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作為一名知名藝人,凌琤聽太多人說過「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多得他自己都記不清。可是從沒有誰說的能像賀馭東一樣,讓他心顫,讓他覺得震撼。上一世如此,這一世也是如此。
賀馭東每次說這幾個字都很痛快,似乎不帶著任何目的,可是他眼裡的深情卻像要把人溺斃一般,濃厚,溫暖。
一開始凌琤以為賀馭東就是做戲,因為有些事情趕得太巧,賀馭東對他控製慾強正好是他瘦得差不多的時候,他便有些理所當然地以為賀馭東以貌取人,對他說那些不過就是順手拈來的甜言蜜語,不比做傳銷的人傳銷貨品時說的恭維之語強哪去。
可是後來他病了之後纔真正意識到,賀馭東的話不多,但卻總是重於千鈞。這人說過的話,給過的承諾,從來都沒有一次不對現的時候。
有一次他實在受不了賀馭東的霸道,跟他大吵過之後便讓他保證,至少要隔一個月纔能找他一次。那時賀馭東答應了,就真的隔一月纔找他,哪怕這一個月可能每天都活在焦躁中,也不會食言。
而對於這樣每一句話都能當成一種保證聽的人來說,「我喜歡你」四個字,並不單單是一次告白,而更該理解為一種承諾。
隻是他怎麼都沒想到,這一世這承諾來得這麼快。本來他還以為這次拍戲走出去能給大家留一些更多的空間和思考時間。結果……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賀馭東見凌琤低頭在那兒看著鞋面就是不迴應,乾脆伸手擡起他的下巴,看著他的眼睛問:「想什麼呢?」
凌琤啪一下揮開賀馭東的手,趕緊看看周圍有沒有人,然後瞪著賀馭東惡狠狠地說:「笨蛋!我還沒成年!」然後轉身便走了。
賀馭東站在原地想了想,脣邊溢出一抹笑。
現在沒成年,所以不行,但是成年了就可以了……是這個意思吧?
凌琤開門走進店裡的時候,陳江正在抹桌子,趙凱則在算賬。見有人進來,兩人齊齊擡頭,趙凱問:「小東迴去了?」
賀馭東正好推門進來,聞言便說:「沒,我晚上住這兒。」
凌琤見狀說:「叔,我先上樓了。我得收拾收拾東西。」
趙凱揮揮手,「去吧去吧。」
賀馭東什麼都沒說,跟著凌琤上到三樓,開門,一反身便將凌琤堵到門口,「叫哥。」
凌琤呼吸一窒,突然覺得心跳有點兒亂。但還是聽話地叫了聲:「哥……」
賀馭東隻覺得被這一聲叫得心都酥了,忍不住輕柔地將凌琤額前的頭發掖至耳後,緩緩在他額頭上印上一吻。
凌琤閉著眼睛,感受著額前傳來的熱燙,在心裡把賀馭東狠狠推倒在床上。
上一世他們親密的時候並不多。兩方身體都好的時候他不待見這事,而賀馭東也不會在這事上強迫他。等到他心裡願意了,身體就不給力了,所以這一世,他對這件事還是抱著比較大的幻想的,可惜好不容易身體和心理都給力了,年齡卻來拖後腿。
凌琤瞄了眼賀馭東的身下,決定還是想點兒能夠平心靜氣的東西。
剛好這時賀馭東放開了他,他便去把行李箱找出來,開始往裡收拾東西。
再過兩天他就要走了,以後這邊的事情他就幫不上了,不過他相信以賀馭東和趙凱的能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賀馭東說:「去了之後別省錢,吃住都記得挑好的。」
凌琤:「深山老溝裡,我上哪兒挑啊我!」
賀馭東皺眉,「誰讓你非要弄這麼個店,不然還能讓趙叔跟著一起去照顧照顧你,現在倒好,隻能指望柯宇恆那個倒黴蛋。」
凌琤說笑笑,「放心吧哥,我能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工作別太拼命了,晚上早點睡。」
這種當媽的囑咐兒子的語氣讓賀馭東愣了一下,但心裡卻覺得十分熨帖起來。他長這麼大好像還從來都沒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他們都認為他不需要這些,因為他表現得總是很遊刃有餘,很完美。但其實,他也隻是個普通人而已,他也希望有人能夠這樣關懷他。
這種感覺很好,賀馭東忍不住笑了笑,眼睛都變得彎彎的。
凌琤背著他沒看到這笑容,但是屋裡輕鬆的氛圍他還是感受到了。他加快速度整理完出門要帶的東西,便跟賀馭東說:「走吧哥,下樓,一會兒咱們得慶祝一下。」
趙凱剛算完賬,正對著紙上的一串數字滿意地伸懶腰,然後凌琤和賀馭東就下來了。
凌琤說:「叔,看樣子今天賣得不錯?」
趙凱比了個數,「賣了四百多塊,今天沒白忙。」
他們這種生意基本是對半賺的,所以賣了四百多塊起碼能淨剩兩百。如果每天都能有這成績,那一個月就能有六千了。這年月,六千塊可是很多人一年都賺不來的錢。
陳江一聽也跟著開心得不行,覺得今天自己在外頭凍得也值了。
凌琤說:「之前來人沒吃痛快,一會兒咱們多做點好吃的,喝一盃吧,慶祝一下。」
趙凱說:「我去買酒。」
陳江說:「那我給凌琤打打下手吧。」
賀馭東:「……我跟叔一起去買酒。」
出了店裡之後,賀馭東跟趙凱一起奔著大千客走去。趙凱猶豫了半晌,問賀馭東,「這次凌琤走,你又得難受一陣兒了,能受得住麼?」
賀馭東沒想到趙凱居然猜到了,便也沒隱瞞,就實說:「叔,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喜歡演戲,我要是不讓他走就換成他難受了。」
趙凱笑笑,「我理解。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每次你二叔一不見了就心煩,但是又什麼都做不了。」
賀馭東還真不知道趙凱跟他二叔是什麼時候開始,又怎麼開始的,一時不免好奇起來,便問:「趙叔你多大的時候喜歡我二叔的?」
趙凱想了想說:「十六吧,比凌琤現在大一歲。這一轉眼都十多年了……」
賀馭東有些動容。想趙凱一個人連個家人都沒有,如果他二叔中間真的反悔了,那這個人豈不是什麼都留不下?當然他二叔也不是那種人,隻不過兩個男人,連一紙婚約都沒有,又拿什麼保證未來呢……
趙凱似乎知道賀馭東在想什麼,靜了半晌說:「小東,我知道,你因為你父母的事情多少都有些不相信這些,總覺得放在眼前的纔是最實在的。但其實不是這樣,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得把對方綁在身邊,因為隻要感情在,就會有一種無形的羈絆埋在心裡。它會讓兩個人成為彼此的精神支柱。當然,如果有一天感情不在了,就算人真的在身邊也一樣是沒有意義的。」
賀馭東猶豫了一番纔說:「可是我管不住我自己,凌琤不在的時候我會很焦躁。這種情緒隻有在看見他之後纔會好。」
趙凱之前在雙橋市就見識過一次,但聽賀馭東親口承認,他還是覺得有些驚訝,便問:「這事你跟凌琤說過麼?」
賀馭東搖搖頭,「我怕嚇著他。」
趙凱不贊同地看著賀馭東,「應該不至於,凌琤可能比你想象得還要成熟。沒凖他會理解呢。」
賀馭東無奈地歎口氣,「那是叔你不知道我腦子裡在想什麼。」
趙凱笑,「還能想什麼,你這個年紀,頂多就是想天天在一起唄。」
賀馭東苦笑一聲,心說要是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兩人買完酒迴去,凌琤已經把要用的食菜收拾完畢,隻差下鍋炒就可以。陳江把碗筷擺到桌上,看了看時間說:「趙叔,賀哥,我得迴醫院看看我爸,你們先吃吧,我晚上就不回來了。」
凌琤在廚房喊:「你等會兒,我這兒馬上好了,你把飯菜帶上。」
陳江便又坐了會兒,等凌琤將東西放進保溫飯盒裡,然後纔帶上出門。
凌琤跟賀馭東還有趙凱坐下來一起喝灑,凌琤沒怎麼碰,基本是賀馭東跟趙凱在喝,卻也是把著量的。
趙凱說:「以後凌琤走了我真要愁店裡是不是要招人了,如果天天像今天這樣,那光我和陳江倆人可不夠。」
賀馭東似乎有心事,聽到這話也沒說什麼。凌琤見狀拿筷子在他眼前揮了兩下說:「想什麼呢?」
趙凱也好奇。
誰知賀馭東把盃子裡的酒一口灌下,砰一聲將盃子放到桌上,然後突然一把抓住凌琤的手說:「不喝了,上樓睡覺去。」
趙凱:「!!!」
凌琤嚇一跳,「哥,你喝多了?」
賀馭東沒說話,拉人就往樓上走。
凌琤被他拖得趔趄了兩下拖鞋都掉了一隻,不由得喊:「賀馭東你等會兒我鞋掉了!!!」
賀馭東轉身幾個大步去把鞋拿上,蹲下來給凌琤穿好。
凌琤傻愣愣地跟他上樓,一躺床,賀馭東就把他手給牽住了。然後沒出一分鍾,旁邊就響起了呼嚕聲。
凌琤:「……」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凌琤:哥,你真睡著了?
賀馭東:……
凌琤:哥,那我也睡了啊。
賀馭東:……
凌琤:哥,你裝得不太像。
賀馭東: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