,我說是我徒弟的房間,然後……他就當了你們小師弟。”
葉素:“……”
“大師姐房間有什麽特殊的?”明流沙慢吞吞問道,他們進去那麽多遍,也沒見到有什麽特別的。
張峰峰想了想道:“好像是以前的人住過還是什麽意思,你小師弟也沒說太多。”
“所以你們稀裡糊塗做了師徒?”葉素想都能想到當時的場景,一個懶得說,一個懶得問。
張峰峰摸了摸胡子,有些心虛:“一間房和師徒關系,就能拿回玉牌,對千機門是好事。我已經打算在議事殿附近再建個屋子,到時候你能住這。”
“師父,什麽牌子啊?一定要拿回來。”夏耳走過來問道。
張峰峰從乾坤袋中拿出碎成兩塊的玉牌,推給葉素:“反正拿回來了也不要緊,這玉牌料子是好東西,你留著。”
葉素低頭看著桌子上碎玉牌,伸手將它們合攏。
這是一塊青色玉牌,觸手溫潤有暖意,正面寫有‘千機門’三個字,字字透著刀光劍影,如此疏狂的標識,加上堪稱奢侈的離青玉,大概只有在千機門最鼎盛時才有。
她將暖青玉牌翻面,卻沒有見到任何姓氏,只有一個‘令’字。
葉素一愣:“千機令?”
宗門的牌子有很多講究,一般人拿著帶姓氏的牌子找上門,可以方便鎖定是誰欠的人情,若那個人不在,就得由那人所在峰頭回報。
以前的千機門應該也差不多是這樣,但還有另一種的玉牌,隻存在於掌門手裡,那便是千機令。
且自千機門開宗立派以來,僅有一枚。
“千機令可號令千機門任何煉器師做一件事。”張峰峰又恢復成掌門的樣子,正色道,“既然他已經提了要求,千機令收回後就交由掌門我處理。”
“師父,千機令只有一枚,你怎麽把它毀了?”夏耳湊過來看千機令,他記得宗訓最後一條還說過只要千機門在一天,凡持千機令者可令眾弟子,包括掌門長老。
張峰峰眼神亂飄:“不小心摔了。”
“師父,千機令是開宗祖師煉製的法器。”葉素戳穿他,“摔不壞。”
“……毀了它,將來你們不用受製於人。”張峰峰抬眼看著自己這幾個弟子,“當初師父也沒想到你們幾個在煉器方面都有點天賦。如今千機門在廢宗的邊緣,千機令毀了便毀了,若是千機門能複興,我也不想讓千機令成為你們的禁錮。”
千機令這東西是無主之物,任何人拿到手都能號令千機門一次。
張峰峰也未想到消失已久的東西會突然出現,他徒弟幾人,資質都不普通,尤其是葉素。
一旦那邊知道千機令出現了,葉素他們又冒頭……
因此從見到千機令的那一刻開始,張峰峰便想著要毀了它。
……
“祖師爺的法器?”西玉探頭過來看,“那不是很厲害?”
“在山下大門上撞了許久。”張峰峰摸了摸胡子道,“到底不愧是我們千機門的大門,硬氣。”
葉素道:“師父,我們分一半紫梨癭木,剩下另一半放在執事堂,以後弟子憑貢獻點來兌換。”
“執事堂?”張峰峰神色一動,同意重開,他思忖片刻道,“不過,執事堂沒有人管理,而且你小師妹是玄陰之體,天賦也高,賺貢獻點應該會比其他師弟師妹快,到時候……”
“每人最多只能得兌換一次。”葉素不介意寧淺瑤能拿到紫梨癭木,既然在執事堂需要用貢獻點兌換,也就是說她必須為千機門做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