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沈氏咬了咬嘴唇:
“二姐兒的性格,母親也是清楚的,不會無緣無故如此失禮的,肯定是因為旁的人,才會失儀於謝家。”
白氏胸膛不住起伏,坐了下去,手指在椅子扶手邊不停敲打,目光森然的看了傅明華一眼:
“元娘來說。”
眾人的目光都落到傅明華身上,傅明華站了出來,不懼不怕,相較之下跪在她身旁的沈氏沒有出息的哆嗦個不停,連嘴唇都嚇得發青了,更是讓白氏心中厭煩。
“回祖母的話,今日孫女不巧遇上丹陽郡主……”傅明華從遇到丹陽郡主開始說起,再到郡主邀她賞花,傅明霞卻不知好歹胡言亂語,“孫女當時擔憂她胡言亂語惹怒了丹陽郡主,便責問她,沒想到她摔到梅林之中,還險些將九妹妹也拉下去了。”
一旁的傅明雅眼圈有些發紅,點了點頭,顯然傅明華說的是真的。
白氏心中又氣又恨,又有些頭疼的盯著傅明霞看,打又打不得,罵又不舍,這是大郎留下的唯一一根獨苗一個念想,大房唯有的血脈,她從小就是最疼這個孫女的,可惜她越長大,性情倒越發古怪了。
“簡直丟盡了傅家的臉!”白氏這話沒有指名道姓。又像是說幾個傅家娘子,又像是在指傅明霞。
“是她嚇我,嚇了我才會摔倒的。”傅明霞含著淚。想起找陰麗淑借衣服時受到的為難,終於再忍不住,指著傅明華就開口。
傅明華盯著她看,眼中全是嘲弄:
“沒想到二妹妹這麽膽小。”她輕聲細語的,又將傅明華氣到了。
“好了!”白氏厲喝一聲,心中實在是備感煩燥,“你們先回去吧。二姐兒這幾天呆在屋裡,抄十遍女誡,就不要再出來了。”
傅明華垂下了眼皮。已經猜到白氏的處理結果會是這樣了。
眾人從白氏屋裡出來,謝氏走在前頭,咳了兩聲,目光盯著遠方看。神色冷淡的吩咐:“往後離她遠一些。”她指的那個‘她’肯定說的是傅明霞。傅明華應了一聲,謝氏已經示意安嬤嬤扶著她,很快走遠了。
晚上傅侯爺進了內院,不久又出來了,白氏院中雖然捂得嚴,但據說她被傅侯爺狠狠喝斥了一頓,聲音大得連屋外的下人都聽得清楚了。
白氏臉色不好看,胸口兒總覺得梗著一口氣順不出來。
常嬤嬤端著燉好的養生粥。眼圈發紅的勸:“夫人好歹吃些,身體為重。”
白氏捶打著胸口:“侯爺怕是盼不得我死了才好。”今日絲毫臉色也不給她。當著下人便拿她當奴婢似的喝斥了,並直言若是下次再有丟人現眼,不對傅明霞嚴加管教丟了傅家的人,他就讓白氏去佛堂吃齋念佛兩個月。
若她真去了佛堂,往後在這侯府還有什麽臉面?
“侯爺只是說的氣話罷了。”常嬤嬤溫聲寬慰,只有白氏自己心中知道傅侯爺性格的。
她嘴上雖然說著氣話,但心裡卻也有些害怕傅侯爺從此奪了自己的權。
“二姐兒如何了?”
到底是自己以往最寵愛的孫女,白氏今日氣了她一回,此時又開始掛念。
今日她受了氣,以往那樣倔強的人,從不肯輕言叫苦喊委屈的,下午看到時眼圈都發紅了,白氏擔憂她慪壞了身體。
“回房之後奴婢令碧心去看過了,說是哭了還沒有吃飯。”
常嬤嬤知道白氏心思,也明白她最寵傅明霞,便討好的道:“二娘子果然與夫人您性情相似,此時與您一般,連飯都不肯再用了。”
白氏雖然明白常嬤嬤說這話是要哄她寬心,但卻又受用無比。
她壓了壓眼角:“我隻得這麽三個兒子,大郎早早沒了,獨留下明霞,我不寵她,誰寵她?莫非還靠得到她母親?”
說起沈氏時,白氏語氣中帶著幾分鄙夷之色。她坐了一會兒,到底放心不下傅明霞,趁著天黑,令廚房準備了些飯菜,帶著常嬤嬤一塊兒去她院中了。
傅明霞哭得一雙眼睛都紅了,看到白氏來,更感委屈。
沈氏在一旁已經哄了半天卻不見效,傅明霞撲進白氏懷中:
“祖母,孫女心中冤。”
白氏只是拍著她的背哄她。
傅明霞哭了一陣,發泄了心中已經好了許多,一邊拿了帕子敷眼,一邊聲音透過帕子含糊不清道:“她如此對我,不就是因為二叔母出身好嗎?”
她吸了吸鼻子,想起今日傅明華說謝氏要帶傅臨鈺去謝府的事兒,眼中閃過氣恨,湊近白氏耳邊:“祖母,孫女有事相求……”
祖孫兩人說著悄悄話,沈氏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也許她的出身比不上謝氏,傅明霞也並不是嫡長女,可能自已也不能女兒像傅明華一般天天衣裳不重樣兒的,但是傅明華唯有一點,卻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傅明霞的,那就是她得不到白氏的眼緣。
傅明華也並不需要白氏的寵愛,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是可以依靠的。
這一點從她自小到大每天不停的做夢就已經明白了。
夢裡的白氏、傅侯爺, 甚至連親爹娘都靠不住,更不要提旁人了。
夢裡的‘她’在得知與陸長硯定下親事時,曾想過要依靠碧雲,可碧雲的死卻讓夢裡的‘傅明華’開始感到絕望。
沈氏以為的傅明霞強過她的,只是沈氏自己的臆想罷了。
桌上擺著幾碟點心,每碟不同顏色,一碟裝四個。
每個點心只是剛好夠傅明華小小口吃進嘴中的份量,她挾了兩個,碧籮就來阻攔了:“娘子少用些,若是再吃不易克化。”
她自製力很強,此時碧籮一說話,她果然就點了點頭放了筷子不用了。
碧青端了水來讓她漱口,兩個二等的丫環一個端著乾淨的帕子一個端盆供她吐水用。
“夫人可是去了二娘子院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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