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小夥子,先前看的那些個羊你看成不成?”
大晚上的,華平村大多數人都已經睡著了,秦北這頭的羅吉和景容還沒回到客棧呢。他們白天看了好幾戶牧民家的羊,最後選定了一家,這又過來了。
“成是成,可這價錢您就不能再給便宜點麼。我們大老遠跑一趟可不容易,是誠心想買您這羊呢。”景容覺著眼前這位孫姓大叔養的羊是真好,就是他還想再講講價。
“小夥子,就是看你大老遠來才給你便宜些呢,這要是換了旁人我就不能賣這麼便宜了。你出去打聽打聽,我孫剛養的羊啥時候賣過這個價?再說你又來找我,那還是說明咱這羊好嘛,你就別再跟我講了。”
“您就再便宜二兩銀子,就算給我和我哥讓點盤纏了。”景容搓搓手,“都這麼晚了,您要是同意了那咱們也都能早點兒休息休息。”
“你這小夥子,可真是能磨啊。”孫姓牧主長歎一聲,猶豫片刻說:“那這樣兒吧,你我都各讓一步,我給你再便宜一兩銀子。成就成,不成的話你再去別家看看。”
“那好吧,一兩就一兩。”景容說,“那您回頭再送我點草料吧,不然您看我這路上萬一要走到羊群吃不到草的地方可咋辦?”
“成,草料咱這兒有都是,可以給你捎一些,可你咋拿呢?你這裏沒個牛車啥的,你們就倆人也帶不多少。”
“待我來挑羊的時候就帶牛車來了。”奶牛是不打算買了。景容看了幾個地方,這裏的奶牛倒是都不錯,問題是產奶的都特別貴,而不產奶的呢,買回去還要給配種。這樣一來就得至少一頭公奶牛一頭母奶牛,可這一頭奶牛產奶能頂啥事兒?
景容打算買牛的事回去之後跟再和席宴清談談,另外他明兒個還要租兩輛牛車,這樣車夫在路上也能幫幫忙什麼的,不然只兩個人趕五十頭羊回去實在是太艱難了。
孫剛意思意思收了一兩銀子的定金,隨後給景容寫了一張收據。
景容把收據小心折好揣進懷裏:“那我最遲後天來挑羊,孫大叔您也早點兒休息吧。”
孫剛把人送到帳外,一看這兩個年輕人凍得直縮脖子,又把人叫住了:“小夥子,你們等等!”
說完進帳子裏拿了一羊皮壺的熱羊奶出來:“帶回去喝了暖和暖和身子吧,你們這穿得也太單薄了。”
“謝謝孫大叔。”景容接過來,一摸著皮壺是熱乎的,便想都不想地放到了羅吉懷裏。
“謝啥謝,在外的都不容易。明兒個把皮壺給我送過來就成。”孫剛說完擺擺手,心裏稍稍有點覺著奇怪。這兩個小夥子怎的不像哥倆?
“你抱著,我不冷。”羅吉把羊皮壺又給了景容。
“怎麼可能不冷?咱倆都沒帶太厚的衣裳。”出門的時候就沒想過會來秦北,這倒好,一天比一天冷了。買完羊且得趕緊回家。
“那就一起抱著好了。”羅吉也不再推拒,只是讓自己享受熱源他是做不到的。於是他脆摟住景容,然後把熱羊皮袋夾在了兩人中間,這樣一來都暖和了,不但是身體,還有心。
“以前覺著你挺老實的,沒想到主意還挺多。”景容小聲說。
“嗯?”羅吉沒聽清。
“我說,一聞到羊奶味道倒是想起小老虎來了。你說他多能喝羊奶,這會兒也不知道幹嘛呢。這些天不見肯定又長大不少了。”
“這會兒家裏多半秋收完了,我估摸著都在家中休息呢。二寶大約是在給小老虎縫新衣裳。”羅吉覺得自己對羅非這個二弟還是有一定瞭解的。
兩人相互摟著回到客棧之後,洗洗也就睡了,而此刻的羅非還真就像羅吉猜的,在給小老虎縫衣裳呢。
小老虎長得太快了,原來的衣裳都穿不得了。再說就算能穿也實在是太薄,新做的衣裳得多加點棉花。
羅非一口氣兒裁了做四件棉襖的衣料子,小棉褲的料子更是一下就裁了六條的,關鍵孩子還小,萬一髒了尿了的沒有足夠的衣裳就來不及換乾淨的了。
棉花這個東西,又保暖又輕便,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它不能洗,一洗就不蓬鬆,不夠保暖了,而且還非常的容易打結和死板。但是要讓羅非真的入鄉隨俗,把被尿過的褲子反復風乾再給小老虎穿,他也是有點兒做不到。所以他能想到的就是多做幾條,然後盡可能地勤看著小老虎讓小老虎不要尿在褲子上。
這次他做的全部都是開襠褲。
“大冬天的,會不會冷?”席宴清摸了摸羅非剛續好棉花的其中一條褲子的褲料,發現襠部有個大大的缺口。
“天這麼冷,能出去幾回,再說出去也是拿被包著,就不做死襠的了,不然把尿也不方便,而且棉花的,沒法洗啊,洗了棉花就打結了,還不暖和。”羅非捏捏小老虎耳朵,“你就再當一年的雞雞俠吧!”
“雞雞俠什麼鬼?!”
“露雞雞大俠唄。”羅非突然悶聲樂,“我昨兒個看到小木匠穿開襠褲,問韓旭得不得冷,韓旭給我說了個啥你知道麼清哥?他說小孩兒都是三年鐵屁股,哈哈哈哈哈哈。”羅非樂完見席宴清不吭聲:“清哥,你小時候是不是也穿過開襠褲啊?”
“……”席宴清拒絕回答這樣坑爹的問題。
“嘿嘿,肯定穿過。”羅非瞅瞅小老虎,再瞅瞅大老虎,“我發現這你們爺倆真是越來越像了。”小老虎還小,所以他的眉毛沒有成年人那麼重,但是那個眉型真的跟席宴清一模一樣,看著就跟同款大小號模子裏印出來的似的。
“我的種,當然像我。”席宴清一聽說和兒子特別像自己,心裏就美美的,“兒子,你說,咱倆哪兒最像?”
“噠?”小老虎把撥浪鼓“啪啪”往炕上拍,一雙純真的大眼睛看著席宴清。
“乖,叫爸爸。”
“吧吧!”
“好寶貝兒,爸爸真是稀罕死你了!”席宴清跟小老虎頂牛,逗得小老虎咯咯樂。
羅非每天看這倆活寶就感覺生活有滋有味的,於是他一起勁兒,把所有的棉花都續完了。
這一冬要做的衣裳有點兒多。去年的時候生活情況還沒現在好,所以衣裳也是能少做就少做,能不做乾脆不做,將就了。但今年不至於那麼緊巴,所以羅非打算等弄完了孩子的,給自己和席宴清也再做兩套。
席宴清逗了會兒小老虎,小老虎又餓了。每晚這個時候小老虎都要喝一遍奶然後睡覺,今晚也不利外。席宴清早就把奶燒開放溫了,小老虎喝完之後沒多久便睡得香甜。
羅非趴在炕上輕輕摸摸兒子的小臉:“真滑。”
席宴清摸摸羅非的屁股:“確實滑。”
羅非“啪!”一聲拍開席宴清的虎爪:“睡你的覺!”
席宴清抱著被子悶聲笑,過一會兒又伸手開撩。
冬天,果然是休養生息睡媳婦兒的好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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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非還以為能有幾天暖和天,沒想到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稅官來收田稅的時候,天上居然還下起了雪,而且還下得挺大。他聽到外頭傳來韓旭的聲音,出去一看院子裏的地都一片雪白了。
韓旭在家裏一天悶得慌,便帶著小木匠來玩兒。進屋之後他把抱被一打開,帶著小花帽的小木匠便露了出來。
小老虎呆了呆,隨後便去搶小木匠手裏的小木頭人。
小木匠哼唧一聲,倒是沒哭,但是一臉委屈的樣子看得人心都要碎了。羅非趕緊給他拿了小老虎的玩具。
小老虎“哇!”一聲,露著四顆小乳牙跟小木匠橫!
羅非直接一指頭給他懟倒了——炕上鋪著厚厚的被子,不怕撞。
小木匠見狀咯咯樂,也是露出了小乳牙,不過他的比小老虎的還多兩顆。
“羅大哥跟景容還沒回來呢?”韓旭來的時候瞅著另一院裏的門是鎖著的。
“嗯,這回要買的羊多,許是路上不好走。”羅非今早還聽席宴清說了,如果明兒個景容和羅吉再不回來,他就得跟駱勇出去看看。也不少日子了,家裏也擔心了。
“對了,這個給你。”韓旭拿了一塊不小的衣料子出來,還是綢緞的。
“這是幹嘛?”
“這不,你家大老虎說的那個旱育稀植讓我家比以往打了好些糧食,我爹娘就說得好好謝謝你們。我一尋思你這會兒肯定得給小老虎添衣裳了,就讓我娘買了些衣料子。你看看合意不?”
“種們兩家還用這麼客氣啊?你也太見外了。”
“我也是這麼說,可我爹娘不幹啊。得了,買了你就收著吧。這顏色跟小老虎多……”韓旭突然張大嘴。
“怎麼了?”羅非順著韓旭的目光看過去,“喂!”他突然大吼!個臭孩子,居然摸小木匠的小雞雞呢!
“噗,完了,小老虎你這下必須得娶我家小木匠了。”
“爹,爹爹……”小木匠用手扒拉兩回了,可小老虎又摸過來,把小木匠弄得特別委屈無奈,都要哭了。反觀小老虎,理不直氣也壯,摸了好幾回才像玩兒夠了似的把小虎爪收回來。
羅非簡直服了,就沒見過這樣孩子!
後來席宴清回來,羅非跟席宴清說這事,席宴清可恥且堅決表示這一點不像他!
羅非斜眼:“你確定不像嗎?”
席宴清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確定。我喜歡摸屁股,不喜歡摸雞雞。摸雞雞這事兒我一般都是被動的。”
羅非聞言,想都不想地拿繡繃把席宴清好頓拍。
於是羅吉跟景容趕著羊群回來的時候,只聽席宴清“嗷嗚!”一聲就從屋裏衝了出來,這把羊群嚇得咩咩直叫,四處跑!