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科研院的某輛懸浮車上空氣新鮮, 陽光正好,溫瑾趴在一個冰冰涼涼的小桌面上,一臉嚴肅地看著德維特正在光屏上點來點去的大手。
那手掌很大, 指節修長而有力,翻轉光屏的時候,手背上的青筋還會微微凸起, 顯現出力量的軌跡。溫瑾看著看著,目光就忍不住隨著對方手指的動作移動起來, 腦海中也忍不住應景地浮想聯翩---德維特之前說的“和它”那兩個字。
想想這樣有力度的大手握住那天看的圖片裡面的深色馬賽克……溫瑾就覺得心臟跳地飛快, 感覺到那些畫面不受控制地, 一個又一個沖進自己的腦海中, 幾乎要把他整個腦袋都占滿了。
溫瑾企圖掐斷, 然而根本就是無用功。
腦海中被有色圖片完全佔領,溫瑾覺得他已經快要把那些圖片開發成動圖了, 到這裡,小狐狸悄咪咪地抬起眼皮,朝德維特看去。
這個動作本該坦蕩,但配合著那些畫面,溫瑾莫名地就有些萎縮起來, 爪子也緊張兮兮地在金屬檯面上按了按。
“還想看多久?”就在溫瑾的目光飄過去的一刹那, 德維特原本還在盯著光屏的目光也不知什麼時候看向了溫瑾, 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面還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
溫瑾脖子一梗,扭過頭去,打死不承認, “沒有看。”
“哦。”德維特對溫瑾這種性格早就見怪不怪了,隨意地伸手想去摸毛腦袋,但那只手的動作卻被不自在了一個上午的溫瑾給倉促躲開了。
德維特把他這個反應盡收眼底,眯起眼睛,“那張圖對你的震撼不小。”
“……嗷!”溫瑾見他又提起那張圖片,有些不高興地在金屬桌面上拍了拍,末了覺得自己這個動作還不夠男人,於是挺起胸膛理直氣壯道,“誰說震撼了,一點都不,那種畫面我早看過上萬遍了!”
資深小黃狐決不允許傻大個老用這件事來逗弄他!
德維特看了桌面上的小狐狸一眼,十分平淡地應了一聲,目光又轉回光屏上,隨手勾掉了一個檔。
剛剛說完大話的溫瑾是十分期待德維特露出詫異的表情,這樣他就可以順其自然地把自己之前慫慫的人設給改掉了。
然而這傢伙的反應卻這麼沒勁……就在溫瑾有些失望的時候,那頭看著光屏的德維特突然冷不丁地問了句。
“做過?”
兩個字突然蹦出來的時候,溫瑾還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看了德維特一會,緊接著一股熱意徑直沖上了腦門,他猛地從桌面上站起來,兩隻前爪往前一跨,“你亂說什麼---”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懸浮車猛地一顫,本來就站在滑溜溜的金屬面上,溫瑾爪子一時沒能抓穩,整個狐往前一傾---
德維特反應速度飛快,當即伸出一隻手接住了溫瑾
猝不及防地和那雙讓他浮想聯翩了一早上的大手近距離接觸,溫瑾身體一頓,就要跳開,然而那頭的德維特卻二話不說地直接伸手兜住他的肚皮,把他抱進了懷裡。
一邊抱,德維特還一邊皺起了眉頭,“怎麼這麼涼。”
原本還想掙扎的溫瑾被這麼一句話刺的四隻爪子瞬間就不動彈了,隔了一會兒,還主動往德維特懷裡蹭了蹭。
“契獸有皮毛,大多比人類保暖。”德維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覆住溫瑾的小肚皮,把身體的熱量傳過去,皺著眉頭說道,“你卻這麼怕冷。”
被暖意包圍的溫瑾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也不計較德維特伸出來的手了,聽見那人的話,擺了擺尾巴,很隨意地回答道,“那是因為以前被凍過。”所以落下病根子了。
德維特摸溫瑾肚皮的手微微一頓,把光屏上的工作暫停了下來,“嗯?”
這件事很少人會問,主要也是溫瑾很少表現出怕冷的樣子,以前在洪荒大陸的時候他處處都帶著發熱的法術,除卻師父以外,好像也沒誰知道這件事了。
小尾巴想知道也沒什麼吧,溫瑾想著,反正他也不會害他。
“小時候。”溫瑾舔了舔爪子毛,“有人想抓我去……吃了,為了效果更好,把我丟進冷池子裡泡過幾天,然後就這樣了,一直沒能好。”
其實是為了入藥,那個時候溫瑾的最後一個至親,他唯一的小妹妹剛剛去世,他一個人遊蕩在人間,雪白的皮毛和異於尋常動物的行徑引起了某個大家族的注意,然後被那個家族的族長給抓了起來。
把他丟進雪湖裡是為了催生他的妖丹,妖丹對於人族修士來說是至上的寶貝,一顆可定百年修為,自古就為修士所爭奪,凡間也多多少少有些傳說。
德維特聞言,表情變了變,眸色有些深,“疼嗎?”
溫瑾舔爪子的動作一愣,咂摸了一下嘴,“我那麼厲害,怎麼會疼。”他沒撒謊,凍那麼長時間,整個狐都已經麻木了,每一天都能感覺到寒意刺骨,渾身連血都是冷的,哪還感覺得到疼。
不過,那件事情師父知道的時候,也只是帶著他去找到了人,問他疼不疼的,德維特是第一個。
“那人呢?”沉默了一會後,德維特聲音有些冷地問道。
他不相信溫瑾說的不疼,但他不相信也沒用,小狐狸一向倔強,既然都說了不疼,那就怎麼也不可能再收回前言。
聞言,溫瑾蹬了蹬後爪,吐出粉嫩的小舌頭做了個鬼臉,“死啦,他六十歲的時候好不容易練出了內丹,我給挖了。”
說完這句話後溫瑾的尾巴頓了頓,抬起臉來看向德維特:“是不是有點殘忍?”
“一點也不。”德維特發自真心地說道。
溫瑾晃了晃尾巴,眯起眼睛嘿嘿地笑了一會,正想說話呢,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愣了愣,朝德維特小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於是下意識地,溫瑾就想朝德維特小腹的方向邁進一點,兩隻小爪子踩中了一個新的地方,一雙眼睛十分好奇地盯著德維特的腹部看了好一會兒。
幾天不看,這傢伙的內丹又有新情況了?溫瑾眨了眨眼睛,這靈氣躁動的方式也不像是受到了什麼影響……眸中閃過了一道光芒。
溫瑾思考的時候,懸浮車內的空間也隨之安靜了下來。而就在溫瑾對著德維特的小腹終於看出了點名堂的時候,他頭頂卻突然傳出了一個有些啞的聲音。
“過去。”
“……嗷?”溫瑾愣了愣,抬起頭來,就見德維特的目光也不知什麼時候落了下來,並且不像以前一樣,看著他時都是帶著幾分柔軟的,這會兒那雙眼睛裡充滿了壓迫感,像是能把溫瑾整個吞進去一樣。
溫瑾愣了愣,爪子有些不知所措地踩了踩。
等到溫瑾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做完後,他就猛地反應過來了什麼,因為爪子下的觸感十分不對勁,他剛踩上來的時候分明還是軟的,這會兒竟然有些硬硬的……
溫瑾有些茫然地低下頭去,與此同時,那種硬邦邦的感覺就更清晰了。
看溫瑾非但不走,還低下頭看了起來,德維特都差點被他給氣笑了,伸手撥了一下小傢伙的爪子,咬詞用力,“想負責?”
“……嗷嗷嗷!”溫瑾猛地往後推了好幾步,狠狠地瞪了德維特一眼,爪子在他的大腿上用力地擦了擦,“你亂說什麼,誰要負責了啊?”
認認真真地盯著溫瑾那雙眼睛看了會,夢境裡消瘦的身體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小腹的熱意又濃厚了一點,“沒有亂說。”
四個字話音剛落,德維特又勾了勾唇角,“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